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球把巨大的狼砸扁在地上,空气盾也压上去,我有点想笑——因为她的脸被挤压得有点像我助手科威特家的那只哈士奇……我与梅尔合力进攻,巨狼的骨骼发出即将断裂咔咔声,她不得不立刻变成一只睡鼠窜出来,恢复人形倒在地上,我手中的地狱火已经蓄势待发,但她忽然高声大喊:
“停停停!打不过!别打了!认输!”
我……额……
梅尔不为所动,但是路斯恩忽然窜了出去,挡在安吉拉面前大吼:“你们为什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快助手,安吉拉阁下要受伤了!”
梅尔只得皱眉,取消吟唱中的法术。
“小心。”我不得不解释,“她是一个德鲁伊。”
我们在这个情况复杂诡异的矿坑里,意外地邂逅了一位比法师还罕见的施法者——德鲁伊。
她顶着安吉拉女士的面容,我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正的安吉拉,因为我与安吉拉女士只在电话里聊过,这就显现出了现代科技的弊端——我无法在使用智能手机的时候接触并记住对面人的精神力,因此安吉拉女士对我而言全然陌生,虽然我听过她的声音,但是我听茉莉他们讲过,现在网上都可以下载到免费的变声软件,而变形术或者幻术中改变容貌的法术也数不胜数,所以从外表与声音认人实在太不靠谱。
路斯恩微微怔了一下,回答:“是啊,我知道啊,正因为这样,安吉拉阁下才能操作那台乌鸦机甲,飞得自然而灵活。”
哎?
我与梅尔瞪着路斯恩,我想,我们的立场可能换了一下,以往都是我们的谈话对象对我们的脑回路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而这一回,则是我们猛瞧路斯恩,仿佛看见一群呼啸而过的羊驼狂奔在广袤的大草原上。
“你知道?”梅尔惊愕,“那你也知道她是毁灭者?”
路斯恩面无表情,嘴角僵硬地回答:“这种绰号听起来非常……嗯……安吉拉阁下确实在管理监狱时格外……额,严厉,但是也不至于……”
“德鲁伊毁灭者。”我不得不提前打断路斯恩,看起来,这名骑士对施法者的详细分类一无所知。
我注意到安吉拉在地上翻了个身,换了一个看起来很霸气的坐姿,仿佛她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个。
德鲁伊毁灭者,我几乎想象不到我仍然能遇到一位——德鲁伊本来就人数非常的少,而其中的毁灭者……这个群体远比法师中的黑法师要少,但是……也比黑法师还危险。因为黑法师中也会有一些人在生活中乐善好施、品格高尚,而毁灭者,他们无论是追求的法术道路,还是在生活中的态度,都完美切合他们的名称。
“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什么是毁灭者?”洛兰举手提问。
……
面对三个好奇宝宝,我感觉气氛非常诡异,他们的好奇完全不合时宜,他们实在太缺乏常识了!尤其是洛兰——他是个精灵,自然施法者不是和精灵关系很好吗,他居然也不知道,他是个假精灵吗?任何脑子正常的人,在听到德鲁伊毁灭者这个词语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投入战斗,而不是在这里问一些常识性问题,气得我简直想把他们丢出守护罩,让毁灭者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是毁灭!
“我不是毁灭者。”
安吉拉率先打破平静,她的眼睛里流转中某种奇异的光彩……看起来……咦?像是,嗯,像是我在发现有人能够与我交流法术时的欣慰眼神。
可是,她的身上的确充满着肆虐而狂躁的气息,就像阴沉低垂的黑云,酝酿着风暴与冬雷,她就是大自然的负面情绪,是能够摧毁生灵的自然之怒,她居然说自己不是毁灭……等等?
我忽然也惊呆了,我几乎叫出声:“不会吧,难道,您是一位悼亡人吗?”
安吉拉女士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非常僵硬,就像嘴部肌肉不适应这种动作一样,也和她的死亡系妆容完全不符。
我与梅尔不约而同地使用精神力感知,而出乎意料,安吉拉毫无防范,她向我们敞开精神领域。
她的精神领域如同翻滚的雷云,充斥着狂暴与残酷,但是在风暴的中心,仿佛大地裂开,干涸的泥土之中,嫩芽正在努力生存。
我们同时收回所有法术,并真诚地行礼致歉。
“没关系,知道毁灭者已经很难得了,悼亡人的话,一千年都不一定有一个吧。”安吉拉女士微笑,“所以这几个白痴从来不知道;刚才因为你们一上来就动手,机会难得,我也很想试试在实战中和你们的法术水平差多少……”她说着摊手,表示无奈。
我们一回头,赫然看到三双闪亮的眼珠,尤其是路斯恩,他追问:“我知道阁下是德鲁伊,但是,毁灭者是什么,悼亡人又是什么?”
