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嘛……”魏忆晓沉吟了片刻,发现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两仪山境的修者们,好像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三师叔的铺垫工作做得好?”
乌长柳也托了下巴:“嗯……这点咱们得好好学学。”
师徒二人商议定了,还是又来找孟染。主意既然是孟染出的,孟染也就没反对,爽快的应下了。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意外,这次乌长柳也随行。
三天后,一行人抵达紫云宫。紫云宫也处在北地。紫云一峰,景如其名。还未抵达紫云峰,孟染便在云舫上,远远看到,如鸿蒙般的紫色云雾,缭绕在紫云峰四周。金色的护山大阵,在紫云中微微透出端倪。顺着紫云宫的牌坊进入紫云宫派内,金白两色的尖顶建筑,在北地的冰雪中透出一种肃穆的庄严,又隐隐透着恢弘之气。
派内建筑隐含八卦九宫阵,除了金白色的房屋和白色的冰雪,紫云宫内便只有紫色灵竹妆点一二。
紫云宫派内弟子多着白色道服,一柄长剑傍身,气质清冷一如紫竹。这紫云宫弟子欺霜赛雪般的气质,倒与其他各派都不相同。也怪道说起紫云宫来,虽然大多数人不敢以身相试,却还是一脸倾慕。
试想这样一个高冷道长,对其他人都视若无物,唯独对你释放所有温柔,是个人都不太可能挡得住。
与斩龙狱时一样,有众多的散修赶到了紫云宫。但与斩龙狱时不同的是,就连众散修这次都很安静,就连天舞门的云舫出现时,也只是出现了极小的呼声。似乎害怕冒犯到紫云宫。
天舞塔在紫云宫正殿前的广场上落定,紫云宫的数千弟子便入了天舞塔。随后,赶到紫云宫来的众散修保持着安静,进入了天舞塔内。
照例是第二天辰时,天舞塔开始演舞。
舞台上出现穿着天舞门门派弟子服的孟染,和一身水云衫的两仪时,众人还有些不明所以。
到两人开始随着随心锥的乐声舞动,才有人私语般道:“咦,怎么与他们说的不一样?”
“这就跳上了?”
“这舞……怎么看着缠缠绵绵的?”
也有人能一眼看破实质:“台上这两人的气息,好像交融一处,这是……双修?”
狐步舞缠绵又轻巧的舞步,将两仪的宽大法衣都旋出了迷人的弧线。这样一曲舞蹈,缠绵悱恻之余又尽显高雅,严谨的动作却被两人做得尽显从容,眼神交缠间是显而易见的恋慕如斯。
“忽……忽然好想找个道侣。”
也有人叹息般道:“阿染和两仪果然是道侣啊?”
这都是众散修的感受。
这样一曲舞蹈,对紫云宫的弟子来说,感受却又截然不同。
总有一人的身影,在这样的乐声和舞蹈下,从脑海深处冒出来。
就算是斩情道,说好了斩绝绝,人非草木,怎能无情。只是无数次,都要在道心和道侣间再做抉择。每斩一次,修为便能再上一层楼。
最初,心中却有个声音会问:大道与我,你选大道?当年何必要相识?
那时候,会觉得很难抉择。但到得后来,既然已经选了第一次,选了第二次,选了第三次,再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似乎就不难抉择了。这种选择仿佛成为了习惯。
然而在今日这曲和鸣之舞下,不少人却再次被诘问:大道与我,你选大道?你竟然选大道?
雅间内,已有数个灵涡似要成型。却全部都僵持在要成未成之时。
乌长柳坐在三楼回廊上,连茶桌上煮的茶都有些顾不上。
这紫云宫即将成婴的灵涡数量,是前所未有的多,但也是前所未有的慢。甚至不少灵涡一副随时可能散去的模样。
魏忆晓拂手将灵炉上的火熄了,将还咕噜咕噜响着的小壶端起来,一道滚烫的水线冒着热气落入乌长柳面前的茶盏中,清新馥郁的茶香飘散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乌长柳还在想着,这些灵涡究竟要如何时,一个即将成型的灵涡,如这茶香般倏然散开,着实令人遗憾。
“啊呀……”乌长柳惊叹了一声。
似乎连锁反应,有了第一个散去的灵涡,其他十数个灵涡也接二连三的散开了。
“啊呀?”魏忆晓把水壶搁回炉上,也尾音上扬的惊疑了一声。
紧接着,雅间内传出一阵气势强大的灵气动荡,却不是晋阶。
乌长柳又是一声惊叹:“啊呀?这怎么像是……走火入魔?”
