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和铁奴相视无言,不知道这个变化是什么原因,然而铁奴很快发现他泡在酒中的那只焦兰的手不见了。
自焦兰将手落下之后,铁奴就当它是药材一般,泡在了酒中,本来好好的藏着自己房间之中,现在却被掏空了一个洞,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连同一缸的酒。
铁奴在放置水缸的桌子上发现了酒的痕迹,答案几乎很明了了,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
程璟没有想过焦兰的手还有这个作用,老实说,在铁奴将焦兰的手泡酒的时候,他还觉得无法理解,只能劝说自己是铁奴心难平,所以才做出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现在看来,焦兰的血肉,怕是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们没有打扰老大老二,只将吃食放在了一旁,就坐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变化。
这个变化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程璟很快就坐不住了,他心里也藏着事情,叫他很想起找他爹靖王,他总觉得他爹知道些什么,这个事情在他心里扎了根,如果不能弄清,他心难安。
虽然知道真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程璟总想试一试。
阿七那个疯子,到底最后怎么样了?感觉如果一开始是想和他娘融为一体,但没想到还是得嫁给他爹这个情敌,最后的歇斯底里似乎可以理解?
毕竟他喜欢的是他娘,却没想到跟情敌成亲,还生了孩子。
程璟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应该很接近答案了,他也觉得,必须找一下他爹了。
第104章 NO.104落幕
老大老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都没有变化, 而靖王也很快就从城内赶了过来。
程璟其实可以回去了,但是总提不起精神, 觉得这样也还好, 如果回去了,怕只会难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性子, 优柔寡断,起不了决断, 这样就不错了, 他应该最后还是会和铁奴一起走的,再和之前的环境接触,只怕自己会越发不舍得。
靖王本来也当无大事, 只以为孩子想自己,没想到一过来, 就见儿子支开了铁奴,面对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叫他也不禁凝重起来, 他主动开口问:“璟儿,是不是有事要和爹说?”
程璟望着自己爹,表情复杂,他爹三十几岁的人,长相出奇俊美身材又很好,要是跟别人说是他哥,八成都有人信, 和他在过去见到的那个少年,相差的也只是身高和气势上的变化而已,程璟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开口,靖王也并不催他,只静静地等他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璟才问:“爹,我有些关于娘的事,想告诉你。”
靖王脸色猛变,眼睛盯住了儿子的脸,“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缓缓开口,端起水杯掩饰性的轻轻抿了一口。
程璟说:“我应该是在做梦,梦见你们,和一只红尾巴鲛人。”
靖王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到桌上,茶水溅翻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袖子,他一点也没有在意,紧盯着程璟的目光里透着一种过于震惊的情绪,“……你说什么?!”
他失控了,失控的表情和态度,都让程璟明白,真的有这一回事,红尾巴鲛人阿七,真的和他爹对上过,这个还需要怀疑什么,他都已经知道了啊,一点都不会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那阿七也的确将他自己的身体吃掉了,用了他娘的身体。
程璟心情复杂,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靖王已然失控,已经开始逼问程璟了,程璟只好再次开口,将他在阿七身体里的见闻都告诉了自己爹。
靖王听着,瞳孔深处化出了迷茫的光,他惊疑地看着程璟,一直没有打断他说话,但是袖子里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记忆似乎跟着儿子的那些话被打开了,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印象中,他的叔珍,的确有一段时期是不同的,不同在哪里呢?不同在再也没去后山,去偷偷摸摸见那个妖精一般的怪物,像是恢复了从前,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复之前的冷淡。
他那个时候,又怎么会怀疑什么,只觉得她回心转意,还暗自欣喜,后山那个区域,他硬磨着让孙家的人封山,本来还想将那口水潭给填上,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成功。
