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楼北望 (歌窈窕之章)

　　他可不是为了休息，而是–总要在施府门前徘徊半晌，有时只能看到施府的小厮来来回回，王三就不免有些失望，他是来看施小姐的。
　　有时会下雨，王三也要打着把伞，在角落等上一阵，施府不远处有个茶亭，王三索性花上二钱银子，喝上几杯茶。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会笑他痴情，然后对他的单相思一笑了之。
　　只可惜的是，王三好几天才会来上一次，就连茶亭的老板，也根本记不住他这个人，更不会有人将他和施府联系在一起。


第32章 +_+
　　因为攀上了鸿影楼这棵大树的缘故，王三的生意渐渐变的风生水起起来，虽是每日累了些，却也攒下了些银子，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雇了个落魄的渔夫帮他打鱼，虽然跟他相比打的实在不算多，但好歹也能帮衬些。不过还是不够，过了不久王三竟又雇了好几个渔夫，别人也都花了眼，这小渔夫是要发迹了。
　　王三有了钱别人也都看在眼里，就连平时对他冷嘲热讽，爱答不理的一些人见到他也变的恭敬起来，但王三一概不理，颇为高傲。
　　关于他的流言便多了起来，都说他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又有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他曾搭救过施家大小姐的事，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好像他能手眼通天一般。人们都换了个角度来看待他们曾经看不起这个穷渔夫，虽然瘦，却有把子力气，从前没仔细看，现在看来长的倒也不赖，破天荒的，竟有人给王三说亲了，不过得到的都是回绝，竟是连客气话都懒得说。媒婆看他这个样子，也没趣的走了。
　　像他这样没钱没势的泥腿子，又有什么本事能搭上那些谣传的大人物呢，这完全只是因为他肯吃苦的缘故。毕竟王三只是个从小生活在闭塞的山村的穷渔夫，并不懂得什么经商之道。他是在鸿影楼看到那些被雇的小伙计，和绣坊里被雇的绣娘之后才想到雇人帮他打鱼。鸿影楼的管事见他的鱼新鲜，价钱压得又低，为人也实在诚信，便有意提携，便预付了他些银子，让他多找些人。王三才有了回转的本钱，也才让人信服，也让别人知道了这小渔夫也要发迹了。呵呵
　　王三整天忙的要命，这些人显然并不是对他心悦诚服，毕竟在他们的心里王三也不过跟他们一样，是个泥腿子罢了，又没有什么势力，就连个亲戚都没有，自然很是轻蔑，说出的话他们能做到一半就不错了。
　　王三不可能整天不停轴的转，时间久了，便弃了捕鱼的差事，和另一个渔夫只负责押运，但就算这样，也是很累，他便在暮城找了个小房子，也算有了个落脚的地。
　　若是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时间也会变的快起来。一眨眼就过去了两个月，王三开始还没觉得，只是同伴一次偶尔间提起，王三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两个多月没有回去，也就是说他有两个月没见到小小了，不过那念头也只是一闪，转眼间就被其他的事所取代。
　　反正那个小傻子会一直等着他的，无论什么时候，这一点似乎已经长到了王三的脑子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王三在暮城只有三件事，去鸿影楼送货，在自己的小房子睡觉，还有就是在施府附近的茶亭喝茶。
　　其他两条不用说了，至于第三条嘛，王三并不是想学什么文人雅士搞搞情调什么的，他去茶亭，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王三知道自己不过单相思罢了，只不过能在一旁看着心上人，那也是极开心的事。
　　那茶亭的老板也终于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客人，他每次只喝一杯茶，看着施府的方向，待一会儿便自己走了。
　　这施府在暮城也算是个名门望族，虽然现在有些破落，在加上施老爷那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大儿子，曾经门庭若市的施府如今却是冷清了许多，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施府已见颓势。
　　又过了半年有余，王三终是在暮城立住了脚跟，王三亏得年轻，脑子并不僵，他租下了一间小的店面，专门供应新鲜鱼和干货，又有了鸿影楼这个招牌，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平时去鸿影楼吃不起的，自己买些鱼回家做，既省钱又觉得高了些档次。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不过戏中人却不觉。又换掉了几个不听话的伙计，还赚了不少的银子，就连管事也对他刮目相看，这其中的不易却也只有王三才能明白。
　　王三好像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或许偶尔也会想到吧，不过却是以回忆的映像，这人鱼的确曾帮过他不少，不过人与人鱼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没有殊途同归的说法。
　　或许在王三的心里，那只不过是一条特殊一点的“鱼”罢了，而再昂贵的“鱼”，毕竟也只是货物。
　　那些颗小小的珍珠一直放在王三的衣服里，离着胸口那么近，王三就算感到再无奈时，也没想过当了这些东西来换些钱。他宁愿自己辛苦些，多做些时日，或许是心里还对小小有些莫名的愧疚吧，王三实在不想再欠什么人情…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每天小小都还在等着他，盼着他的那一声口哨，盼着他的那条旧船突然出现，盼着能够围着他的渔船转几个圈……
　　每次看到那条熟悉的渔船靠近，游向前时，才发现船上的人跟本就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失望，悲伤，凝久了便成为了浓重的悲哀。
　　小小每天都尽量躲避着那些渔船，生怕被人捉到，王三的话他从没怀疑过，也就只能有王三这一个朋友了，却不知那些船就是王三派来的。
　　一次…不是…两次…不是…
　　难道是把他忘了吗，还是他做错过什么自己却浑然不觉。小小不知。却还是想安慰下自己，或许王三只是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也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吧……


