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梦 (白谕)

　　“千谦。”沉默了许久，他先开口，“对不起，你必须去，你对我们非常重要。”
　　“如果只是翻译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
　　“我们不会和你二哥合作的。”他打断我。
　　我傻眼了。他怎么知道我要说谁？
　　“等到这次回来，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裴陵郑重地承诺，“一切你想知道的。”
　　“不是……我不是为了知道这些事……”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没有回头路了，千谦。”裴陵盯着我，我也看他，但却移不开视线，“对此我很抱歉，让你卷了进来。如果我们有再多一个的人选，都不会让你参与进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
　　“这次可能会比较凶险。”他说，并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我第一反应是想逃，却挪不动腿。“但我们会保护你的。”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伸出右手，“我们走吧。”
　　我犹豫了很久，慢慢抬高右手。
　　裴陵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从书中拉了出来——他的手还是很凉，却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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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从那个温暖的图书馆爬回到地下室，又从地下室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该吃晚饭了。
　　临走的时候裴陵说，让我带好几身干净的衣服，至于其他的，自会有人准备。明天中午萧晓会来接我，先去济南安排人做个全身检查，然后直奔济南机场，直飞夏威夷。
　　当时我是炸了的。
　　签证呢？！
　　然后裴陵说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他们……
　　“查的怎么样了？”二哥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我瘫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凑合吧，不过那地下室里的好些书都怪怪的。”而后我竖起耳朵听二哥的回复。
　　一阵轻笑，“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就别看了，千城去的时候随手放的吧。”
　　你看，果然是大哥。不过，二哥也没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话。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道，“我记得爹以前书很多的，今天去看的时候剩的不多了。”
　　“豆豆咬的吧？”千殇又笑了几声，“地下室以前老鼠多，豆豆就喜欢去叼老鼠玩。指不定什么时候咬的，然后千城收拾的时候顺手给扔了。”
　　“对了，地下室里还挺暖和的呢。”我已经问到边缘问题了，不能再深入了。
　　“可能是千城弄的吧？我好久不去了也不清楚。”二哥端着菜从厨房推轮椅出来了，我连忙过去接过来，就听见二哥加了一句，“他倒是对爹那些书很感兴趣。”
　　我心里还是没底。
　　吃饭的时候想到过几天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不由得多嘴了几句，“那个……最近快期末了，学校考试多，我申请住校了……最近可能不回来了。”
　　“行，家里你不用担心，有黄豆陪着我。”千殇微笑。我看着二哥，突然很想抱抱他。
　　——因为裴陵说此行凶险。
　　“怎么了？这么看我。”二哥给我夹了块肉。
　　“哥，晚上我跟你睡吧。”我说。
　　“都多大了——”千殇哭笑不得。
　　我作势要哭。
　　二哥翘了下嘴角，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好吃饭，晚上陪你睡就是了。”
　　我眉开眼笑，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了心上，不好的预感接连掠过我脑海，我来不及抓住任何一个不祥的念头，那不祥却不停歇地感染着我。
　　晚饭后，推着二哥牵着小黄豆出去散步，和二哥闲聊，谈天说地。
　　回家后，帮二哥洗澡帮黄豆洗澡去铺床，爬上二哥床，钻他被窝。
　　然后等二哥收拾完毕后，我又起来把他抱到了床上。
　　二哥拧暗床头灯，轻声一句，“睡吧。”
　　我鼻子突然有些发酸，那一瞬间我觉得亲情是无可比拟的——不管我之前在外面受了多大的伤，只要回到家，总会有人做好饭等我，摸着我的头，宠着我的任性。
　　双手在被窝里摸索着，我找到二哥的手，握住。
　　千殇轻轻的笑声传来，反手握紧我。


第16章 四人分队上飞机
　　等到我想起来要给萧晓回个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我回头看了看小区，默默又给二哥说了声告别，这才慢吞吞地把目光放到萧晓脚边的地面上，小声嗫嚅道，“那个……晓哥，我昨天在地下室……没及时回你电话……出来后又忘了……是有什么事么……”
