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师除不掉神之灵 (杏雨霁)

　　“先说好，我的厨艺可不怎么样——下咽还是没问题的，吧。”
　　叶山摇摇头，说：
　　“你要是见过柳濑做饭的样子，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厨艺不怎样’了。虽然我已经相当冲动地把他叫过来……唉。”
　　还好，最近几年已经好多了。怎么说也已经是成年人，不至于一直像小孩子那样只会破坏。
　　“有点私心吧，想着‘什么时候这个白痴也能自立了就不会找借口到我这蹭吃蹭喝’之类的。”
　　“——超闷的，这雨就不能下大一点吗。”
　　比起之前要下不下，这种情况要舒服不少。但还是希望能迅猛一点，空气就会一下子清爽……当然这种想法是有限制的，如果自己在室外，就会希望不要下。这说法有点嘲讽的意味，却是事实。
　　“哈。我去捣鼓那堆食物了，凛呢？”
　　“嘛，难得休息一会，大概会使劲地玩手机。”
　　外表看不出来，其实叶山有点沉迷电子设备。不过在当下的年轻人里，这种情况并不算稀奇。叶山还算是自制力比较强的那种，休闲的时候适度玩玩就好。
　　——
　　“神崎……以后你来做饭吧。”
　　神崎的说法太自谦了，他说“只是可以下咽的程度”，其实味道相当不错的。
　　不过可以自满地说叶山的厨艺更胜一筹。但叶山毕竟是学生，即使大学的生活比中学轻松很多，也不能说明时间就特别充裕。
　　“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我的味觉已经不是很灵敏了，虽然能感觉到美味与否，真要做给别人吃还是有点慌吧。”
　　“就像个老头子呢，味觉不灵敏什么的——你干脆自称‘老朽（Washi）得了。’”
　　“哈哈，的确没说错，反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年龄。
　　直到下咽前神崎还一直摆着张怯弱的脸，自己表示出“还不错”以后，表情一下子舒缓不少。简直就像是第一次做饭的小孩子，在等待家人的评价。
　　“真好呢，突然觉得家里有人在。”
　　“嗯？”神崎疑惑。
　　“啊，没和你说过——”
　　怎么说，叶山是孤儿，社交又有些孤僻。和别人一同吃饭，除了和柳濑他俩外，好像没有体会过了，感觉不坏。
　　“因为家里出了事，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了。”
　　神崎一惊，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叶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这个话题无足轻重似的。
　　“嘛，□□年前的事了，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喔。”
　　过了这么久，很多伤口都磨平了，叶山并不很在乎别人去问。
　　然而其实没有彻底放下，这是柳濑的评价。包括至今为止，神崎还不知道自己的姓。
　　“凛……算了，我觉得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会说的——他们两个约的什么时间？”
　　说不清神崎本就是这个性格，还是不知不觉受到了影响，总之他的话语方式越来越和叶山相像。这算是莫名其妙达成了某种共识吧，叶山心里偷笑。
　　“差不多了，商量的时候给那个‘恐怖分子’留了一大块时间，一两点左右吧。”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叶山有些担心：“车站离这里有点远来着……考虑下雨的话。”
　　“天哪，我相当担心了。”
　　“凛？不是我的错觉吧，你的‘担心’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
　　叶山点了点头，解释：
　　“真怕他俩这时候和好——先前说过了吧，如果他俩打同一把伞，我就直接把柳濑踹出去。”
　　“哈。”神崎苦乐乐，“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和好吗……这并不坏嘛。”
　　话是这么说，不过本来他们吵架的原因就让人觉得蠢到不行，都已经为这种理由担心这么多了，再看到他们卿卿我我，岂不是气到不行。
　　“反正我一开始就不觉得他们真的会分开……他们交往三四年了，我只是怕到了倦怠期罢了。”
　　“是吗。诶，凛？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好像还没有和神崎聊过这个吧，叶山摇摇头，语气有点沧桑：
　　“只是因为……”
　　有点说不出口。盯着装盛着白米饭的碗，用筷子戳一戳就冒出不少热气。
　　“你猜一猜？”忽然抬头看看对面的鬼先生，叶山的眼睛居然是涣散的。看来对这个问题，是真心地感到无奈。
　　神崎一脸“我又不熟悉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抱怨道：
　　“我连他们到底什么个性子都不知道，你居然让我去猜啊。”
　　“你就随便乱说吧——反正你需要尽可能说出足够愚蠢的想法。”
