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僵尸 (陆呦呦)

　　“那该不会就是你师傅的家吧？”钟景顿了顿，总感觉这种张扬的风格很熟悉。
　　小僵尸小心地从旁边探出头，然后对比着佶尚给他的图片，点头确认道：“就是那里。”
　　果然看房如看人。
　　钟景瞟了瞟旁边的街道，骑车过去找到了空位，可却迟迟等不到小僵尸跳下车。
　　“我们到了。”钟景回头对小僵尸道，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的动作实在太傻，而小僵尸不动，坐在前排的他也没法下车。
　　“阿景~”小僵尸可怜巴巴地抬头瞅着他，“我的屁股麻掉了。”
　　钟景：“……”
　　钟景无法，只好用脚将摩托车平衡了许久，等到小僵尸缓和过来之后，两人才停好车，走向佶尚的住宅。
　　佶尚住的是间旧屋子，最外层就是常见的水泥色还没刷漆，可上面已经画满了鬼画符，一道黑一道红的看起来有些渗人。破烂的屋檐上挂满了承着厚重灰尘的红灯笼，旁边还贴有许多黄符，风吹过的时候卷起一阵阴森。
　　而大门却和屋子整体不符，金光闪闪，亮得刺眼。
　　钟景拉着小僵尸站定在门口，手刚想叩门，不料门却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打开来，随后便是一阵阴风从里面徐徐吹来，害得一向怕鬼的钟景脚软地扶住了旁边的门框。
　　“哼！”小僵尸插着腰叫了一声，想要表现自己男子汉的勇敢。
　　就在这时，门框却突然变了形，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哎呀，小兄弟，你抓疼我啦~”
　　“啊——！”钟景尖叫着退后几步，就看见门框突然变成了肉色的手臂，最底下还在不停滴着血。
　　“你，你有本事就出来，不要装神弄鬼！”钟景虽然害怕，但碍于小僵尸还在身边，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个非科学生物对话。
　　“好呀，那我出来咯~”阴柔的声音带上一丝俏皮，仔细听来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眨眼的工夫，门后突然就反吊着垂下一个人头，人头上生着茂密的黑长发，舌头也从嘴里伸出来挂得老长，一双眼睛还在不停朝外面渗血。
　　这么一出，直把连不怕鬼片（他主要是看不懂）的小僵尸都吓得抖了抖，更别说钟景差点就转身逃跑。
　　“好啦，小朝，不许吓你师弟和他男朋友。”身穿长衫的佶尚终于出现，他手里拿着一只长毛笔，用力地在吊死鬼的后脑上敲了敲，“变回人形。”
　　“知道了，师傅。”名叫小朝的吊死鬼缩了回去，再看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古代公子哥就出现了佶尚背后，“在下小朝，乃佶尚师傅的第一任弟子……”
　　不等他说完，佶尚又恨恨地打了下他的头，“说现代话！”
　　“我是小朝，你们的师兄。”小朝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裙摆，“品种是厉鬼，前两年刚化的形。”
　　“你好，我叫僵福贵。”小僵尸依旧反射性地回应，随后想到小朝的自我介绍，又补充道：“品种是僵尸，一直很有型！”
　　钟景被他的说法逗乐，刚才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笑着开口道：“你好，我是钟景，他的……”
　　“男朋友！”小僵尸抢答成功，又傻乎乎地露出两排白牙。
　　钟景也不反驳，伸手摸摸他的头，当做默认。
　　“进来吧。”佶尚瞥了他们一眼，抬手拽着小朝就往屋里拖。
　　“师傅，你这个品种的人类为什么特别凶啊！”小朝不满地抱怨，然后指向钟景，“你看看人家！”
　　“你再说一遍？”佶尚笑眯眯地回头看着小朝。
　　小朝弱弱地打了个冷颤，再也没敢说话。
　　钟景和小僵尸跟在他俩身后，走进屋子才发现，内里墙壁上的鬼画符与外层相比只多不少，屋内又只开着暗黄的灯，各种摆设就如同游乐园里的鬼屋。
　　“你们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佶尚将他们带到客厅坐下，又让小朝去倒了两杯水，然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西北拍戏。”钟景解释着，“福贵他是僵尸，我有些担心，他去西北会不会不适应。”
　　“这你倒应该放心，僵尸可要比人适应性强多了。”佶尚说到这里，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扯过挂在旁边空白的黄符，大笔一挥写出两道符递给钟景，“不过月圆之夜要谨慎，若是僵尸被月光照到可能会失去人性，到时你把这符贴在他额头，再带过来找我即可。”
　　“好。”钟景收好黄符，不禁也有些后怕地想起前几次月圆之夜，幸好小僵尸都乖乖地待在酒店，没有意外。
　　小僵尸左瞧瞧黄符，右看看佶尚，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抛出了问题：“什么叫失去人性啊？”
