皇后脸色微微一沉:“你们掖庭司就这点能耐么?”
刘振浑身一震,忙道:“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去再审。”
“且慢。”皇贵妃突然放下茶盏,对皇后道:“娘娘,我有几句话,想亲自问元宝。”
皇后一怔,笑道:“妹妹只管问。”
立即有人挟了元宝上前,皇贵妃问:“李太医走后,一直是你在守着熬药么?”
元宝忍住身上钻心刺骨的痛楚,含泪道:“是。”
“你确定在这期间,没人进过那间熬药的屋子么?”
“是。”
“你守着熬药,倒药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
元宝微一迟疑:“没有。”
皇贵妃盯着他的眼睛:“你再仔细想想,若是找不出凶手,你们这些接触过药碗的人也都得为莲小主肚子里的孩子陪葬,还会累及家人,若是能提供一些线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元宝突然匍匐在地,哀叫道:“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奴才一命!”
皇贵妃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元宝痛哭流涕:“娘娘,守着熬药时,奴才一时犯困,抱着手臂小睡了一会儿。”
皇贵妃道:“你刚才为何不说?”
“就只眯了一会儿,奴才糊涂,没想到这个,而且也怕。。。怕因此而担罪。”
“你小睡之前,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或者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元宝一边思索,一边抽泣着道:“房里都是药香,倒也没有留意到什么异常的味道,就是口渴,从茶壶里倒了碗水喝。”
皇贵妃目注皇后:“皇后娘娘,我问完了。”
皇后颔首,目光已十分严厉:“看来是一个都不可放过了。”说罢看着刘振,刘振会意:“奴才这就去一一再审。”
皇后道:“不仅如此,撷芳宫的下处,也要细细的搜寻过了,譬如刚刚所说的茶水等,都要取样送往太医院检验。”
“是。”
刘振带了手下的人,匆忙忙的去了。皇后笑道:“既已有了新的线索,明日掖庭司自会有所交代。现时已至寅时,我已有些困乏,不如妹妹也回宫去歇息可好?”
皇贵妃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站起身来,向皇后施了一礼,即便告辞,皇后起身离座,令人送至宫门方罢。
清泉宫这时候也是灯火通明,合宫之人都在等着皇贵妃回来,皇贵妃进了寝殿,更了衣服,卸了簪环,在炕上坐下,吩咐道:“大家等了一宿,叫他们都去安歇,我这里只留下沁竹和疏桐两人伺候就好。”
“是。”
厨房里送了一盏燕窝银耳羹来,沁竹接过轻声道:“娘娘忙了半夜,想必是饿了,先进点东西吧。”
皇贵妃接过来,拿起羹匙吃了几口,便放在几上,轻轻叹了口气,沁竹道:“娘娘可是在担心李太医?若是她为娘娘配制凉药之事被人知晓,那这事只怕会牵连道娘娘。。。”说到这里恐惧不言。
“不,她是太医院的御医,在撷芳宫值守也非一日两日,今日只是审问她,并非对她动刑,何况,我也相信她的忠心。”皇贵妃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眉宇间有着一丝忧色:“我担心的是皇后,她刚突然叫我回来安歇,我心中隐隐觉得,今夜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疏桐一惊:“娘娘是说,莲小主的事情与皇后有关?”
皇贵妃不答,沁竹却低声道:“桑蓉姑姑说,长乐宫晚上有人传话过来,说皇上今儿召了敏妃去了,敏妃出来时脸上有泪痕。”
“她已做了一次这样的事,皇上自然会疑到她身上去。”皇贵妃眸色微冷,淡淡的道:“害了莲真的孩子,扳倒了宿敌敏妃,说不定还能将大皇子抚育膝下,这一石三鸟之计可真是不错。”
沁竹和疏桐对望一眼,只觉得身上寒浸浸的,皇贵妃沉吟着道:“她既一心要扳倒敏妃,自是有了周密的计划。”秀眉微蹙,对沁竹道:“你去叫高贤进来。”
“是。”
沁竹连忙出去传话,高贤此时也还未睡,连忙进了内室跪下:“请主子安。”皇贵妃略一扬脸,沁竹便带了疏桐出去,两人亲自守在外面。皇贵妃方低声道:“你明儿想法子叫人带话给大爷,过不了几天,皇上将会处置严坤,卫将军一职将会空下来,让他这几天筹谋一下,早作准备。”
严坤是敏妃的父亲,目前正居卫将军这一要职,掌管整个京师戍卫,高贤闻言,不由得一愕:“前几日皇上还褒奖严将军,怎会。。。”
皇贵妃道:“本宫自有本宫的道理,你只管叫人传话就是。”
“是,娘娘还有何事要传达?”
