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找人梯云纵仙人跳或者举报我嫖娼招妓或者侮辱良家妇女是吧?”耿鸣把烟头一甩,慢悠悠地说。
“Whatever,反正谁憋得脸肿脖子粗谁知道。呃,你都不用上班的么?你既然都来探望我了,要打请便,要操尽快,请不要沉默,我会尴尬。”
“我请假了,特意来陪你的!”耿鸣气的牙根痒痒地说。
“呵呵……嘿嘿,Nice!真体贴,上一次有人对我说他请假陪我,其实是老婆怀孕了公司又派他出差,我只是当了三天旅行床上用品。但是不管怎么说酒店的星级比这里要高点儿,客房服务也比你专业。”张仲文带着古怪的得意阐述着。
“妈的,你还能再贱一点儿么?”
耿鸣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抄起地上的皮带,对着张仲文又是一番狂抽。但是越打他竟然声音越响:
“其实你就是对我有强烈不可告人的欲望,想要发泄。唉,反正这里昏天暗地无人知晓,劝你也别端着了,我的屁股被打烂了的话可能操起来不舒服。哦,我很松很专业,不会我教你,真的很简单的……”
耿鸣越听越怒,这次也不打算挑地方了,没头没脑地对着他全身抽了五十几下,直到看见地上已经躺着一个全身痉挛颤抖的血人,才对着他的脑袋啐了一口。
耿鸣见地上的人没了动静,刚想转身离去,却被黑暗中飞起的点点青蓝幽光所吸引,他猛然回头,看见地上的身体中渐渐飘起了萤火般的亮片,三三俩俩扶摇而上,飘到屋顶化为淡淡白烟。
“妈的,这么不经打?”
耿鸣知道这是他的身体结构遭到了极大破坏,龙灵火焰开始释放,灵魂在脱离身体——这说明张仲文不堪重殴迫近死亡边缘,马上就要挂了。耿鸣手心冒汗,心里暗悔,打死这个畜生他倒是不觉得理亏,但是想到这年头畜生都披着人皮穿着衣服财大势大,自己免不了要惹上官司,瞬间也是头皮发麻。很快他想到上面还有自己带来的一大袋子准备喂他的砂盐,立刻提起塑料桶箭步跑到楼上,先打开水龙头接上水,抓起盐袋子冲下楼去,对着张仲文的身体一顿狂撒,然后又跑了一趟拎来水桶,淋漓而下。
其实耿鸣这次还真不是虐待他,因为海水对海龙来说是最好的止痛消炎修复液,他跑了三次,浇了两桶水,第三桶是他抓着张仲文的脖子对着鼻子和嘴强灌下去的。
忙活了半天之后飞散的萤火消失了,他血迹斑斑的身体上濛濛的亮雾收缩消散,耿鸣强烈地祈求上天自己不需要给他做心肺急救,上天开恩了,张仲文突然呕出两口血水,咳了几声,鼻子里幽幽转气了。此时耿鸣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在张仲文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微笑。这不是舍弃生死看透红尘的微笑,这是一种,计谋得逞型的微笑。
“糟了中计了!”耿鸣拍了一下大腿懊恼地叫了起来。
“Yeah……Kenny knows where……I am now. He is calling Stanley and……you are fucked!”张仲文咧嘴淡淡地说。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张仲文打到死的,濒临死亡的瞬间里,张仲文的意识会来到死亡世界,不管是来到哪个前台,他要值班的人联系一下余怀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同时,地藏司的死亡波动记录或许难以侦查普通人死亡的位置,但是龙类这么强大的生物却是绰绰有余。估计现在余怀忠已经在给他的狐狸朋友打电话通知他来解救人质了;白二不仅仅是一只三万六千四百三十六岁的天狐,同时也是魔神级的妖怪,且与玄持龙王感情甚笃,知道朋友有难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谓兔死狐悲说的不就是这个事么?这种原本移动非常迅速嗅觉极其灵敏的生物真要显出原形无视交通管理规定拨云乘风找到自己藏匿之处大概不会超过十分钟。
白二真若是原形毕露显出恐怖的九千多条尾巴来,耿鸣自知凭一人之力绝无生机,且这种原本就凶残邪恶的妖怪们一旦发起了狂,那就不仅仅是自己搭上官职和姓名的问题了,很可能方圆百里都被夷为平地灾祸连年,所谓祸及苍生说的也是这个事。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在这里等死也不是办法。耿鸣无奈地撇下张仲文,悻悻而出,在夜色的掩盖下跑到粮仓后面,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开足马力朝自己老家的村子飞奔而去——这里是陕西省一个贫困的农村,他的爸爸就住在附近不远另一个更贫困的农村。
在国道上飞驰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天色没有变化,天狐飞过的地方一定是青云弥漫狂风暴雪,但是现在月朗星疏天地安宁,不像是有大妖怪要来的样子。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工作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私人来电,不过前四位号码预示着官职很高;他只能停了车头皮发麻地接了起来。
“Ok, Congratulations! You beat him to death, almost! Are you happy now? ”
电话那头传来余怀忠尖刻不快的话语。
“余厅长您好……我不是故意的。请您说中文好么?”耿鸣略有心虚地回答道,他和余怀忠有很多工作往来,也聊过几次天,知道他人不坏,发现竟是他来的电话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
“唉,这深更半夜的,把我吵起来。你们烦不烦?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我跑了。”耿鸣脸有点儿红。
“你为什么要跑?”
