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教主可能有病 (青菜虾仁汤)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青菜虾仁汤
- 入库:04.10
宫天雪说道情急处,口不择言,本来气氛凝重,李稠却失笑:“那时你还没出生,我怎么考虑到那么多,如果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的,谁喜欢找死就让他去。”
宫天雪听到这话,才稍微消了点气,但仍然气哼哼地,两手按着李稠的肩膀,气势汹汹地问他:“你当时一定知道什么密道,对不对?如果那神墓机关真的出不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见到我呢?”
李稠微微扬起嘴角,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回忆:“因为……你进来了啊。”
“什么?!”宫天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稠微笑着看他:“是你爹娘,误闯进墓里,当时你娘还不知道自己怀着你,不过……算算时日,那时你也有一两个月大了吧。”
“原来是这样。”宫天雪恍然。
“你爹娘误打误撞救了我,所以我把乌木令给他们,无论多么难的愿望,我都会想办法帮他们实现,”李稠望着宫天雪笑道,“于是就有了你这个麻烦。”
宫天雪晃悠晃悠趴下来,把下巴颏放在李稠胸口,身子紧贴着温凉带着草木香的身躯,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原来是这样啊……这样说来,确实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之一。”
宫天雪一直很害怕,他爹娘是不是用什么方法威胁李稠必须把他带大,或者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李稠只是迫于乌木令的诺言,才来接手这样棘手的事情。
今天听到李稠如此说,那么,李稠和他的爹娘,应该是很不错的关系,毕竟他爹娘救了李稠。
“可是你不是说……”宫天雪忽然想到一事,“最后那个机关门,必须在里面留人,剩下的人才能出去么?莫非你们又找到什么暗道了?”
李稠摇了摇头,良久都没有说话。
宫天雪心里忽然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爹娘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为什么会那样?
他一度以为是仇杀,但知情的长老都摇头,说他们是命运多舛,遭遇飞来横祸,也怪不得别人。
但如果说是因为墓中机关受伤去世的,算算时间又不对,李稠说,他们下墓的时候,宫天雪他娘亲才怀胎一月。
“我们……冒险用了一种方法,虽然成功闯出去,但你爹娘,还是中毒了。”李稠语气沉重地说,“当时出去时还没有发现,直到一年后,我去西洲找他们,才知道这个噩耗。”
宫天雪趴在李稠身上,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隔了那么久的事,他竟然觉得浑身发冷,难过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李稠拥住宫天雪,侧过身,将他紧紧抱进怀里,抚摸着他发顶的软毛,语气有些苦涩地说:“我这一身,枉存于世间也有一百多年,自以为没有对不起什么人,除了你爹娘,若是他们不管我,自行出去,或许还不会中毒……天雪,答应我,永远不要去神墓,永远不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二更~~我棒不棒~
第42章 前往东莱
宫天雪把脸埋进李稠怀里, 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李稠怜惜地捋着怀中人绸缎般的长发,手指自他发间滑下, 抚着他的脊背:“睡吧。”
宫天雪不再说话, 而是更用力地挤在李稠怀里, 只有被温馨熟悉的草木清香包围着,他才能稍稍缓解心中对于爹娘离去真相的难过之情。
李稠垂下眼睛,朦胧月光在窗下安静地投下一片白霜, 屋里的家具也笼罩在微光之中, 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
他担心的是,宫天雪想要借助皇帝的力量, 在中州扩张辰天教势力范围, 与武林盟相抗衡, 那么, 皇帝的命令,宫天雪就不能不听。
现在的宫天雪,已经不是过去任性胡来的小孩子, 而是一教之主, 每一步行动,都是要从教众利益角度出发,去考虑、去设计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拒绝皇帝、挂印回家……
“阿稠, 我看皇帝很想去找长生不老药的,假如他派我去,我就只能辞官不干了。”宫天雪显然也想到这一茬, 而且比李稠想的还干脆。
“这……”李稠犹豫了,“或者你可以假意答应,到时不下墓,只派人下去。”
“那也成。”宫天雪答应。
“可是……皇帝一定会派人监视你,你不亲自下墓,少不了惹他猜疑。”李稠思虑颇多,又陷入进退维谷之中。
“那怎么办?”宫天雪拽着李稠衣角,扬起头来看他,“要不然我还是辞官回家吧。”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先不忙着辞官回家。”李稠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距离我们做出决策,还有一段时间,先按兵不动,看皇帝如何行动,到时再寻找应对之法。”
宫天雪答应:“好,阿稠,还是你聪明。”
李稠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是不希望你去神墓,假如事情逼到实在没办法的地步,你多带几个人,我也和你一起去。”
“不要。”宫天雪坚决道,“我绝不会带你下墓的,那什么鬼地方,绝不会让你去第三次。”
“……再说吧。”李稠叹了口气,若是为了宫天雪,他再下一次也无所谓,只是宫天雪不能出了岔子。
他毕竟不老不死,就算受伤再重,隔一段时日,也就恢复过来了。宫天雪却不同。
宫天雪已经是很累了,可是他却睡不着觉。
他总是想到,那个大雪天,把自己交给李稠的那对夫妇,他们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心情,面对死亡的呢?