皇贵妃出了一会儿神,方道:“没有别的了。”
“奴才知道了。”
“还有,我会连夜亲修书信一封,你明儿一早差人送出去。”皇贵妃看着他,郑重叮嘱道:“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凉州,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大爷。”
高贤磕了个头:“是。”
“你一向精明机灵,办事妥当,我很放心。”皇贵妃吁了一口气:“行了,你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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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环境是后宫,规矩多,人多,皇帝也不是什么窝囊废
所以感情的进展慢些,到四十四了连个很亲热的举动都没有
不过大波折也是大转折,曙光就快要到来了。
第45章
莲真至次日方渐渐苏醒过来, 身体极是虚弱,神智也不甚清明,横波见她一双眼睛慢慢转动,只是四下里望, 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面上流露出微微失望的神情,只当她想着皇帝,便轻声道:“主子,你睡着时, 皇上来看你了, 还派人来问了好几回, 赏赐了许多东西呢。”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温言软语的道:“主子还年轻,皇上又这样宠着,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主子要放宽心才是。”
宝贞轻轻吸了吸鼻子, 脸上勉强挤出些许笑容来:“是啊, 小主。。。小主以后定会为皇上添许多漂亮的小皇子和小公主的。”
莲真不说话, 美眸里却渐渐蕴了泪意,横波道:“主子已许久未进食,小厨房已备下了鸡汤细粥, 我这就叫他们端来。”
莲真摇了摇头, 横波正要劝几句, 有人进来回道:“皇贵妃打发桑蓉姑姑过来看小主了。”
莲真闻言,挣扎着似要坐起来,宝贞连忙上前扶起她,横波又拿了一个大引枕来,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桑蓉走进来,屈膝行了礼,道:“皇贵妃心里甚是惦记小主,派奴婢来这里走了数遭了,见小主醒来,奴婢便放了心了。”
莲真失血过多,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着:“劳烦。。。姑姑惦记。”
桑蓉见她这样子,心下十分难过,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微笑着柔声道:“小主不要过于伤心,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
莲真喃喃道:“皇贵妃。。。要你来看我么?”
桑蓉微微一怔,轻声道:“是啊,娘娘很是关心小主,昨晚一听到出了事,就匆匆赶过来了,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儿呢。”
莲真不由自主的去看横波,横波忙道:“那会儿主子痛得神志不清,叫人好不揪心,我瞧娘娘听着也是不忍,坐在床前亲自守着,握着小主的手好久不肯放开呢。”
莲真听着,忽然怔怔的掉下泪来,横波慌了:“主子。。。”莲真却低声而又吃力的道:“那她。。。她现在呢?她在哪儿?”
她一口一个“她”,虽让桑蓉有些奇怪,也只当她伤痛之下,语无伦次之故,便道:“皇上命我们娘娘和皇后一起彻查加害小主的幕后之人,是以娘娘昨夜深夜才回宫,今早一早又去了雍华宫了。”
莲真沉默不语,桑蓉怕她费了神,忙道:“小主好生将养着,想吃什么,若是这里没有,只管打发人来清泉宫。”
“多谢姑姑。”莲真目注宝贞,宝贞会意,忙道:“我送姑姑出去。”
“横波。”
横波忙应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取些鸡汤来。”
横波大喜过望:“是,我这就去。”
“慢着。”莲真定了一下神,又道:“等下。。。若是皇上过来,或是。。或是派人来,就说我昏睡着,我不想见人。”
“奴婢明白。”
皇贵妃一夜没好生睡得,天明时分,却又早早起来,沁竹见她眼睛微微浮肿,正叫人去取热毛巾来敷着,雍华宫却派了个内监过来传话:“娘娘,昨儿晚上掖庭司里死了一个宫女,皇后娘娘叫请你过去呢。”沁竹闻言吓了一跳,皇贵妃一双眸子乌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站起身来:“我这就过去。”
死的是撷芳宫的小宫女宜雪,是用一根金钗自杀的,进掖庭司时,身上的簪环首饰都是要取下来的,但她提前藏了一根金钗在腰带里,锋利的金钗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咽喉,因她本就用了刑,伤痕累累,因此死状甚为可怖。
皇贵妃赶到时,皇后正大发雷霆,刘振跪地磕头不止,掖庭司看管的人被拖下去打了个半死。一见她进来,皇后颜色稍霁,两人见礼毕,皇后道:“妹妹,这怎么是好?太医院检验过了,元宝那日喝的茶水并无异常之处,但是昨晚搜索下处时,在这死去丫头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个。”说着一抬下巴,马上有人将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金锭银锭,还有些簪环珠花之类,闪闪发光,耀眼生花,还有一个纸包,里面装着一丁点黑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