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遗忘 (默染柒)

　　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创造夏娃要用亚当的肋骨，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类的女性依附男性
　　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继续藏着，而是直接问了米迦勒。
　　米迦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他可能要做一件不怎么合情理的事情。还说那次护送莉莉丝去往魔界，其实是想请求路西法的帮助。
　　有些事情，米迦勒和他都不能亲自去做，更不能拉上身边的朋友一起深陷泥潭，就只能借用别的力量。他只是隐约猜到米迦勒的意图，不能看到全局，所以他没有阻止。
　　没过多久，又一件大事发生在天界，那就是亚当和夏娃偷食了智慧之树上的果实。
　　禁果之所以是禁果，是因为任何违反规则品尝它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于是神将亚当夏娃逐出伊甸园，将他们流放到刚创造出来的界域，人界。
　　天使们和人类本来也算不上格外亲近，人类的离开对他们并没有太大影响，这件事在天界留下的影响大概就只有一点讨论而已。
　　比起天界，人界十分荒芜贫瘠，不比曾经的魔界好。祂还让受到引诱的夏娃饱尝生育的痛苦，让亚当永远劳作。这只是众多惩罚中的两项，人类会生老病死，死后肉体会化为泥土，他们将永远不能重归天堂的乐园。
　　引诱人类的是萨麦尔，身为堕天使的他化身为色彩斑斓的蛇，用灵巧的语言获得夏娃的信任，让她吃下智慧之树的果实，又看着她用不太熟练的姿势喂亚当吃下禁果。
　　听亚纳尔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是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却也没有太过意外。他能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变化，又不想去深思这变化背后的含义。
　　米迦勒所说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件了。可是某一天，他看着书桌上摊开的法条，忍不住问站着的米迦勒，身为天使的他们是不是有权决定其他种族的命运。米迦勒先是注视了他几秒，才开始说话。
　　神为了创造人类走出圣殿，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毁灭这个种族，可祂并不想同时给予人类不老的能力和机敏的头脑。
　　他没有反驳，又问，亚当和夏娃现在的结果是不是让他满意，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米迦勒眼底有受伤的神色，但却倔强地没有解释。他不知道自己情绪会这样波动，只好放弃这个话题。他对米迦勒说了对不起，但他们都知道他其实并不真心。
　　米迦勒也没再多说，后来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他没有告诉米迦勒，在那个时候他只是真的太担心他。
　　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大多数天使都会犯的错误:自以为是。他自以为这件事能有更好的处理方案，却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态度。
　　他见到了没来得及离开被神关进天使牢狱的萨麦尔，萨麦尔看见他的时候笑得还是很爽朗，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即将到来的惩罚。
　　也许是因为有些话不能对天界的其他天使诉说，他和萨麦尔提起那些事反而觉得轻松很多。
　　萨麦尔告诉他，做这件事是他自愿的，是为了少些麻烦，别的也不肯再透露。在听说他和米迦勒之间的小矛盾后，萨麦尔意外地收敛了笑容。
　　在走出监牢时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萨麦尔的话，他说，其实我们都很羡慕你，至少你们还能对这些矛盾进行交流，你不明白那种只能远远看着的感受。
　　“你和他之间其实根本没有矛盾，你只是暂时没办法接受你自己真正的本质，所以会把这种情绪发泄到他身上。不过我劝你最好早日想通，不然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话是可以这样说，要做到却并不简单。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这一良药能够弥合并不大的伤痕。
　　可是，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神并没有给人类选择的机会，祂要的是绝对的控制，人类只是工具。
　　而从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被创造开始，这大概就是一个不可逆的进程。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继续化用圣经故事，主线剧情刚好一半，这篇文不长，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万字。
　　嗯，坚持日更，国庆应该能完成的，收藏了的朋友们放心，这不是坑。


第32章 chapter 32 道歉
　　chapter 32
　　亚当和夏娃渐渐习惯了在人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生活，又经历了生儿育女的几番波折，而时间只过了短短几年。
　　在天使们看来，人类出生到成长的的过程快到不可思议，他们甚至无法想象人类能够在这短暂的生命过程中做出什么有意义的成就。
