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皎皎看着被印在门上的鳞片,默然无语,下意识看向了盘在门口的棠华。
几日不见,对方的体型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鳞片在光线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更让鱼皎皎感到恐惧的是,她竟然能欣赏到蛇的美了。
普通人哪怕是欣赏蛇,大多也都是喜欢它们身上色彩斑斓的鳞片,亦或是捕猎时的风姿,然而鱼皎皎发现,她竟然觉得这蛇身材很好?
蛇能有什么身材可言?!
鱼皎皎绝望的捂住脸,觉得自己似乎有像蛇转变的趋势。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人,一半是蛇。
以蛇的审美来说,棠华鳞片下的每块肌肉都紧实有力,这说明她几乎不会有断粮的风险,鳞片并不明显,在丛林中很容易就把自己隐藏起来,从头到尾体型合理,是很容易受孕的……
见鬼,她为什么会考虑这些?!
鱼皎皎心情更糟糕了。
棠华甩了甩尾巴,尾巴尖挑逗一般的碰触了她的蛇尾,然后逐渐绞缠了上去。
明明蛇类外表上有蛇鳞遮蔽,神经并不敏感,但鱼皎皎却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连鳞片都变得酥软起来,不像之前那样联系紧密。
她晕乎乎的想,莫非,这个月是蛇的发-情期?
蛇的嗅觉很灵敏,鱼皎皎隐约记得很久之前上课时老师讲过,蛇发-情时皮肤和腺体会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气味来吸引配偶,她闻得出空气中弥漫着的甜靡香气,但并不能闻出这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但身为人的三观让她本能逃离的原地,甚至将原本就被破坏的门强行合拢,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着门上的指印发呆。
鱼皎皎很确定,在这之前她对棠华没有任何企图,毕竟大多数人来说,宠物就只是宠物,哪怕养到了生老病死,那也只是宠物。
可现在……
鱼皎皎烦躁地甩了甩尾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她本能的排斥将自己如今的情况告诉别人,毕竟这样做的话哪怕之后恢复了原样,在很多人心里她也只会是个异类,虽说她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也清楚那种情况对自己来说是最有利的。
而且……
鱼皎皎想到自己当初看到棠华时的心悸,还有这些年来棠华缠得人喘不过气的行为,内心一种荒谬的想法喧嚣直上。
她一直缠着自己,不会是把她当成配偶了吧?!
如果是之前,鱼皎皎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毕竟有灵性的动物放在很久之前那都是成精预备役,会懂得报恩再正常不过了。
可蛇身为冷血动物,哪怕有灵性,报恩这种做法似乎也不符合它们一直以来带给人的印象,但现在一联想到自己似乎也是条蛇,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草!
鱼皎皎忍不住说了句脏话,联想到棠华之前的行为,瞬间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之前她并不介意棠华的行为,毕竟走光这种问题,只有在对方是同类时才会在意,而如果是宠物的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的。
鱼皎皎抹了一把脸,不知该埋怨自己迟钝过了头,还是该出去跟对方打一架。
她靠在门上,没有发现自己的蛇尾正异常活泼地甩来甩去。
等她发现时,蛇尾已经甩的抽筋了。
鱼皎皎:“…………”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跟尾巴是两种生物不是?
鱼皎皎很有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
不过抽筋的感觉确实难受,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治。
道士大多都是会一点医术的,可医人跟医兽自然是不同的,她连蛇身上有没有穴位都不知道,又该怎么治?
鱼皎皎无奈的想,只能等它自然好了。
不过大约是今天遭遇的挫折已经够多了,所以鱼皎皎此时心情倒算不上很差,还有心情想被她挡在门外的棠华在干什么。
正这样想着,就见身后的大门突的破了一个大洞,算不上狰狞的蛇头张开了嘴,咬住鱼皎皎的后颈肉。
甘甜的颈肉让牙齿不由嵌进去的更深了些许,鱼皎皎吃痛的发出嘶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棠华给拖到了门外,将她绞了起来,不知是要带她去哪。
鱼皎皎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颈后,心道幸亏蛇皮糙肉厚,不然要换成人,这么被拖着走早就不知道该添了多少道伤口了。
不过……她这是发什么疯?