　　不过真正的原因有点……要是神崎猜中了，就要提防他了。
　　先前就觉得，神崎这样的地缚灵本应该无欲无求，相处下来却觉得他还是有欲望的。至于这个“欲望”指的是什么方面，就说不定了。叶山可还不想在夜里被吵扰睡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愚蠢……凛会想要教那个、呃、柳濑？想要教柳濑做饭，不会是厨房事故吧——啊不对，这好像是‘借口’？”
　　叶山点了点头：“是啊，那小子说得真真的，天想到居然只是借口。”
　　明明抱怨，却老老实实地在猜嘛。叶山有时候会觉得，神崎的确是个小孩子，口是心非的意外还蛮可爱的。
　　“倦怠期……难道只是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我的意思是，恋爱不应该很有新奇感吗，时间久了会觉得淡好像很正常的——啊，只是因为前几任房客有年纪比较大，又像是在这方面被困扰着的人，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就算神崎这么说，还是觉得这个鬼不太正经。不过说实在的，如果神崎面相普通那还好，偏偏长着张俊气到不行的脸。叶山不会说出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瞬间的想法是“这家伙生前是牛郎吧。”
　　“不是喔。他们才不会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吵起来的……虽然真正的原因更无聊就是了。”
　　“哈？等，凛你居然这么遮遮掩掩的说话……不是我想得太龌龊吧。”
　　“诶。”
　　对了，叶山可是直话直说的人啊，表现得遮掩，神崎肯定感觉得到。
　　“冒昧地问一句，他们有……呃，有做过吗？”
　　“天哪，神崎。”
　　叶山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手扶着额头。“我真是低估你了——我应该不会被你突然袭击吧？”
　　神崎倒不觉得尴尬，他义正言辞地说：
　　“凛才是，都二十岁了，这种话题有什么……诶？”
　　快给我意识到你在说些什么吧。想想昨天还是前天，总之是柳濑过来玩那天，叶山可是近似于对神崎表了白啊。
　　“嘛，就是这么个事。柳濑好像对小男友的技巧很有抱怨，昨天他上课的时候甚至在我耳朵边碎碎念。而且重复来重复去，就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
　　看着对面的鬼先生，叶山突然觉得再怎么叹气都不足以缓解自己的无奈，他老老实实地将原话复述：
　　“‘真的超痛的’，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只会重复同样的字句。”
　　神崎一愣，感觉他嘴角开始抽搐了。不想再在这种话题深入，叶山认命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都不太想注意文雅与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怨了几天的热，突然又开始连续下雨。
　　潮潮的感觉超难受。
　　空调已经不是为了降温，而是除湿。


第10章 第五章·再也不会想去牵扯别人的恋情了（上）
　　气氛变得相当诡异。
　　倒不是因为这份谈论而尴尬，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着，还是神崎弱弱地开了口：
　　“虽然先前你问过我奇怪的问题……我真没反应过来你在说柳濑的事。”
　　啊？奇怪的问题是指……想起来了，不就是前天嘛，之后还见了他穿着和服的样子来着。最近几天，不知道是松懈了还是怎样，叶山的忘性有点大。
　　“凛过的真辛苦啊……”他如此感慨。
　　“还好——都习惯了。”
　　真不想说出“习惯”这两个字。叶山目光呆滞地盯着神崎的脸，因为某种意义上的精神疲乏，视线根本不能聚焦。半晌，他打了个哈欠。
　　“就算是周末，我是不是有点懒过头了。”
　　又不是高中那样紧张乏累的生活节奏，何况春假的一个月可不是白休息的。非要给个借口，大概是被沉闷潮湿的空气感染了。
　　“真是的，梅雨季还早着呢，这种湿答答的氛围有够烦人的。”
　　“凛，下雨的时候会觉得很难受，大家都会这样么？”
　　叶山正准备擦擦刚才因哈欠而流出的生理泪水，被告诫过很多次“手最好不要直接碰眼睛”，习惯了这个动作也就改不过来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神崎的话中话，叶山随意地回了一句：
　　“是呀……啊。”
　　和神崎聊天，很多时候都不觉得对面是个鬼魂。才意识到神崎口中的“大家都”是个什么意思，叶山犹疑着只说：
　　“对不起，一时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神崎好像很在乎自己。叶山一直在单方面地抱怨天气的潮湿，然而神崎就只能从别人口中些许了解到环境情况，这会不会变相地伤害到他了……事到如今才明白过来，希望不要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