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机械记录史 完结+番外 (Jewpitter)

　　“约翰，”他叫着自己的长子，“给她做测试。”
　　女人不满：“什么测试？我好冷，给我一件衣服。我要咱们在凡赛尔城买的那条红底黑金花卉长裙，你不会扔了吧？”
　　老人的表情明显震动了一下。
　　右手拿着手术刀，李洛闭着眼睛坐在一边的绿色手术椅上用左手按住额头喘气。这个女人之后还有两台，一台五小时，他必定会打到四只以上的纳米机器人。
　　匆忙的皮鞋击打地面的声音，红色报警器突然尖叫，震耳欲聋。女人捂住耳朵：“你在干什么！”
　　约翰·哈特从门外闯进来，枪指李洛头部，“砰”一声巨响。
　　然而令他恐惧又震惊的是，地上的女人站起来捏住了这一颗子弹。李洛一把将控制带的中控台抓取到可移动的控制板上，眼中快速闪烁着绿色的代码。女人眼中也只剩下代码，伸手抓住枪管，将男人往地上一摔，然后如同卡机了一秒。李洛焦急地抬头，汗水滴在控制板上，手指继续在移动控制板上敲打，女人非常听话地向男人的腿连开三枪，射杀室内所有的机械人护士助理，然后用枪指着老人。
　　桃司原本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此刻突然动了。
　　“Fuck！”地上的男人骂了一句，“桃司，杀了他！”。位置泄露和机械人等级泄露，他才启动中控系统，检测到的某种机械人病毒正在肆虐 — 源头在B27层手术室内。
　　李洛扫了一眼控制板，32分钟倒计时还剩7分16秒。李洛于是坐下来，随时防止药效退去后把他拖垮，虽然他不担心纳米机器人，但这些人里面混了促进清醒的药物，药物带来的欣快感让他怀疑这是毒品。他没有把目光从控制板上抬起来：“约翰森·堪培拉·哈特先生，您现在没有渡边桃司的监护权。”
　　约翰·哈特沉默不语。
　　落地玻璃修理室外的机械人开始在钩子上挣扎，李洛知道病毒见效了，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木马病毒压制机体等级 — 无论今夜是马克·马里兰还是艾丽西亚的人杀进来，不会太麻烦。
　　但最好是艾丽西亚。
　　唯二的问题是他手上现在这两台机械人。渡边桃司还剩六分钟可以使用，李洛一脚踩上小哈特的手掌，听到了他指骨骨折的声音和对方的惨叫。他拿起一把刀子，切开对方的手腕，隔着手套在约翰森·哈特的皮下掏着芯片 —— 这玩意儿直接连入了太多神经，这一下痛到小哈特高声嘶吼咒骂，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板上。他不顾流血的腿挣扎着抄起一只玻璃瓶向李洛头上砸去，而被控制的渡边一枪打穿了他的另一只手，准确烧毁了右手背上的终端芯片。
　　外面从钩子上挣扎下来的机械人摇摇晃晃地在大厅里游荡，20分钟前李洛就把信号送出去了，无论是谁，必须尽快了。
　　把沾着血的芯片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外边突然一声巨响。李洛转头，一瞬间女人移开面对格鲁·哈特的枪口，转向站在一边的渡边桃司，三枪连发 ——
　　***
　　闯入的新机械军顺着从B1层的防御机械人5分钟内就杀到了B24层，李斯特迅速发现了肆虐的机械人木马病毒，越往下机械人等级越接近6.5。杀起来得心应手，他的心情却愈加沉重。
　　这代表李洛还活着。但是他的终端信号显示的是“已损毁”，他到底是用什么在发送信号？
　　这种等级的机械人，李斯特不允许自己的部队使用超过180秒的时间来处理。
　　李洛惊讶地看着格鲁·哈特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椅子被踢倒了。这一刹那他觉得他的的肌肉如同被利齿噬咬一样，头痛欲裂，但精神非常兴奋，大脑清醒。止痛药到时了，纳米机器人开始溶解。他们给他打的三针刺激神经的东西有问题，他在出冷汗且心跳加速，焦虑和恐惧感一齐涌上来，他发疯一样想缓解这种副作用。
　　李洛突然有一种再来一针的欲｀望，无论是吗啡还是什么。李洛跌坐在地，左手无意识地在地上散乱的针剂之间摸索。
　　“老杂种！”约翰·哈特在地上叫骂。
　　“感谢你的帮助。”格鲁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那种软绵的，拖延的老人声音。那是一种手握权力的上位者的傲慢的语调。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就高过李洛半个头，现在他从轮椅下拿出一把枪，打爆了约翰·哈特的头。猩红的血在地上慢慢扩散。
　　李洛明白了这台□□是被格鲁控制了 —— 他大意了。她身上必然有独立系统。而格鲁应该是在等待李洛帮他抽出来渡边桃司的监护人芯片 —— 那块芯片可能不止控制了机械人，或许还有他们的产业链。约翰森·哈特是格鲁和同居十年的前女友生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媒体上很少被提及 — 格鲁从来只会说“我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渡边桃司的控制时间已到。他的人格已经被删除，机体又没有接收到新的命令。“切希尔，”格鲁·哈特柔声叫着□□的名字，“把那台机械人的头切下来。”