“他说那个狐狸会来……”
“啊,你真走运,白二俩月来第一次舍得把他的Iphone
关上了。放心,狐狸不会去的,狐狸这时候忙着裸聊呢,哪里有空理他?我知道他是你的坐骑,你调教一下我们外人说不了啥,但是你这样无缘无故就把他打死了,你知道你要承担什么后果么?”
“呃——”耿鸣其实也有点儿后怕。
“好吧,我知道你有怒气,你有压力,你有你的感情。他也的确是恶有恶报欠揍欠海扁。但是现在不是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还要保住你的工作的话,就立刻在附近找一口井,一条河,一个湖,Whatever!要活水的地方,把他给我丢进去!然后通知我,我会带医务人员尽快赶过去的!Do you understand?”
“OK!OK!”耿鸣觉得耳朵都快要被余怀忠尖利的嚎叫震掉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骑着摩托车掉头回到了粮站,来到地下室,摸了摸血泥一身的张仲文,见他还有气,就解开系住他脚脖子的铁丝,用破麻袋把他裹了起来,一路拖到院子里,横着把他像刚宰过的猪一样用铁丝捆住了车后座上,在茫茫夜色中一路奔驰起来。
第九十九天
“That’s quiet his style.”
上午十点,
余怀忠戴着琥珀色的太阳眼镜,披着一袭雪白的呢绒大衣,站在黄土飘扬牛来马往的通往县城的大道上,对着面前“豪龙休闲洗浴中心”的招牌咋舌自语。
他身后跟着一个比他还纤细瘦小的青年,双手揣在一件略显低龄幼稚的红黄格夹克衫里,一只略有残疾的眼睛带着惊恐四面打量这十字路口加油站旁民房改建的澡堂子,玻璃窗上贴着“休闲尊享,工薪消费”的字眼在屋顶荒草的映衬下显得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耿鸣破门而出,大踏步地来到余怀忠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睛,强忍愤怒不快,压低嗓门问:“余厅长,你怎么才来啊!”
余怀忠轻慢地说:“我不用上班的吗?”
“可是我都等了一天一夜了……”耿鸣有点儿烦躁地说。
“其实你可以不等我们,送他去医院的啊!”
余怀忠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更加冰雕玉琢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耿鸣理亏地挠了挠头,闷声无话了,他知道自己殴打宠物至伤残的医疗费用全部自理,猫啊狗的不是啥大病他也认了,但是这一条可金贵着呢,前两次住院他又不是没看张仲文的药费单。
“不是说要你找条河么?”余怀忠一边的腮帮子颤抖起来,困惑地白了一眼耿鸣。
“我开车载着他跑到天亮,倒是找到一条小河,但是结冰了,不结冰的话那河水连我鞋跟都漫不过去——甚至我也怀疑那不是河,就是一个工厂排废水的沟!余厅长,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是黄土高坡,你明白什么意思吧?早上快五点多钟,我觉得他已经冻成一块石头了,没办法,看路边有这个地方……”
“OK,你不用解释了。这是公众营业场所啊,你怎么把他弄进去的?有没有扰民?”余怀忠严肃地逼问。
“应该没有吧……我都呆了一天一夜了,里面的人也没问,也没有警察来。这里有那种包房。挺贵的,还好他皮夹子里挺多钱……请问这位是医生么?”耿鸣说着说着怀疑地打量起余怀忠旁边这个看着大脑袋豆芽菜模样的小青年。
“哦,这是小韩,他师弟,也是25科檀其卢科长的先生——我能找来的最合适最省钱的大夫了。小韩啊,这位就是耿鸣耿队长,你四师哥的……四师哥的……”余怀忠介绍到这里竟然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
“男朋友呗。”韩雪衫耸了耸肩膀,一大一小两只怪眼乱转着,好像挤出了一丝迎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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