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蒙建国蹙眉道。
“秦博士!”通讯器响起:“政务办公室里的弦消失了。”
秦海:“……”
观察室内充满蓝光,它温柔地扩散,满布每一个角落,在所有人的瞳孔中沉入地面。
地球弦不住扩大,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看见弦了,它沿着第七区的尖塔缓慢下沉,笼罩着温和的光晕,一直沉入尖塔底部大厅。
一道恢弘的蓝光掠过第七区,站在大厅中央的刘砚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地球弦穿透了他的身体,浸入海中。
四周恢复安静,所有的地球弦离开地面世界,回归地心。
中央尖塔高处:
嘀——嘀——嘀,心电图仪声音中,决明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住挣扎,将病床周围弄得一团乱。
“抓住他!”秦海道。
“怎么回事!”有人马上吼道。
张岷:“决明!”
刹那间观察室内混乱起来,决明喊道:“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老院士按着决明,决明狠命挣扎,对他又踹又撞,喊道:“放开我!”
老院士道:“孩子,镇定!我们没有恶意!”
秦海道:“老师别进去!小心他攻击你!快准备给他打镇定剂!”
张岷吼道:“不能打镇定剂!”
蒙建国二话不说,猛拧了几下观察室的门,咔嚓一下直接把门把拧开,一阵风冲进去,抓着决明的手,沉声道:“安静,看着我,我是兵叔叔,军人不会伤害你,对不对?”
决明的手腕被蒙建国锁住,无法挣扎,看见蒙建国的军装终于平静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决明道:“我爸呢?”
蒙建国说:“你生病了,得给你抽血化验,马上就会结束。你很没礼貌,怎么能打老人家?马上给他道歉。”
决明看了那院士一眼,又迟疑地看蒙建国,最后朝那老院士道:“对不起。”
老院士和蔼笑道:“没关系。”
蒙建国放开决明的手,决明又问:“我爸妈呢?这是什么地方?”
“我在。”张岷道:“宝贝别怕。”
决明蹙眉看了观察室外一眼,表情十分茫然,老院士把针管抽开,决明头上的贴片移走,说:“可以了,将军请陪着他在外面稍等。”
决明下病床时一阵趔趄,头晕眼花,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蒙建国躬身示意背他,决明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蒙建国把决明带到休息室,张岷伸手来抱,问:“头晕吗?感觉怎么样?”
决明抬手让过,莫名其妙道:“你谁啊你。”
张岷怔住了。
蒙建国依稀明白了点什么:“张决明,你最后记得的事情是什么?”
决明莫名其妙道:“我不叫那个名字?到底是怎么了?”
张岷的脸色变了,决明道:“我叫戴星,我爸呢?我妈在哪?”
蒙建国安慰道:“马上带你回去找他们,你之前有一段时间失忆了,他是在你失忆期间的抚养人。”
决明一听就懂,愣住了。
许久后他开口道:“失忆了多久?”
蒙建国道:“四年。”
决明缓缓点头,蒙建国蹙眉道:“你很聪明。”
决明说:“谢谢……我爸妈找我了么?”
蒙建国道:“不太……清楚,我手头没有资料,但我保证会帮你找到你父母……秦海博士?”
秦海拿着几张资料进了休息室,蒙建国起身。
秦海:“回去准备你的黎明计划,一致通过了,这种抗体非常有用,它可以在所有人的身上进行传播与培植……”
蒙建国:“会有副作用么?”
秦海:“不清楚,作为实验品,我已经被注射了,现在血液正在缓慢生成抗体,速度非常快,结合最后的真菌,我想黎明计划……”
张岷道:“宝贝,你不记得我了?以前的事都忘了?”
决明道:“什么,别肉麻!有话好好说!”
张岷:“是爸啊!你为什么……你怎么全忘了!”
决明:“你疯了!痛啊!松手!手要断了!”
蒙建国:“他还需要做什么?”
秦海:“可以带他回去,但请别让他乱跑,说不定后续还需要他配合作一些研究以防万一……”
决明起身撞翻了茶几,把落地树推了下来,休息室内一阵混乱,决明大叫道:“你站在那里说!别动手!”
秦海深吸一口气。
休息室内静谧。
秦海咆哮道:“我简直是受够你们了——!马上把他们带走!”