　　“就是你会不记得钟景，还乱咬人。”佶尚慈爱地拍拍小僵尸的脑袋，“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傻。”
　　“啊！”小僵尸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很严肃地说着：“我以后要离月亮远一点！”
　　钟景看他警惕的表情，眼底也满是笑意。
　　“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吃饭吧。”佶尚突然想起自家的小外甥，又八卦地问着小僵尸，“我听说你和北大一起录了个节目？他和黄棋怎么样了？”
　　“黄棋哥哥生病了，北大在病房里照顾了他两天。”小僵尸迅速回答，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尚北大会留下来给黄棋当苦力，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个社情的丁丁礼物。
　　“你怎么知道的？”钟景惊愕地望向小僵尸，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黄棋和尚北大还有些关系，没想到现在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北大朋友圈的定位就在N市的医院呀。”小僵尸得意地眨眨眼，“而且他还问我病人应该吃什么好。”
　　“看来过不久我们家就要多个媳妇儿啦。”佶尚半眯着眼，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只有钟景还沉浸在刚才的诧异中，沉思了片刻，突然侧头对上小僵尸的注目，“我倒觉得有份工作很适合你。”
　　“什么？”小僵尸歪歪头。
　　“狗仔。”
　　……
　　最后，钟景和小僵尸还是在佶尚家里用完了午餐才离开，幸亏佶尚吃的食物很正常，没有想象中的火烧符纸兑水（？）和狗血炖汤，只是几盘普通的小炒。
　　不过小僵尸习惯了吃西红柿，又没在餐桌上找到自己的食物，只能郁郁地坐在一边闷气。
　　“别惯着他。”佶尚边笑着边给钟景夹了块肉，“不论是养鬼还是养僵尸，必须调-教出他的人性，以后就让他跟着你一起用饭。”
　　“好，师傅。”钟景讪讪地答应了一声，扭头看向腮帮子鼓得更高了几分的小僵尸，心想着待会儿出去还是给他买点西红柿吧。
　　从佶尚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钟景骑着摩托车按原路返还，意外的是却在半路遇到了正骑着单车朝佶尚家过去的尚北大。
　　“咦，那是尚北大吗？”钟景没有回头地问着小僵尸。
　　“是呀！”小僵尸从钟景身后探出个头，热情地招着手，“北大！”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钟景低头咕哝一句，可惜小僵尸压根就没有听到。
　　尚北大不知在想什么，骑着个单车失魂落魄的模样，乍一听到有人叫自己，慌张得直接从单车上摔了下来。
　　“哎呀，北大摔倒啦！”小僵尸拽了拽钟景的衣服示意他停车，然后小手也情不自禁地凑到一起拍掌。
　　钟景看他这幸灾乐祸的模样，一瞬间也把刚才的酸涩抛到脑后，靠路边停了车便拉着他朝尚北大走去。
　　“尚北大，你还好吗？”钟景上下打量了尚北大一眼，发现他腿上只是轻微的擦伤，也跟着松了口气。
　　“北大刚才怎么突然走了神？”小僵尸追问道，果然是很有狗仔的潜能。
　　“没事。”尚北大摆摆手，缓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扶起单车，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看师傅！”小僵尸如实回答。
　　“你们……没被吓到吧？”尚北大想起佶尚家里的一堆木偶和鬼魂，突然有些担心，“那些……”
　　“没什么可怕。”钟景直接打断他，明显是不想回忆起自己刚才的狼狈。
　　“那就好。”尚北大放心地点点头，本想要骑车离开，却又顿了下来。
　　“能不能问你们一个事儿。”尚北大咽了咽口水，说得很是艰难，“就是……一个一直说不喜欢你的人，突然吻了你，大概是什么意思？”
　　“男人？”钟景强忍住笑意。
　　“你，你怎么会知道？”尚北大仓皇地抓紧了刹车。
　　“黄棋哥哥吻你啦？”小僵尸也凑过来添了一句。
　　“啊啊啊！不是他！”尚北大鬼叫了一声，转身就踩着单车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只是吻一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哒。”小僵尸不解地摇摇头，小声念着，“我每天晚上偷亲阿景也没有这么紧张呀。”
　　“对……”钟景应和了一声，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你说你每天晚上做什么？”
　　“啊？”小僵尸愣愣地半仰着头对上钟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捂住了嘴。
　　“回家再逼供你！”钟景拎着他的耳朵扔回摩托车上，然后没有犹豫地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