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宫里的岁月更加催人老吧。
叹息过后皇后对着君乐露出一个长辈一贯温和的笑来,声音柔缓认真的看着君乐,道:“金御医年纪轻轻,医术超群,在太医院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也长的俊逸非凡,又温良纯和堪为良配,本宫问你这门亲事你本人可是满意?”
从来没有动心过自然是不满意的,君乐下意识的就摇头,接着猛摇:“不,民女不满意,民女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金大人,不喜欢又如何能称之为良配呢,还请娘娘三思,收回成命吧。”说到肺腑之处君乐直接跪倒在地,她不傻,这可是个和金御医撇清婚约的绝好的机会啊,她要好好珍惜。
“求本宫收回成命?”听君乐这么说皇后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皇上亲赐下的良缘,本宫何能有收回之权?”这像是一个问句,又像一个反问句,还有点陈述句和感叹句的意味,似乎是在自嘲?君乐搞不懂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皇后,皇后漂亮的单眼上挑着也正看过来,君乐慌张垂下眼,趴地求道:“民女别无她法了,求皇后娘娘开开恩吧。”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当初在五王府落难时皇后可以伸出援助之口,那么现在也应该会吧,君乐侥幸的想,心提到嗓子眼。
皇后良久没有说话,君乐感觉后背一层薄薄的汗,紧张之余她偷偷看了眼一边一直躬身静默着的金御医,君乐当然没报希望这个人会帮站出来说句话。
☆、流产
皇后大半天的不出声儿,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往危险的方向发展,君乐只好硬着头皮又道:“姻缘天定, 民女信命, 若是上天一定要民女嫁与金御医, 民女也顺应天命。”说着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心。
“命?”皇后终于出声,微微愠怒饱含无尽威仪的声音在君乐的头顶响起, “这一句君小姐还真是说错了, 你这命还真不是掌着上天手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君乐有意问,不过皇后显然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的意思,“退下吧, 四月初三, 黄道吉日,新婚大喜, 当日本宫会送贺礼过去的,本分做好你的新娘子。”前面祝福后面威胁君乐无话可说,皇后已经转过身子,留下一个尊贵的背背对着君乐,就是这样站着什么也不说, 君乐已经觉得无尽的皇家威仪了,到底是皇命难违了, 君乐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词语了,原来真的是根据现实演变而来的,心头叹息只得和金御医一起对着皇后行了退礼。
离开了皇后宫,金御医仍是一句话不同君乐说只顾着脚下的路, 君乐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肚子似乎有些泛疼,这是刚开始的时候,越到后来就变成了那种肚子往下坠的感觉,“孩子,我的孩子……”君乐捂着肚子,心中那种恐惧让她再也无法走动。
她扶着红色的宫墙,身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
前面大步流星的金星睿这才感觉到异样,停下来回过头,猛的惊住,“你!”
快步回来扶住君乐,“你怎么了?”
君乐已经恐惧到深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仿佛凝在眼眶中落也不下,也不管金御医是敌还是友了,抓着金御医的衣袖颤抖道,“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救他……”
看着已经害怕到脸都僵硬的君乐,金星睿所有的该有的不该有情绪一瞬间散去,一把把人打横抱起就奔起来。
“无事,有我。”一边安慰君乐,加快步子往皇后宫而去,御医他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最需要的就是个安置的地方了,皇后的凤翔宫是最近的,人命关天也别无选择了。
这一声安慰使得君乐因巨大的恐惧而紧绷着的情绪一下的反弹,松缓下来,她像个孩子一样趴在金星睿的怀里哭了,哭的那么的伤心,那么的难过,那泪水没边儿似的,流啊流,流啊流,大半都淌入了金星睿的身上,君乐感觉着他承受着她的无助,觉得自己尚还算幸运。
这当然不算作幸运的哭了,腹处仍痛着,深深的痛着,母子连心这痛是连接君乐心口的,君乐虽然混乱着但是她知道她是作为一个母亲在承受着这一切,她的孩子正受着未知的威胁……
她与孩子一同受着着未知威胁的恐惧,她身上的肉啊,她的孩子啊!下身突然胀裂一般的痛,活活的要把她撕裂似的,君乐尖细的痛呼一声终于昏了过去……
凤翔宫中齐嬷嬷正帮皇后按摩着太阳穴,皇后凤目阖着,眉紧皱:“嬷嬷,你说师妹在天之灵她会不会怨我啊。”她在担心这件事,虽是做了还是惶惶的。
“娘娘也是为了姑娘着想,不如此皇上那儿又怎会放心,姑娘的性命保不住如此王妃在天之灵才会伤心啊……”齐嬷嬷正说着就听到外面突然乱糟糟的声音,宫女锦铜急步进来,“娘娘,君姑娘出事了。”
皇后猛的站起来,“出了什么事。”
……