蒙建国礼貌道:“我也受够你了,秦博士。”
秦海一副抓狂的模样转身,蒙建国伸出手,说:“握个手吧,秦博士,至少地球有救了。”
“嗯哼?”秦海无奈地再次转身,与蒙建国握手:“理论上,人类有救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现出电梯里的蒙建国,决明与憔悴的张岷。
刘砚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里面一段时间呢,我看看,抽了多少血,头晕吗?”
决明提防地看着刘砚许久,而后道:“你好,不多。”
白晓东过来说:“张决明,你脸色好白,我背你吧。”
决明蹙眉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能走。”
决明那句“你好”,以及生疏的表情,看在刘砚眼中,刘砚马上心念电转,推测出了内情。
“你又失忆了?”刘砚道。
决明:“你为什么要说‘又’?”
刘砚笑了起来,决明嘴角抽了抽,蒙建国道:“回第六区再说吧。”
当天傍晚,蒙建国和郑飞虎都各自回了办公室,其余人则在第七层的中央食堂里坐下,一名心理医生在桌子对面给决明作测试。
决明捂着一边眼,测量视力,心理医生又拿出一份考卷给决明填。
决明做了几题,侧头看隔壁桌的刘砚和张岷,刘砚小声安慰张岷,张岷眼眶通红,时不时地看决明。
“我觉得他比较需要心理医生。”决明小声道。
心理医生道:“我……待会去给他看看,他可能只是受了刺激。”
决明有点畏惧地打量张岷,张岷与他对视良久,嘴唇不住发抖,隐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别打扰他。”刘砚道:“他在做测试,看着我,张岷。”
“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心理医生问道。
决明蹙眉打量他,说:“你是在测试我是不是精神病吗?”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说:“因为你看上去挺笨的。”
决明道:“谢谢,有话说大智若愚,而且笨不笨和你没关系。”
心理医生笑了起来,问:“戴星,谈过女朋友吗?”
决明摇了摇头,心理医生又问:“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决明说:“没有,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一个?”
心理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明把题目飞速做完,考卷还给他,又戒备地看了侧旁的张岷一眼。
张岷绝望地说:“宝贝,你……真的全忘了吗?!一点也没想起来?”
决明:“我一直就是这样!别这么肉麻好吗,你……唉……你是不是不舒服?”
刘砚:“他是你的监护人,要有礼貌,戴星。”
决明道:“对不起。”
心理医生总结了报告,说:“监护人是哪位。”
刘砚道:“说吧。”
心理医生看了决明一眼,决明问:“我不能听?”
刘砚:“可以,你听吧,但我觉得你现在脑子里应该是一片混乱,听了也想不通。”
决明道:“简直是非常混乱,这只狗为什么……会被染成这样。”
胖达坐在地上,眼神中带着哀怨看决明。
刘砚:“你喜欢它吗?喜欢的话可以养它。”
决明道:“还行,我带它去走走吧,感觉好乱。”
决明把松狮的眼罩摘了下来,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刘砚交给决明一叠金箔:“你可以拿这个去买东西,随便什么都行。”
决明走了,刘砚示意张岷镇定点,朝心理医生道:“说吧,先生。”
心理医生道:“根据你们所说,监护人捡到他的时候,戴星的心理是完全封闭的,智商相当于十七岁左右同龄人的平均水准……”
“那么高?”刘砚道。
心理医生道:“是的,这或许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现在他的智商更高,已经有一百五十七了。”
刘砚道:“心理完全封闭,是什么意思?”
心理医生道:“如果你们先前说的都是实情,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戴星被他捡到的时候,相当于从零岁开始,但他的智商非常高,你介意把你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的成长情况说一下吗?”
张岷红着眼眶,把情况大致说了。
心理医生沉吟片刻,而后说:“或许他最开始不说话,是在学习,他的大脑,几乎处于一片幼儿的空白期。”
张岷说:“是的,刚开始他一直看着我,模仿我的动作。”
心理医生:“非常罕见……如果一切属实,他的思考分裂成两个人格,第一个人格相当于五到十岁,高智商,低情商的小孩,同时又受到一种奇怪的状况影响。他有丰富的求知欲,但很少发问,全用自己的知识体系来生硬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