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
当年他跟陆长亭并不是一开始就亲近的,最亲密的一段就是那糊涂里的一夜,之后没多久他就陆长亭一句话堵了后路心死如灰的离开了。还从来没有机会发现陆长亭……竟然纯情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轻易让他招架不住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事情,云染噗嗤一下捂着肚子无声的笑起来,他笑得弯下腰,头发散落在脸侧,挡住了他秀美的轮廓,却挡不住他轻轻抖动的肩头。
陆长亭苦笑着仰起头,因为捂着了鼻子连叹气都是闷声闷气的,“你可开心了?你开心就好。”
“……笨蛋!”云染渐渐止住了笑,轻哼一声站起身,拿着毛巾重新给他擦洗,擦完了捧着他的脸,亮晶晶的瞳眸瞅了他两下,然后低下脸,对着他的唇亲了亲。
被他撩了一晚上,只亲一下怎么够本?陆长亭在他想离开的时候,有些不满足的将他扯回来缠绵的亲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放开。
云染也不想他流一晚上的鼻血,所以在这安抚的吻过后便不闹他了,而且,第二天还有正事儿呢,两人收拾好之后就重新躺回床上,分别睡在了阿辞的两侧,目光盈盈无声的对视片刻之后,熄灯睡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大概是云染的容貌实在太有说服力,翌日上午当他一身紫色裙衫,面色清冷的牵着阿辞出现在陆家庄时,还没等开口就惹来满厅震惊的目光。
就连原本惨无人色歪靠在椅子上的陆安看到他时都忘记了自己是在装病,猛地就站起来,讶然失声:“长亭,这,这是……”
陆夫人从云染进来就面色极为难看,眼神刻薄的发冷,而她身旁的一个身着绯色衣衫的女子更是坐立难安,手里绞着帕子,夹杂焦躁的目光在陆长亭跟云染之间不停扫来扫去,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却因为总是耷拉着的嘴角显得有几分苦色。
她就是杨芷兰。
原本已经计划拟定了一套说辞逼婚,姑母跟她保证她这次绝对能万无一失的嫁出去了,可谁知陆长亭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了。一个容貌惊人昳丽,又跟阿辞非常相像的女人……
这其中的意味让杨芷兰咬着唇,心里非常的不安。
陆长亭对堂上的两位长辈行过礼后,跟云染对视笑了一下才语气淡淡的扔出一颗惊天巨雷:“——爹,这是阿辞的母亲,我们已经成亲了,我这次特地将他带回来给您看看。”
陆安一愣还没来及反应,陆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怒斥道:“你简直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这样先斩后奏的,你到底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手指着门外,一双杏眼瞪得滚圆,掷地有声:“让她出去!我们陆家庄绝不承认这个儿媳!”
杨芷兰也双目泛红的站起身来,靠在陆夫人怀里,饱含委屈哽咽的唤了声:“姑母,这让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陆夫人忙安慰她:“放心放心,姑母会为你做主的,别哭了。”
陆安此时觉得自己也没有装病的必要了,他一脸为难,朝着陆长亭走近了两步,满是不赞同:“荒唐,荒唐!你才出去了几个月,怎么能说成亲就成亲呢?这……你让芷兰怎么办啊?”说着气恨的一甩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陆夫人一边拍着掩面而泣的杨芷兰,一面目光如炬的打量着云染,语含讥诮的道:“谁知道是哪来的女人生了个野孩子,丢在了陆家庄,长亭还傻傻的认成了自己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又将视线落在陆长亭身上,声调高了一截,“长亭,你可别因为她有点姿色就被骗了,阿辞是不是你的儿子还未可知呢,我冷眼瞧了这么些年,你们两个脾性容貌喜好几乎没有一处相似的,怎么可能是你亲生的?!”
陆长亭眉头狠狠皱起,阿辞也面色颇为不快,扬起小脸看了眼云染。
一直静默无声的云染掀起眸子,冷若冰霜的瞥了陆夫人一眼,然后弯唇笑了笑,嗓音款款柔柔,语调却淡淡的,“陆夫人,同为女人,你也知道名节有多么重要。你这样信口开河说这孩子不是我跟长亭的,最起码,你要拿出证据来吧?不能你说不是就不是。对不对?”
云染的话刚落音,一个锦衣少年风一样的刮进来,“娘,是不是大哥回来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神采飞扬,他看到陆长亭神色一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诶,这位是谁?”