一想到这件事,宫天雪心中就仿佛破了个洞,不断有凉风漏进来。
“天雪……?”李稠觉察到宫天雪没有睡着。
“阿稠,我从辰天教带来的那几坛酒,还在院子下面埋着,我们把它挖出来,喝了好不好?”宫天雪闷闷地说。
“明天早上还要……”李稠想提醒宫天雪,但想到他的心情一定很差,有很多情绪想要倾诉,便又转了话锋,低声答应,“好,我们去把酒坛挖出来。”
明月如霜,倾泻在院子里。
长安城的春夜,格外明亮,当满月的时候,就仿佛白天一般,浩瀚星空铺展于头顶,安静而温凉的月色将一切事物画出灰蓝与银白色的轮廓,色彩如同瓷器上的纹样一般细密而均匀。
“阿稠,我们上屋顶去吧。”宫天雪拎着两坛酒,乌黑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琉璃一般的光泽,有些茫然亦有些脆弱地望着李稠。
“好。”李稠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
“阿稠,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问过你,我娘去哪里了?”
层层叠叠的屋瓦上,宫天雪拎起酒坛子,对着嘴喝了一大口,热烘烘的液体流过心间,很是舒服。
“记得。”李稠扶着酒坛,默默凝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濯水。
“那时候,我看到教里别的小孩都有父母,我发现我没有,你也不让我叫你……咳咳,叫你爹,所以说,我就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宫天雪歪着脑袋看向李稠。
李稠失笑:“那时怎么不见你叫,只是阿稠阿稠地喊着,好像是你奶娘一般。”
宫天雪微微扬起嘴角,倏然又想到什么惆怅事,怅然地转过脸,望向远方,长安夜色中高低错落的楼宇:“你那时骗我说,他们坐船出海去了,我没有见过海,就抓着每一个教众问,海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总坛下有一个经常在那里扫树叶的胡叔,他原来在海上给人做过工,我全部的关于海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来的。”
辰天教地处西洲崇山峻岭之中,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雪,宫天雪连平原都没见过,更何况是海。
“他说,海是很辽阔的,无穷无尽,就像天空一样。我就问他,海里也有太阳吗,有星空吗。”宫天雪笑了笑,“他说海里有海怪,海怪会发光,大海怪就像太阳,小海怪就像星星,它们游动着,就像群星围绕北极星旋转……”
李稠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大人拿来骗小孩的,但想象来,却是很美,很美,让人希望它是真的。更何况,这个梦幻般的“海”,是宫天雪的爹娘去往的地方。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你说我太小了,只有年龄足够大,才能去那里。后来,我就想着,如果我能长得快一点,就可以快点见到他们……我假装自己已经成年了,长老问我修炼的怎么样的时候,我就说,我刚刚闭关十年出来,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哈哈。”宫天雪又提起酒坛,清亮醇香的酒水自唇间溢出,不知不觉打湿胸口衣裳,他侧头看了一眼李稠手边的酒坛,挑起眉梢,眼中流转着熠熠光彩,“你不喝的话,给我……”
“我喝。”李稠不想看他喝醉,内功愈强,就愈不容易喝醉,但是,如果喝酒的人自己想醉,是什么都拦不住的。
“那你喝。”宫天雪脸畔流露出明艳的笑模样。
李稠将一坛酒断断续续喝下去半坛,思量着宫天雪再喝这么些,应该不会醉了,谁知一回头,发现宫天雪又提着两坛酒上来,还拍了拍酒坛:“喝完了吗?这还有,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李稠叹了口气,道:“少喝一点。”
这话在宫天雪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两人一直聊天喝酒到后半夜,回忆了不少以前的事,只是宫天雪的爹娘在神墓里的那一段,宫天雪一直没问,李稠便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