　　要知道曾经被天使们认为寿命十分有限，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精灵所拥有的时间和人类比起来也算是相当长的了。
　　他有时也会去人界看看劳作的亚当和在田边嬉笑玩闹的孩子，米迦勒没在他身边，他只能独自隐去身形，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看着亚当夏娃曾经白皙光洁的手慢慢变得粗糙，美丽的脸也渐渐失去颜色，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刻，他不解。
　　是什么能够让他们那样开怀他这样问拉斐尔。
　　拉斐尔一边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边说，他们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而笑。他怔怔地看着拉斐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拉斐尔把手搭到他肩上，用力拍了拍，又说，你明白了吧。
　　看到他点头后拉斐尔才带着满意地笑容离开，然后他想起了被囚禁的萨麦尔。
　　萨麦尔没有被关在天使牢狱太久，却也不算是重新获得了自由。
　　照常理而言，那时天界与魔界之间的关系不错，要对他做出相应裁决需要魔界首肯，人类的事也没有在两界引起巨大的反响，双方只需要稍微操纵一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两边的高层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时候，因此而震怒的神做出了最终的判决。
　　萨麦尔被打入硫磺火湖，无尽的烈火会灼烧他的身体，却不会让他死去。因堕天使们的封印为新的魔界带来生机的冥河也成了他所需要承受的折磨中最痛苦的一种。
　　源自黑暗的冰冷河水跃下断崖，将重重地击打在萨麦尔的身上，神说，萨麦尔将受火刑万年。
　　他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却没想到这只是其中一项。
　　曾经所有的天使都拥有相当不错的外表，即使堕落，也不会改变。萨麦尔成了第一个例外，神知道萨麦尔是变成了蛇去引诱夏娃的，所以祂让萨麦尔身覆蛇鳞。
　　过去英姿飒爽的将领就这样变成了半堕天使半蛇的怪物，加百列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消失了，他看向加百列身后的书架，在那上面看到了一幅藏在厚厚的书本后面的画。
　　画只露出了一小部分，那是萨麦尔的画像，只能看到小半张脸，但萨麦尔蜜色的瞳孔中饱含的笑意仿佛要从画像中透出来。
　　他悄悄把视线移开，加百列在这时候说:“这样也好，我想我可以当做过去的他已经不在了。”
　　等他回到兰丹宫殿，米迦勒正准备走出大厅。他看到米迦勒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就这样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紧紧攫住了他的内心，他转身跟了上去，在米迦勒走出大门前拉住他的手臂。
　　米迦勒停住了，既没有挣脱他的手也没有回头。
　　“对不起，”在这之前他连续忙碌了好几天，这时声音有些低哑，“错的是我。”
　　“我不该忽视自己的变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两秒，眼睛看着背对着他的米迦勒，“那是自欺欺人。”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米迦勒不会再看他时，米迦勒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轻声说:“我以为你在等我给你道歉。”
　　他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米迦勒:“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接着他就想起了以前偶尔会发生的冷战和争吵，每次都是米迦勒先妥协，无一例外。于是他把米迦勒拉过来，手臂环过了米迦勒略显单薄的腰身。
　　情感是相互的，一方的退让没有办法铸就永恒，他也应当做出相应的变化。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没有过去那样长，他心里有些无力，但却什么都没说。米迦勒把他推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时一字一顿。
　　“你的眼睛是蓝色，最冷的蓝色。”米迦勒没等他做出回应就又接着说，“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他有些愣，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米迦勒的手，米迦勒看了他的手一眼，说:“就是你用那天那种眼神看着我。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他说，“米迦勒，相信我。”
　　“好。”
　　一声猫叫从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传来，他看着那一团雪白雀跃着跳起来挂到他身上，米迦勒把它捞起来，轻轻地顺着毛。
　　米迦勒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宫殿，他坐下来和米迦勒讲着萨麦尔的事。
　　有些事他是没有告诉加百列的，那就是萨麦尔不只是身覆蛇鳞，而是彻底地具有了蛇的属性。
　　不论路西法他们之前所追求的是什么，萨麦尔都再没有机会去领会。他的外表，他的智慧，甚至他的记忆，都会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