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将其中一半捡起,见息甘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起另外的一半将其吞吃入腹,随即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喉咙里发出夹杂着呜咽的嘶吼。燕容心道不妙,趁息甘仍在地上挣扎的机会将息甘缚住,束缚刚刚完成,转瞬破碎,息甘捂着肚子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你的缚一点儿也不牢固。”
燕容手里捏着另一半石头,这石头乍看之下十分平常,握在掌心则有着醇厚的质感,纯粹而清冽的法力从中透出,即便未曾见过也知道有世间罕见的力量浑涵其中。
“难怪你如此修为却在人间为祸至今,原来是得了这石头。”
息甘看着燕容新奇地摆弄手里的石头,冷笑一声,喃喃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自从吃下这石头,息甘的妖力便在增强,不但轻松粉碎燕容的术法,原本被削去的手指也重新生长出来。燕容戒备地运起法力,注视着息甘的动息。
息甘道:“我看方才你将我五指砍去时眼都不眨一下,原来不是被保护得太好,而是心中根本无情,无情便无爱恨,更无所畏惧。”
“世间怎会有完全无情之人,这不可能。”
身后忽然骚动,阵法中的修士哀嚎如濒死,却双眼紧闭仍困在幻境中无法挣脱,燕容听见原醇玉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原醇玉也在其中,抱头呜咽着什么,燕容细细听了,原醇玉仿佛在向谁哀求:“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息甘忽然笑了:“世间果真没有完全无情之人。”
燕容心中暗骂一声,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息甘道:“我说过要为你制造故事,便不会食言。”
虫在盘中蠕动。
“怎么样,是不是可爱得紧?”青年兴奋而发颤的声音在他耳畔滑过。
原醇玉楞在盘前,胃里阵阵翻腾。
“怎么不动?”青年的看戏似的笑脸在眼前晃。
“我……做不到。”原醇玉畏缩道。
青年垮了脸,啧啧道:“欸,连这点事都做不到,还想着救人?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孩子,胆小如鼠的杂耍人,可怎么令人开心。”
一只手伸出来,往盘里一抓,抓了一把白花花的虫子。原醇玉知道,那是阿鹦的手。侧头一看,阿鹦大张着嘴,那手便将虫子尽数送进阿鹦的嘴中。
青年兴奋地叫好:“对对对,这才是勇敢的孩子。”
原醇玉忍不住抿紧了嘴,胃中阵阵恶心。
“该你了。”青年忽然转向他,“本少爷说话不会食言,让我开心了,我便救他。”
阿鹦闭着眼睛吃,嘴里塞满了虫子。
原醇玉一狠心,闭上眼在盘里抓起一把虫子,虫在手中蠕动,扑簌簌从指缝里掉落。原醇玉的脑海中便止不住地浮现出手里这些虫的样子。
耳边是青年的叫好声。他知道青年在期待着他吞下这些虫的表情。这样,就能让这个人开心,就能……救他。
阿鹦的吞咽声很响,几近狼吞虎咽。
原醇玉将手中的虫子送往嘴边。脑海中浮现出虫在喉间蠕动的样子,原醇玉忽然想要呕吐。
再往前送一点点,就能救他。就能……
嘴唇碰到柔软黏滑的肉质,浑身的鸡皮疙瘩炸起,原醇玉惨白着脸,拔腿就跑。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连这点事也做不到。为什么连这点勇气也没有!
瘫倒在街头干呕到身体抽搐,恶心的感觉爬了满身。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仿佛爬虫爬过脸颊。
前方一道冷冷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原醇玉擦干眼泪抬起头,看见阿鹦捂着肚子站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跑。”
“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临阵脱逃,哥哥现在就有救了。”
“回去。”
原醇玉颤声道:“回哪里啊?”
阿鹦鄙夷地看着他:“回去继续求他。求到他愿意救哥哥为止。”
他明白,阿鹦吃完了所有的虫子,可因为他的临阵脱逃,阿鹦所有的挑战就此白费。
他知道该回去,低声下气地求那少爷原谅他的过错,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于是原醇玉跟着阿鹦回去,低垂着头,忐忑地站在青年面前。
“最近他不在,我无聊得紧。”青年打了个哈欠,“你,裤子脱了。”
“呃?”