　　萧晓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温润之中又多几分儒雅，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怪罪，“没什么事，只是展少吩咐要随时给你打个电话，确保你的安全。” 他拉开车门，“上车吧。”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愧疚，钻上车，突然又想起来昨天在地下室的时候裴陵似乎提过萧晓的名字，心里又有些疑惑。
　　不过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裴陵说这次事情一完就告诉我真相，我就信他一次。
　　摸了摸手边的小包，里面装着两本破旧的书——是我从地下室里顺过来的。
　　接下来的半天，我都是在济南省立医院中度过的。
　　萧晓就忙着跑东跑西，我就负责跟着他进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
　　最后晕头转向地被拉回了酒店休息。
　　期间我问过萧晓为什么出发前还要做全面检查，萧晓只说是硬性规定，每个人都是如此。
　　一夜无话。
　　然而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十分尴尬地发现自己缠在了萧晓身上。
　　这不能怪我，我睡觉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昨天也是这样，一起来发现自己跟树袋熊似的缠住二哥。
　　——酒店没有多余的双人间了，只有这一个大床房。我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摆脱不了这个习惯。
　　然后我小心地缩了缩胳膊，萧晓微动了动，轻轻哼了一声。
　　我屏息静气。
　　过了几分钟看他没反应，于是又动了动胳膊……
　　——起床铃突然刺耳地响起！
　　我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关，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按住，关了扰人的铃声。
　　然后我心跳加速地看到萧晓轻轻侧身，斜四十五度抬头看我，双眼微睁，目光氤氲，“小谦？”
　　——半个身子又酥了。
　　此刻我的双手还搭在他手臂之间，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双腿还和他的缠在一起，明显没干什么好事。
　　萧晓又微微闭眼，似乎困意还未完全消除，我正想挣脱开的时候，他突然发力翻身压了过来，浴袍都因为这大幅度的翻身而扭曲了，露出小部分结实的上身。
　　我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了。
　　萧晓就低下头，整个身体趴在我身上，轻轻抱住了我。
　　我只觉得心要跳出来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泰然自若地从我身侧滑落到地上，仿佛刚才只是经过我下床不得不做的步骤一般。萧晓整理了一下浴袍，微笑道，“我先去洗漱。”
　　我在床上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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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登机口。
　　我披着卡其色风衣蹲在墙角，萧晓拎着我的包站在一旁。
　　没多久，就看到一行四个小黑人成一排走了过来，气场非凡，过路人相继避让。
　　我站起来。
　　然后那个最小最矮最活泼的男孩就飞扑过来，“谦哥～裴哥果然让你跟来了！”
　　我一怔，看着裴陵，也就是说，我本来是不用来的？
　　裴陵沉神看向我，我灰溜溜地移开视线。
　　跟九夜和展青一一打了招呼。
　　展青挨个招呼完，走过去单手搂住萧晓道了声谢，而后两人又耳语一阵，然后放声笑开了。
　　笑够了，展青拍了拍萧晓，“行了，我们走了，等回国给你打电话。”
　　萧晓颔首微笑。
　　“走吧。”展青挥了挥手，心情颇好。
　　我转头对萧晓摆手，“晓哥再见。”
　　萧晓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我有些尴尬地胡乱嗯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紧跟几步落在九夜身后，说道，“那个，我去个厕所，你们先——”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头，正对上裴陵凌厉的视线。
　　“你干嘛？我去上厕所——”
　　“我跟你去。”
　　我睁大眼睛，刚想反驳，裴陵就对那三个吃瓜群众淡淡道，“你们跟着展青先去。”然后紧抓着我拉向洗手间的方向！
　　我拼命挣脱着，“你松手！松手！不松手我喊人了啊！”
　　然后他一下把我甩进了洗手间，差点摔在洗手台上。
　　我吃痛扬起头，火气腾的上来了，刚要张嘴就被他捏住了腮帮子，裴陵的双目异常凛冽，声音几不可闻，却冰冷非常，“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现在机场外面到处都是针对我们的人，你一出去立刻就会被抓。现在，还想逃吗？”
　　“……”他……他怎么知道我想……
　　“这次出行并不安全，但把你带在身边也好过落在那些人手里。”裴陵声音极轻，却令人抗拒不得，“你答应过我一起跟来，千谦。就别因为江卿的一句话而临阵脱逃。”
　　我握紧拳头。的确，刚才听到江卿的话之后，我确实产生了退却的念头，既然他们的计划里我是个待定人选，那么干脆退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