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人又增加了，程静迟没敢松手，一直靠着厉战，抓着他的手臂，一路颠簸着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厉战对于这种拥挤仿佛很不适应，下车后一脸的解脱表情。
“人太多了，好挤，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真能生。”
程静迟：“……”
程静迟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是没挤过京都和魔都的地铁，跟那一比，咱们靖城的公交完全就是小儿科，春运期间的火车站，就更别提了。”
厉战试着想象了一下，比刚才公交还要拥挤的交通工具，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
在天玄大陆，武者的数量众多，但是相比起普通民众，武者依然属于另一次层次，基数要少很多，尤其是修为越高，寿元越长，相对的能繁衍子嗣的机会就越小。
武者又醉心于修炼，大多数时间要么闭关，要么往哪个深山险地一扎，几十上百年不露面是正常的事，很少会有这样扎堆挤在一块的情形。
这也许就是自然法则吧，它给予了寿命短暂的普通人繁衍后代的优势，却让生命漫长的武者难以留下后代。
每个世界的人都有独特地适应自然法则的能力。
“以后带你见识见识。”程静迟呲牙一乐，觉得能把向来维持一副八风吹不倒表情的厉战吓到很有意思。
“好。”厉战笑了一下。
两人才踏上阶梯，门口就有两位身穿红色长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了过来。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程静迟说：“有的，‘阿房宫’包厢。”
“两位这边请。”一个长着圆圆脸看着特别讨喜的女服生务走了过来。
程靖迟一脸淡定地跟着服务生朝包厢的方向走去，内心却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尼玛，真不愧是靖城最昂贵的饭店，看看这金碧辉煌的装潢风格，这充满了土豪气息的摆设，妥妥的就是一副我很贵我很壕的标签啊。
这里随便吃一顿，就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程伯舟为了他那个千娇万宠的女儿，倒也舍得下老本。
听说程伯舟年前提了干，终于坐上了物价局的第一把手，以前是物价局的副局长，现在前面的那个副字终于去掉了，就算这样，凭他的工资只怕这种地方也是来不起的吧。
看来他傍着颜家，这些年没少捞钱。
程静迟冷笑。
走到包厢门口，服务生正要敲门，程静迟拦住了她，道：“没事，我们自己敲门。”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饭店里客人很多，衬得人手就有些不够了。
服务生想是也很忙，闻言很快就离开了。
程静迟走近几步，举起手正要敲门，冷不防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怎么还没到？都等了快一刻钟了，伯舟，你跟他说清楚了是六点半吗？”一个听起来特别温柔特别有修养的女声传了过来。
程静迟眉毛一挑。
这个女人的声音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
当年他小舅出事的时候，他和外公求上门，那个女人就是用着同样温柔的声音，却说着无比恶毒无比冷酷的话。
她当时脸上恶毒的表情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那么厉害，随便一句话就毁了他小舅一辈子的女人，终于也要求到他面前来了。
程静迟只觉得一阵快意。
要不怎么会有那句古话，人亏天不亏，世道轮转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你看，程伯舟和姓颜的女人一起做了亏心事，都不用一个轮回，直接就现世报了。
包厢里，程伯舟也皱了下眉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估计堵车了。我再打个电话催一催。早知道我就该过去接他的。”
程静迟听到这里，直接把门推开。
第19章 打脸
“不好意思来晚了，正好赶上下班的时候，公交车满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错过了好几辆才挤上车。”程静迟语气不是那么很真诚地道歉。
程伯舟正准备打电话的动作顿住，顺势把手机拿了下来，放到桌面上，笑道：“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
坐在程伯舟身边的颜素云目光落在程静迟身后，下意识地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很快就扬起笑脸：“小迟来了？早就等着你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热切的笑容在看到程静迟身后的厉战时，僵了一下：“啊，小迟，这是你朋友吗？”
程静迟没搭理颜素云，侧过身体让厉战先进来，对程伯舟说：“爸你今天请客，我带个朋友过来不妨碍吧？”
程伯舟似是没料到这样，他之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没想到程静迟居然会带一个外人过来，不过常年混迹官场的他，场面功夫那是炉火纯青，心里虽然有点不悦程静迟的不懂事，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特别慈详地道：“是小迟的朋友啊，欢迎欢迎。小迟这孩子也真是的，带朋友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倒是我们怠慢了。”
