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就说你这个小姑娘看问题很有针对性嘛。这就是我还想继续给你讲的。人鬼仙妖神魔这六族,是后世才有的。早在鸿蒙时期,这六族数量稀少,天上地下都是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真霸主,主要分三类,天神、狂魔、珍兽。我家那位,就是上古珍兽,超出六界外,不在五行中。厉害吧?”阮蒙骄傲道。
“厉害厉害!”温婉猛点头,这么快就“我家那位”什么的,哦吼吼~
“刚才不是跟你说‘天道轮回’嘛,这上古大神魔和神兽,就不受轮回影响,就是我们说的‘永生’啊,‘不死不灭’的那一类。但是后世渐渐衍生出来的六族不行,别说人了,就连‘神魔’也逃脱不了轮回转世的宿命。你看杨大哥,大名鼎鼎的天界上神,但是终有一天,也是要堕入轮回的。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活着的时间久一点罢了。”
温婉暗自撇撇嘴,心下暗道,你这只鬼倒是看的通透,说一个活了好几千年的神和我们这群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凡夫俗子没什么不同……哼。
“怎么?羡慕他们的不死不灭,长生不老?”阮蒙一脸“我懂你”地笑着。
温婉口是心非地拉长声音道,“也没有啊,活上几千年什么的,有个伴儿还好,没有的话,那不就是千年空虚寂寞冷?堪比无期徒刑呐。当然了,他要是个……花心大萝卜,那我也没什么好说。”
这话说完,温婉就暗自想,咦?哮天指责杨戬是花心大萝卜,难道杨戬就是那种流连人世、招蜂引蝶的浪荡神仙?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温婉赶忙摇头甩掉这个糟糕的想法。
阮蒙以为温婉摇头是对所谓的“花心大萝卜”表示不屑,遂接着说道,“‘永恒的生命等于永无止境的痛苦。’我家那位说的。”
温婉探头看看沐浴晨光的大白团,心里叹道,果然符合学者派人设。
“所以他这个跳出六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上古神兽分了一半神力给我,让我也脱离轮回,成了一只获得永生的鬼。”阮蒙压低身体逼近温婉,“你说他真的是在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温婉眨眨眼睛看他,果断点了一下头,“是!”
白泽:愚蠢的人类,以为压低声音我就听不见吗?
温婉又捋了捋信息爆炸下一团浆糊的脑子,觉得好像还有很多未决问题,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视线落在阮蒙抛来抛去的小瓶子上,遂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仙丹呢?”
阮蒙随着话音晃了晃小瓶子,“化、形、丹。仙妖专用。售价,这个数一瓶。”阮蒙摊开掌心。
温婉看看阮蒙讳莫如深的微笑,犹如地下党对接暗号般低声道,“50000?”
阮蒙点头,补充道,“一瓶里只有10粒哦。”
“我天!”温婉就是尽可能往大了猜一把,没想到真的是50000!还只有10粒!“我们这里真的不是黑店吗???”
阮蒙笑道,“拜托,太上老君出品,质量保证好吗?而且我们店不要吃饭的?不赚个差价,店长拿什么给我们发工资?再说了,能定这个价,自然是因为有人买得起啊~”
槽点太多简直不知从何讲起。温婉满脸纠结道,“这么说,你给哮天洗一次澡,就赚了50000?!”
阮蒙反应过来,忙摆手,“那没有。一瓶一个月,洗澡修毛,乱七八糟,全包。”
“那也很赚了好嘛!”温婉想拍桌子。亏得温如昔大手笔地发给她2500的工资还提供免费住宿的时候她还感激涕零,原来这对温如昔来讲都是毛毛雨!
不过该感激还是要感激的。这待遇,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家了……
最重要的是——
感觉从今以后,每天上班都是基情满满!
“你刚才说这个……呃,化形丹?是仙妖专用?现在的仙妖不修炼改赚钱了?”温婉继续问。不然哪里来这么多钱买仙丹。
阮蒙给她个wink,抛了抛小瓶子笑道,“No。来咱们这一掷千金的,是位霸道总裁。为了他的小娇妻,总裁每个月跑咱们店里来扫荡化形丹,有几瓶买几瓶,豪气吧?”
温婉立刻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阮蒙,兴奋道,“感觉好有故事的样子!”
“说起故事,我这有个超级好听的故事!三生三世、虐恋情深~想听吗?”阮蒙往后靠在高出桌子的接待台上,神在在地捋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长胡子,眯着一只眼睛故意跟温婉卖关子。
“想啊想啊!趁现在店里还没人,别卖关子赶紧讲呀!”