第33章 只是鱼？
　　日子像拉风箱的似的，来了又去，王三的生意也风风火火，顺顺利利。如今的王三真的换了一个人一般，处理起事情来愈加的游刃有余，又很识时务，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怯乏任人宰割的小渔夫。
　　所以当他看到门前那个小小的身影时愣了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一年了吗？当初和小小同游暮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王三记得小小每过一年就会有几天能变成人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再看到小小，感觉却恍如隔世。
　　“小小？” 口中不自觉的便唤了出来。
　　那小小的身影也看着他，听到他的呼唤，也终于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过来。
　　“三…三哥哥” 依然是那副纯真透亮的眼眸，却看的王三一阵心虚。
　　王三忙转移话题的问道“你怎么一瘸一拐的？”小小听到他的责问，却是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王三耐着性子听了个大概，貌似是不小心摔到了。
　　半分心疼，半分嗔怪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王三怕别人看见，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麻烦，连忙把小小拉了进去。
　　二人本就相熟，虽说差不多已快一年没怎么见过了，可只说几句话，便又立马熟络起来。不知怎的，王三在小小面前总是感到轻松愉悦，可能是不用顾虑的原因吧。
　　王三得不得的说了好大一堆，总结起来也就是很累，很忙，很烦…小小再一旁小声道“不要太累了”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尽量的劝慰。却有意的没提自己整天往施府门前跑的事。或许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私事，不想让别人知道，也或许是怕小小打击自己。
　　虽然他知道小小一定不会。
　　王三只顾着自己倾诉，丝毫没有过问小小过的怎样。不过也是，还能怎样，王三不用问也知道，他不能变成人形时又不能上岸，还不是只能待在水里。或许王三好久没这么尽兴的和别人聊天了，总感觉有说不完的事情。
　　小小递给了他一杯水“慢点说吧”，王三才觉得好像真的有些口干舌燥。
　　“三哥哥”小小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从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旧衣服里掏出了些什么，拿到王三的眼前一看，王三觉得有些晃眼。
　　是好多颗明晃晃的大珍珠，王三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又盯着小小的衣服愣了一会儿。这些珍珠真的很大，比王三见过的最大的珍珠还要大，也很多，一颗一颗密密麻麻的，王三看的鸡皮疙瘩都要竖了起来。这破布烂衫下的身躯是有多瘦弱才能藏下个这样的庞然大物而不被人发现。
　　王三鼻子一酸，忙抓起小小的小手，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恍惚间，好像又看到自己把小小从水里拎起来的时候…不由得细细观看，喉结一紧，眼睛虽还是那样有神，面容却很是憔悴，本来黑的不着一色的头发现在也有些发黄。
　　这小东西看来吃了不少苦，可自己整日忙着，却把他全然忘了。王三不觉想，若他真的只是个小孩，当做儿子养在身边也不错。
　　可是小小是条人鱼，虽然是很萌的那种(ノ◕ω◕)ノ
　　小小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喜欢，心里不觉懊悔起来，自己拔掉了那么多片鱼鳞，就为了这些个东西，当时痛的死去活来才能得到这几颗大的，以至于变成人形后腿都跛了，三哥哥却是不喜欢的，不觉有些后悔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