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一开始应该是不太喜欢他的,屡屡毫不遮掩拧着眉头略带鄙视的打量他,陆长亭对此都是一笑置之,从不跟她计较,反而有时候觉得她在旁暗自低声嘟嚷嫌弃的样子极可爱。
后来有一次他生病了,大夫说可能会传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有阿染不顾危险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直到他痊愈。
也是那时候,陆长亭感觉到了阿染靠近他的心。不料,两人在一种无言的默契中亲近了才几日,就发生了被下药的事情。
陆长亭过后提出成亲,然后,然后……他的阿染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就算到现在,他也完全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阿染有那个决定。
陆长亭觑了眼云染的脸色,见他神情虽然不咸不淡但也似乎没生气,才又接着低声说:“她当时,一开始挺讨厌我的……跟你一样。并不是对我以身相许。你放心吧,以后也不会有谁对我以身相许,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云染却扁了扁眼瞪他,气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有,所以我才担心。”
陆长亭不防他会这样说,狠狠一愣,陡然抬起发亮的漆黑眼眸去看他。云染却抱着阿染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了。他这一望只来得及看到儿子趴在云染的肩头,正对着他捂嘴偷笑。
“爹,娘夸你有魅力!”
云染头也不回的扬声道:“别坐着了,过来,跟儿子洗澡去了。”
“来了来了。”陆长亭好容易才把荡漾喜悦的笑给憋住,疾步跟过去,将阿辞接过来抱着,一家三口一起去了浴房。
把阿辞洗的香喷喷的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里,阿辞还是不死心的缠着云染要一起去东阳,云染左思右想一番后的还是没答应。
阿辞难掩失望。
“睡吧。”云染坐在床边哄他,阿辞鼓鼓的睁着眼睛,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云染柔笑着凑近,在他额头上亲亲,“你乖乖的,明晚带你去放河灯。”
小孩子气消的也快,听了这话立马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眉眼弯弯的点头,连声答应,手舞足蹈:“好,好,还要爹一起,阿展也要一起!”
什么都不忘阿展,看起来跟阿展的关系已经是混得非常亲密了。
云染全数应下,然后将他哄得睡着。
回到陆长亭的房间,陆长亭已经把床铺好了,云染走过去问他,“长亭,阿辞的生辰以往都是怎么过的,他……”
“生辰?”陆长亭提起这个,面色有些愧疚,牵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叹声道:“家里不认可阿辞,不让大办,所以每年就我跟他两个简单的过。带着他出去吃吃喝喝,四下走走。”好在阿辞也喜欢这样自在,从没有觉得不高兴。
云染在床边坐下,听了面无表情,眼神里有几分愠怒,几分冷郁。
陆长亭察觉出他的不高兴,忙凑过去嗓音轻柔的问他怎么了,云染的手重重的在床边一拍,坚定的说道:“今年阿辞的生辰,我来陪他一起过。”
陆长亭顿了顿,抚着他的胳膊轻声道:“等明年吧,今年阿辞的生辰已经过了。”
云染静了一瞬,才大声反问道:“——已经过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云染清亮乌黑的眸子缓缓睁大,似乎觉得很荒唐,抓着陆长亭的手,不解的问:“为什么是明年,阿辞的生辰是几月?”
“我给定的是七月十二,也就是上个月。”
云染听他的话顿生疑云,蹙眉连声追问:“为什么是你定的,你一开始不知道阿辞的生辰吗?当时他的襁褓……”云染说到这里忙改口:“当时他母亲将孩子抱来给你的时候,没告诉你过你吗?”
云染明明是将阿辞的生辰写在了纸条上面,八月十六,也就是明天。
云染不在阿辞身边,但是每年的这天都会去为他放河灯,给他祈愿,希望他无病无灾。
缘何陆长亭会将日子弄错?
