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衍见傅澜面露惧色地盯着自己的脸,虚衍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触觉冰凉,他立刻知道傅澜在怕什么了。
时间不多,金尧也懒得藏。
傅澜心情复杂地问:“金尧?”
金尧轻笑一声,下一秒变成一个穿着悠闲着装的年轻男子,样貌惊为天人,只是身上的阴郁气息让人想逃离。
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眼前如变魔术的一幕提醒他面对的是妖怪,杀他害他易如反掌,傅澜忍不住别过头,“我师傅呢?”
金尧玩味地盯着傅澜,像是在逗只小宠物,“傅澜,你跟了我十几年,认不出我?”
金尧承认他是虚衍了。
傅澜颤抖着问:“你教我与人为善,能帮则帮,都是在骗我的?”
金尧道:“说骗多难听,我在教你如何当一个正确的人类,你也做到了,不是吗?”
傅澜有些失控,“那你呢?”
金尧看着他的眼神居高临下,一片冷漠,“我不是人。”
傅澜难受得厉害,前语不搭后话,“为什么是我?”
金尧明白他的意思,“妖怪的时间太漫长太无聊,养个宠物逗逗挺好的。”
傅澜不信,单单华国人口十几亿,家境、样貌比他好成千上万,偏偏挑上他,金尧一定在打其他算盘!
傅澜肯定的说:“你的目的是白倾夏。”
“教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你不蠢。”
金尧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蚂蚁,傅澜被刺激得精神恍惚,在这个世界上,连手把手教自己牛鬼蛇神知识的师傅都是敌人,都是伪装,还有谁能相信?
“我每年进山两次,冬天的时候你大部分不在,是去冬眠了?”傅澜想起了之前的疑问,认识白倾夏大半年,他夏天的精力明显充沛,冬天昏昏欲睡,只是白倾夏修炼千年,攒了本事,不似普通的蛇类要找个洞穴藏起来冬眠,却也难免显出倦怠。
即使再大的妖怪,也抵挡不了天性。
在虚衍露出本性前,傅澜从未细想过,虚衍就是金尧,一条金蛇。
金尧不置可否。
傅澜心里明确:大冬天的金尧不去冬眠把自己掳进山,肯定有难言之隐!况且,金尧一开始用虚衍的本尊对他循循善诱,明显想让他和唐木溪、李思齐一样犯错误,利用他想为谢伊帆挡婴灵的心,去对普通人家的孩子下手,夺舍。
既然金尧用虚衍的身份,就表明他还不想在自己面前泄露身份,金尧脸皮碎了往下掉的时候,他明显是不知情的,直到看到自己反应,他伸手去碰,才发觉维持不住虚衍的身份。
这种情形,傅澜面对虚衍十几年,从未发生过。
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吗?
傅澜憋了一眼门外,穷冬烈风,一团团的雪似无数扯碎了的棉絮从天空翻滚而下,大雪深数尺,他精神高度紧张,这会风无情吹来,他冷得双脚僵硬,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是有其他原因让金尧急着对自己下手?
傅澜的脑子从没像现在转得快。
白倾夏曾说过,金巧巧怀了殷池的孩子后,惊慌失措,为了掩饰出---轨的致命错误,趁金尧修炼进阶的朝着洞府熏了催----情散,趁机发--生关----系,害得金尧在进阶的关键阶段生生停下,受重创之余伤了根基,化龙之梦成为泡影。
祸不单行,金尧没了金巧巧挡诅咒的反噬,反噬的诛心剖骨之痛,是不是全跑到金尧身上来了?
傅澜无比肯定,金尧此时此刻肯定不好过,而且在谋划着害殷池或白倾夏。
傅澜颤抖着声音问:“于书墨的火照花种和手链,是你给她的吗?”
虚金尧则冷漠美艳,他挑眉冷血地说:“哦?你说那个吸毒的蠢女人?她想自杀的时候身上的毒---味把我引出来了。”
傅澜认为金尧血是冷是黑的,他不可能看到人的痛苦会善心大发施以援手,“为什么给她?”
金尧玩味道:“她带着强烈的怨气和不甘心,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纯属好玩,想看看她能为了自己的欲望做到什么程度。”
傅澜想起杨小晴几个笑容明媚的孩子,眼里起了一层水汽,“所以为了你的‘好玩’,你教唆她杀害女学生,以头颅为养分,以血浇花?”
金尧意味深长道:“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这样才有戏看,不是吗?”