“没事，就是听爸说要在这里请客，我和厉战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地方贵死了，我以前一直想来就是没钱，今天可要好好吃个够本。”说着，不顾程伯舟一张便秘脸，回过头对厉战道，“今天咱俩放开肚皮吃，这种吃白食的机会可不多。”
程伯舟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颜素云却忍不住露出轻视之色。
果然是小乡镇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一顿饭也能高兴成这样，眼皮子浅成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见识浅薄，一会儿谈起正事来就越好拿捏。
包厢里除了程伯舟和颜素云之外，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相貌倒是生得精致，瓜子脸柳叶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和颜素云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就是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程静迟知道这应该就是程伯舟和颜素云生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了。
果然，程伯舟接下来指着女孩儿介绍道：“这是你妹妹程静姝，比你小十二岁。”
程静迟却看也不看程静姝一眼，对着程伯舟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程伯舟和他妈离婚的时候，他才十三岁，程静姝只比他小十二岁，也就是说程伯舟早在和他妈离婚之前就已经和颜素云勾搭上，而且孩子都生出来了。
什么名门闺秀，也不过是个小三而已。
“我记得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妹妹？”他忍不住淡嘲道。
程伯舟脸色微变，被儿子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驳斥，让他很没有面子，然而，他看了一眼爱女苍白的脸色，想到今天吃这顿饭的目的，再多的不满也压了下来，道：“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对当年我和你妈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感情的事你不懂。不管怎么说，静姝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体内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程静迟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听得心里烦躁，免得一会儿菜上来了食不下咽，赶紧道：“不是吃饭吗？我要饿死了，可以点菜了吗？”
程伯舟满腔热情顿时被噎在了喉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血缘至上，一家人互相扶持的话，只能转头叫服务生进来点菜。
颜素云的脸色很不好看，筷子都差点折断，反而是十几岁的程静姝落落大方地道：“大哥，我知道因为当年爸和我妈的事，让大哥和乔姨心里有怨，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爸也不想伤害你和乔姨的，就像爸说的，感情的事我们做小辈的不好插嘴，不管怎么说了，你都是我的大哥。这些年，爸时常在家里念着你，我也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哥，即使你不承认我也没关系。”
卧草！
这丫头厉害啊！
程静迟这才把目光转向一边安安静静当壁花的程静姝。
算年纪这孩子才十三岁，十四岁不到吧，竟然就这么会笑里藏刀这一套了。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伯舟和颜素云是真爱，所以他妈就活该被下堂一鞠躬了？这什么逻辑？真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了吗？谁给他们的权利？
程静迟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不应该跟女人，尤其是小姑娘生气，可看到姓颜的这对母女，心里怒火噌噌地就往上冒，很想就这么直接呛回去，又觉得跟个十几岁的小妹纸计较实在没意思。
人父母都在呢，性格歪成这样，他犯不着也没义务替人教育孩子。
正好服务生推门进来，程静迟觉得还是吃饭最大，接过菜单开始点菜。
因为积了一肚子怨气，程静迟也毫不手软，逮着最贵的菜一连点了十几样，最后意犹未尽地把菜单递给厉战，道：“看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难道我爸请客。”
程伯舟的脸色“哗”地一下垮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这个不肖子，虽说是他主动请客，可也没有这么吃大户的吧？
程伯舟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刚才程静迟点的菜品的价格，顿时肉痛起来：“点这么多吃得完吗？要不先点着，一会儿菜不够了再点吧，要是吃不完又浪费了。”这种地方随便浪费一点都是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