“嘿嘿。”阮蒙跳下桌子,拉过另一把折叠椅坐温婉旁边,俩个小年轻就准备召开故事大会。
“这一方呢,叫秦川,另一方呢,叫常卿。”阮蒙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伸着手指头在桌面上随便划拉划拉两个人名。
秦川?常卿?温婉立刻眼睛一亮,这……都是男人的名字吧?
“他们俩……都是男的?”温婉小心翼翼道。
“嗯。”阮蒙点头。
“你讲你讲!你快讲!”温婉立马狼血沸腾,几乎将阮蒙骨头推散架。
第9章
我叫常卿,是一只狐。
虽然我吃斋持戒修神道,可惜我是一只狐。
一只生而受到人类偏见的狐。
直到我遇见了他。
我本以为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却原来,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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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郁的深林,凉风习习,树影婆娑。午后的阳光从繁茂的枝叶缝隙中透射出来,形成一道道真实而又缥缈的光束,落在地上,便化成了斑驳而又璀璨的圆点。
粗壮的树干根部,靠着一个少年。一个通体雪白的少年。少年的衣衫是白的,皮肤是白的,长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眼睫是白的,连那樱色的唇,也透着病态的苍白。
只有左侧小腿上的那一抹嫣红,鲜艳得刺目。
睫毛微颤,朱唇轻启,少年虚弱地睁开眼,再次颤抖地抬起手,将掌心覆于伤口上方,准备给自己疗伤。可是掌心微弱的光芒持续了不过须臾,少年便急促地喘息起来,功法无以为继,只得悻悻地放下手。
他仰头望向头顶那片在阳光的晕染下变得轮廓不甚清晰的枝叶,微微眯起眼。
阳光洒在身上,应当是暖的。可他为什么觉得越来越冷呢?
未曾被百年一次的雷劫劈死,却不想……
睡吧。
少年倏忽消失不见,一只玲珑的白狐团了团身体,抖了抖蓬松的大尾巴,轻柔地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和伤口狰狞的左后腿。
***
意识朦胧中,恍若有一只手在轻抚自己的头顶。很舒服。
白狐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挣扎开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将它抱在怀中的,是那个将它从捕兽夹中救下来的小孩。
“狐仙大人您别慌!我不会害您的!”小孩见白狐十分戒备地盯着自己,急忙举起双手,“伤口我已经给您包扎好了,可是血流得太多,您最好不要乱动。这个山洞很隐蔽的,您待在这儿应该就没事啦。”
白狐错开视线,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山洞,放松下来,“谢谢你救我一命。”
小孩偏头一笑,露出豁了一颗门牙的小白牙,“不要谢我呀,狐仙大人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啊,那个啊……
白狐想起来就满心无奈。
那是一次纯粹的无心插柳。半个月前,白狐在山涧边闲溜达,突然一声“啊——”的惨叫传来,白狐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一大团黑影就兜头砸了下来。白狐急忙催动法术最大限度地蓬松毛发,加强了缓冲,才免于自己被砸成肉饼。
那团黑影,就是眼前这个小屁孩。
白狐伸出被草叶和藤蔓包扎起来的左后腿看了看,问道,“我是中了什么毒?好生厉害。”
小孩笑道,“哪里是什么毒啦,猎兽是要带回去吃的,怎么会下毒呢?就是一些麻药和失血散啦。”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根本提不起力气给自己疗伤。
“麻药的劲儿过去就好啦。就是失血过多不太好办。不过这些草药对恢复气血很有帮助,我会每天采一点送到这个山洞来。吃的我也可以猎到送过来。就是不知道狐仙大人您吃什么?野鸡?兔子?水的话,离这里不足一里地便有一条山涧,就是您当初救下我的那个地方!”小孩很热情。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白狐拖着左后腿爬上风窝处积留下来的一堆干草上,微微闭合眼睛,表示赶人。
都道狐精狡诈谄媚,但其实人心更是险恶万分。白狐的母亲就是因为轻信人类以致惨死,他不能重蹈覆辙。
小孩看看洞口外暮色将至,自顾自地说道,“天色晚啦,那我先回去了狐仙大人。明日我再过来看您。哦,您还没告诉我您吃什么?”
“我说,不必了。”白狐闭着眼睛说。
片刻的静默后,白狐听见小孩不太高兴的声音,“哦,那狐仙大人您好好歇着吧。”
白狐睁开眼睛,看了看空空的洞口,重新把自己团起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