魏忆晓假模假样的合了个十,闭目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噗!”站在旁边的顾盼,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弟子中也有数人,与顾盼一样笑了出来。
乌长柳没好气白了魏忆晓一眼:“你干嘛?”
“师父你想好怎么跟辉宴圣君交待了吗?”魏忆晓状似关心的问。
乌长柳道:“和鸣之舞是他自己选的,我需要交待什么?”
“啧啧啧……”魏忆晓咂舌。
在乌长柳看来,魏忆晓的表情,满是一副感叹辉宴圣君所托非人的遗憾。
又想掐死自己的徒弟了,怎么办?
众弟子灵涡散开,就连师弟辉冕也走火入魔时,辉宴圣君也有些愣神了。
倒没有像魏忆晓所以为的那样,想要找天舞门的麻烦。
辉宴圣君首先想到的,是遗憾。遗憾门下弟子道心不坚。否则,便是双修和鸣之舞,也只会让众弟子在想念起那个人时,继而斩绝绝,再而晋阶。
至于他自己,太久远了。他连那个人的名字和容颜都已经遗忘了。当初会想要拜入紫云宫门下,便是因为被辜负,想要斩尽情缘才来的。
思及此,辉宴圣君忽然觉得自己摸到了紫云宫大道的某个机要。
这一场演舞,可以说非常成功,也可以说非常失败。
成功在于,非常有针对性的动摇了紫云宫弟子的道心。失败在于,没有人晋阶。
紫云宫这场演舞,结束的非常迅速。因为没有人结婴,就连神扬之妙舞都没有跳,天舞门的演舞便结束了。
诸位散修观此一舞,这次竟然也散去的特别快。不少观者心中,都有着自己最亲近心爱的那个人。在这样一曲和鸣之舞后,总会有特别想念的人。
乌长柳等人却没有马上离开,不少没能晋阶的紫云宫弟子,受伤颇重,辉宴圣君拜托他们留下来帮忙疗伤。把人坑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紫云宫大部分弟子还是很配合的,却也有伤势颇重,还特别不配合的。
辉冕圣君将孟染等人拒于门外,对辉宴圣君道:“师兄,我想去见雁翎。”
辉宴圣君神色难辨,最终问道:“这么多年了,事到如今,大道与她,你选雁翎?”
第142章 有种你斩道
辉冕圣君拒绝疗伤, 才引来辉宴圣君的。两人这番话隔着一扇门,辉宴圣君身后还站着孟染等人。
孟染就密语乌长柳了:“雁翎?这名字好熟悉啊!”
乌长柳也回道:“莫非是……云烟宗的雁翎圣君?”
“不是吧?”孟染当即不淡定了。总觉得好像不小心,搞了一发大事情。
屋内的辉冕圣君悠悠叹了口气, 道:“与她相识时,不过初初结丹, 如今已是元婴中期。是我负她在先, 细细想来, 每晋阶一个小境界, 都是在伤害她。更不要说, 我竟然从结丹修到了元婴。当初爱得有多深,如今就悔得有多痛。我与师兄, 大约到底做不了同道中人。”
天惹噜, 辉冕圣君竟然就直接剖白了!?
孟染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现在知道的这么多, 回头会不会被灭口?
因辉冕圣君是元婴圣君, 孟染和乌长柳还带了宛晚、魏忆晓、顾盼、佰安等几人,打算组个小型九人阵一起跳妙手舞,加上跟过来的两仪, 天舞门一共来了十人。这十个人如今对天舞门可都是不可或缺的。不小心玩儿完, 孟染会哭死。
乌长柳也是一额头细汗, 两位圣君, 能不能等我们先告个辞,你们再细说?
辉宴圣君也叹了口气:“我当年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言罢了, 辉宴圣君道:“罢,若师弟心意已决,便去见她吧。事隔多年,也许再相见,也只是……”
辉冕圣君在屋内低低笑起来:“我以为,师兄会祝福我。”说完了,便听屋内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孟染觉得牙酸,若不是知道你们修得是斩情道,还以为你们师兄弟有私情呢?!
一旦道心动摇,大道路止。虽说求仁得仁,但如今辉冕圣君,也还没求到这个仁,辉宴圣君到底还是说不出祝福的话,应道:“若皆大欢喜,再祝不迟。”
辉冕圣君与辉宴圣君多年师兄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这是忧心了,应道:“多谢师兄。”
说着时,辉冕圣君终于打开大门,轻咳着走了出来。冷峻的容颜上,毫无血色,却依然立若松竹。
辉宴圣君又叹了口气:“便是要去,也不必急于一时,先疗过伤不行吗?”
“八百年了,师兄,再一刻都等不下去。”这么说着,便要御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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