安吉拉女士酷酷地抱着肩膀,梅尔斜着眼睛不屑回答,所以这种类似于幼儿问妈妈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的常识性问题,只好我来说了。
我尽量选用骑士的智力能够接受的词汇来讲述:
“德鲁伊是能够感知自然力量,并以此来施法的施法者,百分之九十的德鲁伊施法者,都是因为热爱自然才成为了德鲁伊,就是我们常见的那种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喜欢变成动物四处奔跑、并且还经常义务为农场的母猪接生的那种德鲁伊。”
这种德鲁伊非常受欢迎,他们走到哪,那里就五谷丰登,简直就是吉祥物,德鲁伊南方教派还和圣龙那边的一个农产品生产基地签了什么合同,生产绿色农产品,每天广告都在播出,我这种很少看电视的人都能记住广告词——“大德鲁伊亲手催奶的母牛,健康又自然的牛奶,让你一口喝掉整片森林的味道!”
“但是自然界不只有生机勃勃,还有灾害与灭亡,其中,极少数的德鲁伊目睹了自然万物的衰亡,会与自然意志中代表枯萎与毁灭的那一部分感应,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慢慢变成眼中只有荒芜的毁灭者,他们认为,自然终归要衰亡,万物皆要枯萎,所以德鲁伊毁灭者,几乎最后都会成为狂热的破坏分子。”
我同时强调:“所以,看见毁灭德鲁伊,一定要加倍小心!他们非常危险!他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河流干涸、花朵凋零,并且力量时常失控,理智严重下降,甚至连术士的智力水平都不如!”
那可是无理智、无差别攻击的毁天灭地大魔王!
安吉拉女士似乎目瞪口呆,但我确定我没有说错任何一句话,因此我继续解释下一个定义——
“但是,还有更稀有的一些德鲁伊,在感应到了灾难与衰亡之后,依然不愿意顺应他们眼中注定到来的毁灭,试图守护内心对自然与生命额热爱,因此,他们就成了悼亡人。悼亡人可以同时使用生命与毁灭的力量,但是他们会压抑自己的破坏欲望,不会放任自己,而继续使用良性魔法履行做一名德鲁伊的责任,所以,他们非常伟大,坚守这样的信仰需要更大的毅力!”我忍不住夸赞说。
“停!”安吉拉女士忽然说,“你……”
安吉拉女士噎住了,而洛兰忽然插了一句:“槽点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啊!”
啊?我有说错什么吗?
额……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安吉拉女士额头的青筋正在跳动,她伸手抵住额头,说:“我需要让真理圣堂的学者帮我鉴定鉴定,你们俩是不是穿越来的!你们听听,这些像是一个现代社会的院士能说出来的玩意吗?”
……
我与梅尔一起沉默……
不过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安吉拉女士说:“你们的说法在传奇年代是很正确的,见到毁灭者,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干掉他,不过现在吗……德鲁伊毁灭者一般会被送到专门的看守所,然后在德鲁伊教派专员的监督下,为垃圾处理厂工作,你都不怎么上网吗?网上对德鲁伊垃圾处理厂的好评率特别高。”
等等?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垃圾处理厂?
我与梅尔一起陷入一种呆滞状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
“愿自然意志眷顾,你们是怎么长大的啊……”安吉拉抱着胳膊说:“必须强调,用德鲁伊毁灭者来处理垃圾,比最先进的魔导粉碎器器都环保无公害啊!国际环保组织五星好评哎!”
我与梅尔齐齐倒抽冷气,那个画面我们实在无法想象,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一名不称职的法师,我的想象力太匮乏了!
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至于我,我确实是悼亡人,但是我没有那么高尚的,你的形容词让我以为……我在听传奇年代的英雄史诗。”安吉拉勾起嘴角,“我在联邦工作,是因为我发现了非常好的减压方法,既可以挣钱,又能合理合法地释放我的破坏力量。”
我忽然觉得……我心里高大光辉的悼亡人形象有倒塌的前兆。
“我爱死折磨囚犯了。”安吉拉女士咧嘴一笑,“呵呵,多么嘴硬的犯人落到我手里,我也能让他把上小学是偷窥女老师胸部的事儿都一并交代,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轮番使用各种美妙的刑具,我还能把他们动听的惨叫录下来……”她脸上忽然露出恼火与愤恨的表情,“结果该死的狗屁大国防人权组织指控我虐待犯人,呵,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折磨他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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