说完乌黑的眸子就落在云染脸上移不开了,眼神微微泛着惊艳的光。
云染认得他,他是陆夫人的亲子,名唤陆遥,陆长亭的弟弟。这人来的可真是时候,云染眼尾的余光扫他一下,颇含深意的扬了扬嘴角。
陆长亭看到陆遥,神色稍缓,道:“这是你嫂子。”
陆遥一下僵了,因为太过诧异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嫂子?!”
“什么嫂子,别瞎喊。”陆夫人让杨芷兰先到一边坐下,冷声坚决的说:“我们陆家可没有承认她。居然还让我拿出证据?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阿辞就是长亭的孩子,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的!”
陆安也在旁盯着阿辞的眉眼,若有所思的附和,“阿辞……的确不像是我陆家的孩子。”
虽然知道自己一直就不招祖父祖母的喜欢,但是阿辞年纪不大,听了这么直白的话还是会觉得心里难过。
正扁着嘴,感觉身旁一直牵着他的人紧了紧他的手。
阿辞抬起眸,正撞见云染柔和如水的笑脸,阿辞受到影响也跟着笑了笑,油然升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陆长亭也没料他们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过分,神色一凛,语调冷沉,“阿辞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自己最清楚了,爹娘,我也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妻儿,不要出口伤人。”
“长亭啊你就是太傻!”陆夫人一脸不忍他受欺骗的样子,斥责道:“芷兰多好的姑娘你不珍惜,偏偏要被这种狐狸精勾引,谁知道她在外面是什么样的境况,谁知道阿辞到底是谁的种?现在又不知廉耻的赖上你缠上你,你不听我的话,一心向着她,是要吃亏的呀!你,你怎么还能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擅自跟她成亲呢?”说着又一脸晦气的挥了挥手。
陆长亭淡淡的道:“我自己的婚事,自然是我自己做主。”
陆夫人被他这种毫不掩饰的冰冷态度弄得一滞。
往日陆长亭至少还能跟她保持表面上的礼节跟客气,但是现在他语气坚决,不容置喙,很明显是铁了心不再受他们的干扰。
看来他是真的被这个女人给完完全全拿捏住了,那这样芷兰的婚事不就泡汤了吗?芷兰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甘心?!
陆夫人恨得暗暗咬牙,倏地就用帕子抹着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扑向陆安,哭诉道:“老爷老爷,你瞧瞧,我这么些年来一心为他考虑,他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回报我,还跟我顶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我……”
杨芷兰见状也凑上去,两个女人一齐呜呜的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安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一边痛骂陆长亭:“你个不肖子,看把你娘气成这样,要是气病了可如何是好?!”
陆长亭漠然的偏了偏头,不说话。
陆遥也没管他娘,而是不时用眼睛扫向神情淡淡的云染,似乎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云染对那边的哭戏不太感兴趣,牵着阿辞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姿态悠悠然然。大概是陆夫人使了眼色,竟然也没人端杯茶来,陆长亭发现了,蹙着眉刚要吩咐,陆遥已经扬声道:“人都死哪儿去了?!怎么都不上杯茶?”
话刚落音,身背长剑的阿展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盏进来了,绕过满脸愣怔住的陆遥,走到了云染面前。云染接过,玉盏里冰凉的淡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荡着,瞧着就非常消暑。
阿展目不斜视的站到了云染的身后,年纪虽小,气势凛然。
陆遥认出,云染手里的那玉盏颜色通透,瞧着名贵异常,貌似不是他们府上的东西。
“阿辞热了吧,喝点这个。”云染笑吟吟。
阿辞小小的喝了一口,推到他面前,软声道:“娘亲,你也喝。”
云染接过阿展递过来的折扇扇着,柔声道:“我不渴,跟你爹一起喝吧。”阿辞便听话的端着小碗跑去喂了陆长亭一口,陆长亭蹲下身就着喝了,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边的戏没人理睬,可算是尴尬了。
陆夫人心里怒火窜起,正待开口,云染合了扇子,慢条斯理的截了她的话头。
“陆夫人,你说,让我拿出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长亭的?”
陆夫人挺着胸膛,义正言辞的道:“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们陆家庄真的都是眼瞎耳聋之人吗?”
陆遥插/进话来,“娘,你这让嫂子如何证明?难道别人非要让你证明我是爹的孩子,你能拿出证据来吗?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陆夫人一听他的话,眼睛里几乎是一阵震颤的慌乱,她脸色清清白白一阵,潜意识里抚了抚心口才出声痛骂:“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当然是你爹的孩子,你爹知道不就行了,要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