　　切希尔照做了，那是一颗沉重的头颅，滚下来的时候，渡边漂亮的脸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最终没能安心归于尘土。
　　“如果您想要杀我，请快点动手。”李洛把手攒成拳头尽力停下摸索针剂的动作。
　　“你不用着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蹲下来，用枪管抬起李洛的右下颌 — 格鲁·哈特其实体格非常健壮。他出身军人世家，刚刚61岁。他本身有军功，格斗型的体型并没有因为被儿子控制在轮椅上而消减下去。李洛的右脸并未肿起来，他认出此人长得像谁了。
　　这是叶华的儿子。叶华，十年战争中人类牢不可破的守望者。她的部队和李卿疏创造的机械人带领人类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把掘墓人塞进棺椁，在坟头肆意践踏。
　　“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技术凭空创造了一个等级压制网络？是你的绿眼镜片吗？”
　　李洛没有回答他。他继续说：“你们首都来的人把我和我的孩子精心经营的生意毁于一旦，为什么不给老人家一个安静的晚年？你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重建产业需要像你这样的技术支持。”他伸手拨开李洛的眼皮，将眼镜片暴力地抹出来。李洛捂着眼睛喘气，听到对方说：
　　“切尔西，再给他一只安非他命，加50毫克‘星空’。这孩子会喜欢的。”


第25章 25.1&25.2&25.3&25.4
　　一秒钟之后，门口枪声大作。
　　格鲁转头之时，李洛抓起一块控制板按了下去，格鲁对着他的控制板就是一枪。切尔西在格鲁·哈特的身后剧烈爆炸了。碎屑冲力过强，格鲁被高温和撞击掀翻在地，头破血流。李洛从太阳穴往脑后十公分被碎屑划伤，血细细地流下来。他捡起他被甩出去的枪支 —— 没有眼镜李洛就是个瞎子，只能对着格鲁的大致位置胡乱开枪。后坐力让他觉得右手的骨裂更加疼痛难忍。
　　枪从手上掉下来，他跌坐在地。
　　他在地上的血里摸到了一支针剂。
　　针管上特殊的编号刻字立刻让他意识到这是什么。它可以抚平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里的疼痛与焦躁，让他神经兴奋与快乐…这是可以让他上瘾的东西。
　　门外噪声很大，李洛没什么眼神聚焦地看着窗外。
　　他把手上的东西甩了出去，
　　玻璃管摔得粉碎。他立即站起身来，离开修理室内，防止自己吸入地上挥发的药品。李洛觉得自己的意识不是很清晰。他看见一个男人穿过满地的伊诺伊特III型的断肢残骸非常迅速地走向他。不是艾丽西亚，他看不清楚。李洛害怕地向后退开几步，一只手伸了过来，搂住他，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来者十分焦虑：
　　“你…吓死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时，李洛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
　　“李洛！”李斯特用人类语喊了一声，“知道我是谁吗？”
　　李洛安抚地笑了一下。他虽然身体状况有点崩，但应该没有太严重，否则他现在会痛不欲生。他压低声音试图挣开对方：“李斯特…放手。帮我叫急救车。”
　　他的部队还在外厅，李洛不想他在这些机械人面前当众展示和一个人类的亲密关系。李斯特也知道这个，他小心地松开李洛，看了一眼修理区域里一片狼藉的两台机械人残害，一具尸体和一个可能是尸体的活人，通过机械人语在公众通讯里广播：“修理区clear，通知生化部队进来。让他们带一支可以处理人类的急救医疗队。”
　　他抬头看李洛，对方看起来精神不错，除了肿起来的左脸和头部的破裂伤，和地上的东西比起来好过很多。
　　然后他伸手去碰李洛的肩膀，发现对方很不对劲。
　　他本来不想让李洛看到自己12.0级的样子 —— 12.0级可以做除了杀戮外的很多事情，他怕李洛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但是对方精神状态不对，刚刚还很清醒，现在却很恐惧李斯特，瞳孔涣散。他看见李洛头侧的破裂处，血和头发黏在一起，而伤口之下并不是血肉，而是一块半透明的东西。
　　急救队的人冲了进来。
　　李斯特让他们把李洛带走，自己则带着人留下来处理满地残骸。岱水，硬盘存储资料，管制药品，自治政府派人来协助，联合机械管理会的人 —— 李斯特短暂见到了曾经听李洛提起过的陈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