君乐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很可怖的梦,梦里有个孩子,特别小,被包裹在襁褓里被许多人夸说好看有福气,她接过看时却只看到血淋淋的一滩烂肉……
☆、证实
再次醒来周身是浓重的血腥气味, 君乐抽了抽鼻子,她发现整个身子都虚弱的厉害。
“这是哪里?”君乐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 眼前的一切都好陌生, 她要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姑娘, 姑娘,莫动。”金丝绣的床帘晃动, 一只柔软的手将自己扶住, 是一和秀气的绿衣女子,君乐在她的帮助下复躺下,无力的问, “你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皇后的凤翔宫,姑娘身子虚。安心住下便好, 无需想的太多。”绿衣女子如是道,又为君乐压了被角,转身就走开了。
君乐无力说什么,整个人仿佛经历过什么很劳累的事情劳累的厉害,她想……皇后的凤翔宫, 这是什么地方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潜意识是很想知道这些东西的,不过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厉害,很快她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君乐是被一阵压抑的哭泣声给吵醒的, 床还是之前醒来陌生的华贵的厉害的床,血腥味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重了,不过仍然淡淡的弥漫在鼻间,雾一般挥散不去。
“我苦命的小姐!”听到熟悉的哭声君乐偏头看去,大喜,“嬷嬷!”竟然是岳嬷嬷!君乐高兴坏了,当即扑到岳嬷嬷的怀里,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人君乐不再不安了,喜极而泣,不过她并没有哭多久,因为她发现她的身上还是虚弱的厉害。
“嬷嬷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梦里吗?”君乐泪眼朦胧的看向岳嬷嬷,有些不确信自己身处的是否在现实。
“这里是皇后的凤翔宫,我的苦命的小姐。”岳嬷嬷摸着君乐的头,哭泣仍不断,好像很伤心很伤心的样子,君乐虚弱的抬手给她擦,确实怎么也擦不完。
“嬷嬷,你别哭呀,到底发生了什么?”君乐安慰,却怎么也止不住岳嬷嬷的眼泪。
君乐突然觉得不对,抓着岳嬷嬷的手有些害怕起来,因为肚子处很空很空那种还带着点儿疼的感觉让她一下清醒起来,“嬷嬷,嬷嬷,我的孩子他……”
君乐记得出了皇后宫她就肚子疼,然后……然后好像金御医在然后君乐记得不太清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清楚的记得,她的孩子出事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君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身上被子,身上的里衣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是那种雪白的精细丝绸制,自从离开五王爷府后君乐已经很久没有再穿过这样金贵衣裳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君乐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那看起来扁平的吓人的肚子,肚子里的宝宝虽然月份不久,但是也不会这么平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君乐并不愿意去承认,可是事实已经在眼前,她的孩子恐怕……恐怕……
君乐一动不动魔怔了的样子把岳嬷嬷吓到了,扶住君乐的肩膀哭道,“小姐你别这样,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孩子会再有的,会再有的啊……”
孩子他……真的没有了吗?自己才孕育不久的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君乐不知自己是中什么样的心情,很空……很空……就是了。
很久很久君乐都没有落一滴泪,木偶一样木然的躺着,双眼之间没有焦距,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灵魂游离体外了一样。
岳嬷嬷在一边干着急,只好命身边宫女出去把御医请来看看,因着皇后身边齐嬷嬷的关系,五王爷五王妃双双被皇上赐死的事岳嬷嬷是五王爷府中下人中唯一知内情的,五王爷五王妃去后五王爷府里的下人也都被遣散了。
☆、调查
唯有岳嬷嬷进了宫里, 被安排在凤翔宫做事。
叫太医的小宫女出去,很快的回来, 身后跟着的正是金御医, 昨天为君乐引产的也是他没错。
看到金御医过来岳嬷嬷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尽量的把情绪平缓下来,起身站起来, 对着金御医, “金大人你来了,快请看看我们小姐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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