傅澜觉得眼前站着一个恶魔。
“傅澜,你一幅不可置信、想和我拼命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动人。比你以前有趣多了。”金尧走近傅澜,撩起他的下巴,愉悦地观察他的表情。
傅澜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手才抬起来,就发现动弹不得。
金尧眼神凌厉,“宝贝儿,教了你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你这是想以卵击石吗?真想让白倾夏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他得多心疼。”
如果眼神能杀死一个人,金尧已经被傅澜杀死千千万万遍了!
傅澜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傅澜的表情深深取悦了金尧,他还想进一步刺激傅澜,但突然胸口一闷,金尧花费巨大的力气,才把冲到喉咙的液体吞回肚子。
“宝贝儿,乖乖呆着,等着你的情郎来救你。”
金尧话语刚落,傅澜就看到摆着的四方桌不见了,地面上凭空出现一个黑洞,金尧轻轻一推,傅澜就往里面坠。
液体,四周都是液体。
在海岛上溺水快窒息的痛苦淹没傅澜,他忍着巨大的痛苦努力想把周围的环境看仔细,却吓了一大跳。
包围自己的液体是红色的!散发着腥味!
傅澜挥舞着手臂,拼尽全身力气想往液面上游,液体却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傅澜忍不住往掉下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他好像看到了金尧站在洞口看他,下一刻,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05章 终篇我执(七)
殷池接到白倾夏消息的时候,他正沉溺在美人堆里,纸醉金迷,没日没夜。
“金尧掳走了傅澜,他们在笃庆里山。”
白倾夏隔空传音,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殷池是个妖精,一下子听出自家儿子话语里藏着焦躁暴虐和慌张。
当年白倾夏修炼化形第一件事就是下山寻找宇文律,即使做足心理准备,在知道他去世时,白倾夏的情绪还是几近崩溃边缘。
这是白倾夏第二次对他情绪外露,通知自己金尧的所在地,怕是儿子想让自己去助阵,对手是金尧,人质是挚爱的傅澜,多个帮手,必要时候拉傅澜一把,白倾夏才能全心全意对付金尧。
一个美人扒着殷池亲吻着他的侧脸,殷池热烈地回吻着,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白倾夏的出生完全是意外,他对金巧巧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从来没想过利用金巧巧挑起两族的仇恨。
一切是金巧巧咎由自取、蠢不可及,居然在金尧修炼的关键时刻搞破坏,如果没有这一遭,金尧该化蛟了吧?
难怪金尧恨他,连带恨起他所谓的儿子白倾夏。
金尧以为折磨白倾夏就能伤到自己,想法天真好笑。
对于白倾夏,殷池看成风流之下不小心有的产物,并未上心,只是白倾夏做为金银两大蛇族最后一位血脉正统的接班人,殷池出于责任看住他,不让他出事。
白倾夏缠了他几百年下地府去寻宇文律的转世,殷池烦不胜其烦,若不是看在他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殷池早就动手教训他。
既然白倾夏和自己开了口,当爹的人不去帮忙,说不过去,再者,是时候会会老朋友了,毕竟老朋友没了金巧巧挡诅咒的反噬,也要灭了银蛇族,这么不自量力的蛇,殷池好奇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殷池左搂右抱,美人在怀,享受了先。
白倾夏给殷池隔空传音后,立即赶往笃庆里山,凭空移动转眼就能到的事,白倾夏却觉得血液逆流,全身僵硬。
金尧若是想折磨傅澜,一秒的瞬间就能让傅澜生不如死。
虽然肯定金尧另有所谋,傅澜一时半会不会死,但白倾夏最怕的是金尧的阴毒和疯狂,万一给傅澜灌零点几毫克的蛇毒,他就会像唐木溪一样生生世世带毒,生不如死。
金尧的狠,在于他对弱小的敌人,慢慢地玩、慢慢地折磨。
所谓虚衍救了傅澜一命,不过是找个契机让傅澜依赖他、信任他,然后等到时机成熟背叛傅澜,傅澜重感情,一定接受不了十几年来亦师亦父的虚衍是金尧,还是伤害他身边的人的罪魁祸首,傅澜即使不崩溃也会大受打击,恋人难过,郁郁寡欢,白倾夏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金尧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发现一只老鼠不急于吃掉它,而是残忍地逗弄、吓唬老鼠,直到玩腻了,才解决老鼠。
虚衍在傅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笃定他们会相遇?会谈恋爱?
为什么对象是傅澜?
一切的疑问像抽丝剥茧一般,线索慢慢变得清晰,此时此刻,白倾夏前所未有地肯定,傅澜是宇文律的转世。
金尧想让自己对宇文律的每一世都“求而不得”。
白倾夏心凉得似冰块,如果傅澜有个三长两短,金尧我要用你来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