鱼皎皎难以理解。
在她的记忆里,棠华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懒散到连动都不怎么动,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以一种和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穿行在山林中了。
更何况……
鱼皎皎仰头看了看棠华,如果说之前对方的眼神更像是一个人,灵性十足的话,现在则更像是真正居于野外的野兽,添了一抹凶戾气息,看上去很是危险。
鱼皎皎记得,妖类突破时会有一段控制不住情绪遵从本能的时间,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妖类都会选择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突破。
她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即将突破,更何况,突破就突破,带上她做什么?
鱼皎皎实在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毕竟她当了几十年的人,还做不到以蛇类的思维去理解对方。
总不可能,是把她当初储备粮,准备突破时饿了就吃了吧?
对很多动物来说,吃同类似乎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鱼皎皎心情顿时便有些复杂,但不知是不是突破失败了,她虽然能感觉到自己具备着充沛的灵力,但她根本用不出来,所以她根本做不出什么反抗的举动来。
第119章 女道【七】
大多数野生动物, 都习惯找寻阴暗潮湿的地方作为巢穴, 所以当鱼皎皎看到自己被带入岩洞中时,顿时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岩洞完美符合野生动物的需求,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种树叶腐烂的气味, 可能是有小动物在此栖息过, 地上还有掉落的毛发,在她们进来时,甚至还惊扰出了很多蝙蝠。
之前棠华总懒洋洋的呆在一处不动, 跟家养宠物没什么区别, 鱼皎皎还嫌弃她忘了该怎么在野外生存, 现在鱼皎皎才发现, 忘了这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尽管鱼皎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生活的环境,道观都快破成危楼了她也没嫌弃过,可道观好歹还称得上干净整洁, 但这里……
除非流落荒野求生,不然哪个正常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鱼皎皎绝望的想, 她就不该急着突破,不突破, 又哪里会有之后发生的这么多事?
昏暗的岩洞并不影响鱼皎皎的视线,尽管棠华的鳞片颜色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但身为一个修仙者,虽说目前用不出任何术法,但加持在身体上的神通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她深深摸了摸对方冰冷的鳞片, 贫瘠的野生动物知识让她根本猜不透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对方绞缠着自己,不停磨蹭……
棠华身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凸起,鱼皎皎以为是树叶之类的东西,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冰冷的蛇鳞。
这是在……蜕皮?
蛇每次长大,都是会蜕皮的,不过棠华从一条手指粗细的蛇变成巨蟒,鱼皎皎都没见过她褪下的蛇鳞,自然而然便忽略了这事,直到此时才想起,但也因此更加疑惑。
之前都没褪过皮,为什么这会儿反倒蜕皮了?
而且,蜕皮就蜕皮,为什么要往她身上蹭?
鱼皎皎记得蛇蜕皮是会借助石头或树干之类粗糙的表面来帮助自己蜕皮,可她的皮肤,怎么也跟粗糙扯不上边吧?
身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修仙人士,鱼皎皎觉得野兽的思维可真难懂。
好在棠华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就见她离开,反而在巢穴四处游走起来。
鱼皎皎顿时便想了起来,很多动物都有标记领地的习惯,在周围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以防其它动物靠近,自己自己,鱼皎皎估摸着是被她当成所有物了。
不然谁会闲着没事去标记一个人?
她甩了甩尾巴,清醒的知道用不出法术的自己要是独自离开没准都走不出这片山林,毕竟灵气复苏可不只是针对人类,许多动物植物也因此一步登天,要是被山林里的其它凶兽给碰上了,那她就是一块送上门的唐僧肉。
所以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等对方清醒过来再说。
好在她是修行之人,几天不吃也没什么关系,不然单吃饭就是一道坎,毕竟谁知道野味身上存在多少寄生虫?
鱼皎皎并不清楚蛇蜕皮需要多长时间,但棠华的蜕皮却不算短,鱼皎皎甚至都不记得见过几次日升日落了。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算痛苦,至少鱼皎皎没感觉到棠华有产生过痛苦之类的情绪,只能看到她的表皮不断脱落浮起,就像蝉蜕一般,完整的立在那里,并不见其中有蛇头挣脱出来,要不是还有心跳声的存在,鱼皎皎险些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要被闷死在自己褪下的蛇皮里了。
鱼皎皎也不敢贸然撕扯蛇皮,因为她记得如果不是自己挣脱出来而是被人帮忙拉扯出来的动物,体质会比自己出来的要差上许多,所以除非是察觉到对方心跳也不正常了,不然她是不会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