“本少爷没那么多耐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裤子脱了,趴下。”
原醇玉便把裤子脱了,趴下。他听到青年的脚步声近了,他猜到青年要做的事。他知道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就他。
可怎么就挣扎起来,怎么就反抗起来,怎么还打了人,怎么……怎么就跑出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身后梦魔般的回音拖着他的脚步。
“如果不是你临阵脱逃,哥哥现在就有救了。”
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
原醇玉捂住脸,跌坐下来。
一个声音忽然唤道:“醇玉。”
“醇玉?”
“醇玉——”
原醇玉听出那声音。无比真实的将身后梦魇般的回响盖过,在耳畔鲜明地换他的名字。
原醇玉睁开眼。
在现实和幻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映入眼帘。
燕容。
燕容!
原醇玉伸出手去——快很准地掐住眼前人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感冒了……明天不知道更不更新……【摊】【废刀脸】
☆、第 21 章
“难得的好仙缘,可惜了,野心太大。”
“竟想要缚神。”
它听到别人这么议论他。
……
它拱了几下那人的腰,听到那人笑了,拍拍它的背部。
“我怕是上不了天宫了。若是我有幸再入轮回,还得拜托你位列仙班时,莫要忘了往日情谊,多多照顾我些。”
它不肯,也不愿放他走,巴巴地追在他身后,他轻叹一声。
“此去凶险,只有这回,你不必跟着我去犯险。我对他做了那般不君子的事,我自当弥补,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无关。”
它便知道他心意已决。
然后那人走了。
那人已受两道天劫,离飞升不过几步,却在这时堵上舍弃一切功亏一篑的可能,去做那本不该由他来做的事。
他从不做傻事,而这一次,他似乎要把以往没犯的傻一次性犯下。
它拦不住。只听到他与魔族同归于尽的消息,便果真再未见他回来。
是否有幸留下魂魄入了轮回,它不知道。它最终未能位列仙班,做了十竹山庄的井底之蛙。
十竹山庄的缚天下第一,它曾经引以为豪,却不想这缚终有一日被庄人用在自己身上。
它怒极,将庄中竹林尽数毁去,周身一片却无论如何都毁不尽。
它疲惫不堪,在竹林中陷入沉睡。
再睁眼,周身妖气弥漫,群妖往来,仿佛妖域。
它想起来,自己本是一只妖。
……
“厉害是厉害,可惜是个妖兽,若你生为灵兽,我或许就将你收作灵宠了。”
他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在它咆哮着扑过去的时候一跃而起,它扑倒在地,感觉到他往自己身上砸了什么东西,便无法动弹了。
趴了许久,桎梏渐渐消失,它爬起来。
他连杀它也不屑。
它明白过来,只觉得受到莫大的羞辱。
山中灵气充沛,它日日汲取灵气,化入体内,将自己的妖气压下。它将自己扮作一匹灵兽,在他眼前略过。
他果然中计,将它携在身边,后来又带它出入险恶之地,一人一兽出生入死,共渡难关,他曾倾尽家财为它治病,又舍弃一半修为助它渡劫。
平安归来后,它便化作人形与他煮酒烹茶,抚琴鸣笛作乐。
他神容温润,轻嗅杯口,道声好物,将杯中水浅浅抿下,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目光却直直望着天上层云,眉眼间闪现出轻狂之色。
他是这样的人,人前做出一派谦和的样子,却有着莫大的野心。身边伴宠该是最好的灵兽,修炼之地该是灵气最盛的宝地,腰侧的剑该由最好的灵石玄铁打造,往后该拥着最曼妙的女子,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世间。
“你说我的缚,最厉害能做到什么地步?”
彼时他的缚已能缚住修为高强的妖修和魔修。它道:“到那时,人间最厉害的修士,也不在话下。”
“人间?”他搁下茶盏,“若生而为人,眼光便只看到人间,那又修仙做什么。”
他要做人间最厉害的修士,缚六道众生。
那它便伴他身边做最强的灵兽。
它这么想着。
渐渐地忘了初衷,忘了自己曾为妖兽。
……
它终于忆起一切,想起自己原本呆在他身边只是想看他发现它身份时惊愕的神色。
他再无法知晓了。以人类之躯与魔族一战,怕是连魂魄也被撕碎,连轮回也入不得,就此整个消散。
而它则被最亲近之人布下结界,永世不得踏出结界一步,就此散了仙缘。
它将自己困在仅剩的竹林之中,终日沉眠以打发漫长时间,连人形也懒得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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