陆长亭听他问,便也十分认真的回答:“不是阿辞的母亲将他抱来的,而是放在我家门口,阿辞的襁褓里有张纸条,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水给洇湿了一半,有一部分辨认不出字迹,只是勉强猜出写的是阿辞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孩子不可能没有生日,于是便把孩子抱去找算命先生给算了一个好日子回来,这才勉强定下了。”
而剩下的一部分可辨认的字迹清清楚楚写明了就是阿染跟他缠绵一夜的那晚日期,所以看到那个之后,陆长亭便丝毫都没有起了疑,笃定这孩子就是阿染给他生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云染抬手捏着眉心,一阵良久的沉默。
难道是让赵烟儿把孩子送走的那天下着细雨的原因才会不小心将纸条给洇湿吗?她当时回去也没提起过,不过她的性子的确有些莽撞不细心。还有那个算命先生,大概是个没水准的,让刚生下没三天的孩子平白将生日提前了一个月。
云染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讲明,心下沉闷了会儿,索性脱了衣服,散了发躺到床上睡去了。
反正,明天他照旧陪着阿辞过就成了,就当是补过。以后阿辞的生辰,他都不会再错过了。
陆长亭本来还想跟他商量一同去东阳的事情,手搭在他的肩上凑近瞧了瞧,发现他神情凝滞,眼神冷淡,便将话给吞了回去,安安静静的躺下。
你不带我,我自己可长了腿。陆长亭枕着手臂闷声不吭,心思却活络起来。
陆长亭直觉他这次恐怕不是单纯为了生意,担心他会有危险,就算到时候被痛骂一顿,他也会必须悄然的跟上去。
身边的人突然翻身,扑进他怀里,陆长亭长臂一伸,将云染温香的身子紧紧圈住。
陆长亭见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以为他是想睡了,正情不自禁的用手准备拂开他耳边的发丝,却感觉云染的手顺着他的裤缝里滑下去。
陆长亭身子一僵,耳根涨红,以为他要做“坏事”。
万万没料到,被他抓住了要害之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他闭眼的冷声威胁,“别想着偷偷跟踪我去东阳,要是被我发现……”
云染手下一用力,浓浓的警告意味。
陆长亭倒吸一口气,拳头攥紧,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蜷缩起来.
陆长亭暗暗咬着牙根,讨饶道:“我绝不偷偷的跟,你放开我!”趁着云染松手,他一下爬起身窜到床角躲着,拿着枕头做抵御状,这才大睁着眼睛,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冲着也同样坐起身来的云染道:“我光明正大的跟!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到哪我都得跟着!”
云染咬着牙眼一瞪,表情凌厉的朝他动了动身,陆长亭见势不对,猛地将枕头扔了,头一拱一拱的钻进被子里去了。
他身形高大,长手长脚,此时却将头藏在被子里,外面的身子跪着膝盖,撅着屁股,恨不得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可怜兮兮大型动物。
云染顿时气笑了,也不叫他出来,而是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盘坐在一旁。
陆长亭半天没听见外面有动静,脑袋不安的动了两下,似乎想出来,结果刚一动,就被揪了耳朵。陆长亭吸了一口气,有点疼。
云染冷冷道:“你若是还想跟我一起去的话,就给我继续呆里面吧!”
陆长亭听了,听话的将脑袋重新塞回去不动了,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是不是我这样呆一夜,你就肯答应我了?”
现在天气热,不用钻被子里都是一身汗,何况是将脑袋捂在里面一夜?闷都可以闷死人。
云染被他弄得有些烦躁,冷冷的凝视着被子那鼓起的一团,最终还是抵不住心疼的将他拽出来,陆长亭活像是刚出锅的食物,俊脸通红的冒着汗热气,一出来就像重获新生般的梦幻轻松。
云染下床去弄水来给他擦,陆长亭坐在床边不错眼的凝望着他,只有云染擦到眼睛的时候他才轻轻闭上,舒服的叹出一口气,然后又重新盯着他。
云染将毛巾重重扔回盆里,“看什么看,看着你就来气。”云染瞥他一眼,在他身侧坐下,陆长亭忙给他捶背捏肩,嘴里道:“我们两人将话说开,你也别瞒我了,这次你去东阳肯定不只是生意的事情,否则你就算舍得我,也不会舍得丢下阿辞的。”
他力道拿捏的很好,云染舒服的闭上了眼,听闻此言,不由侧眸奇怪的看他一眼,才道:“谁说我舍得你的?”
陆长亭捏肩的动作一顿,眸中氤氲着柔和的亮光,这样总是这样不经意的说出让他心生悸动的直白话语,心间就似抹了蜜。
陆长亭又继续给他捏,“不管是去干什么,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我有权利要求你将我随身携带。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吗,我离不了你了。”嗓音低低缓缓,语气里几分柔情几分恳求。
云染回头一点点的移动目光,落在他极其认真的俊脸上,打量了片刻,又一点点的将视线移回去,曲起膝盖,手肘支在上面一手撑着脸颊,发起呆来。陆长亭见他好像是在考虑了,不由捏的更加卖力了,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恳求。
云染到了隔日一早才给他答案,“我想好了,让你们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