不过无所谓了,叔珍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个怪物,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叔珍靠近他的,绝对不会。
那个时候,叔珍是有些奇怪的,但是那种怪异感却是很微妙,在让他觉得哪里不妥的时候,叔珍又瞬间和之前一样,叫他觉得只是错觉,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啊,只是有着自欺欺人的成分,一直催眠自己忽略而已吧。
回心转意后的叔珍,变得更加活泼,开朗,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隐隐有些疯狂的姿态,反而还能很自如地和他说起那个鲛人的事情,谈起那个红尾巴怪物,靖王难有好脸色,这个话题是他的禁区,但叔珍又老是不经意提起他,这让年轻的靖王觉得很迷惑,但又从来不肯多想,他眼前也就只有她,再也想不到其他更深刻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靖王一直恪守着礼仪,即使她会成为他的妻是早就已经确定的事实,但是他从来不会越过雷池一步,然而叔珍却好似已经不在乎了,所有的撩拨和亲近,都是由她主动的,在那个时候,他是被动的。
可疑的地方那么多,但他现在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也许自己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他自欺欺人着,不想让这个美梦破碎,他喜欢叔珍,喜欢到了骨子里,有一丝的不对劲都被他理所当然的忽视。
直到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叔珍才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和之前大相径庭,之后,就一直吵着要去后山,对他又打又骂,一副恨他入骨的模样。
在这之后,叔珍就更加不像是他的叔珍了,现在听到儿子的这些话,他也迷惑了起来。
他的叔珍,到底是那个怪物鲛人,还是真的她?他只迷惑了很短暂的时间,事情都明了了,一开始,叔珍就是被那个红尾鲛人占据了身体,而后来歇斯底里的她,应该才是本来的她。
想到这里,他心里颤动起来,他想起来当初变了的叔珍,那么热情,那么开朗的她,已经是那个鲛人了,他的心情变得古怪起来,当时她瞧自己的眼神里,那种和他相似的心情,他看得真切,和后来歇斯底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程璟还在这里说着他的推测,但是靖王已经不想再听了,无论真相如何,都早已经过去了,他没有探究下去的心情,他做了个手势止住了程璟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他没有对他说的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只说要赶回去了。
程璟奇怪地看着自己爹,见到他灰暗的脸色,好像明白了什么,只当他要回去好好消化这件事情,并没有追问什么,便送他出了门。
靖王倒没有怀疑自己孩子说的这些话是乱编,事实上,那个红尾鲛人的事情,也就只有叔珍和他两个人知道,程璟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既然他能说出来,说明他的那些话还是有一定真实性的,何况很多事情他都说对了。
靖王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而程璟因为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自己爹知道,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一旦说开了,心情也就好了。
他转身回去去见孩子,他和铁奴有孩子的事情他没有打算和靖王说,所以靖王来的时候,他们都被程璟好好地藏了起来。
铁奴将水池里的木屋重新修葺了一番,程璟不一定会再变成鲛人,这是给那两只已经有鲛人雏形的孩子准备的,他们还需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至少铁奴没有准备立刻就走。
那两只已经长出了细长尾巴的小鲛人已经自己挣破了那晶莹不透明的薄膜,出来了。
水缸里放不下他们,老大从缸里翻了出来,掉到了桌子之上。
即使已经吃了焦兰的血肉,他们变成了鲛人,但是那个样子也是有些奇怪的,光滑得没有任何毛发,应该有眉毛和头发的位置都是空的,五官虽然俱全,但都没发育起来的样子,哪里都小,看着跟早产儿差不多。
不过怎么说,都变得比之前鳞鲛的样子更好,程璟稍微地放下心来,和铁奴商讨着,就将两只小东西放到了水池里。
铁奴还很干脆地带了一批的活鱼,倒进了水池子里,之后也不再将食物送到他们嘴边,这就是要让他们自己猎食的意思了。
程璟倒是想做慈母,但是在铁奴的眼皮子底下,慈母也没有做起来。
这期间谢致清倒还来了一次,程璟现在都有些怕见到他了,他一来,铁奴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他没想过,铁奴醋劲会这么大。
和谢致清一起呆坐了很久之后,谢致清才告辞,他没有再和程璟说什么话,但是程璟却见到了他眼底的轻松,无论他之前有着什么打算,现在也全都放弃了。
至少还是朋友吧?程璟这么想着,将谢致清送走了。
程璟其实是不太相信上次谢致清说喜欢自己的话的,如果喜欢他,他当初又为什么疏远自己,程璟想不通,也无法解释,虽然也可以去问谢致清,但是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