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 you!”张仲文对着蔡立艳竖起了中指。
“Get in line!”蔡立艳不屑地甩了一下头发,拿起水壶继续给仙人掌浇水。
在逃窜的路上,耿鸣久久不语;张仲文狠狠地白了他几眼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伽蓝院出动了一个连的空行夜叉才在机场高速拥堵的情况下抓住她的么,她是丹花寨里最放荡的降龙蛊女,宋青芝柳绣环那些举世闻名的大破鞋和她比起来都是邻里称赞的良家妇女。我就不明白,你没事去招惹她干嘛?”
“我就想……她是宝宝的妈妈啊,她是你的前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个往来。了解认识一下也好么,谁知道……她竟然,唉……什么世道啊现在!希望宝宝没有遗传到她的这种个性……”耿鸣颓唐地挠着头,心中充满了忧虑。
“不会的!宝宝这方面像我,心底纯洁,品行检点。”张仲文很有把握地说。
“那还是寄希望于隔代遗传吧。能像你妈妈最好,虽然也有点儿缺心眼。你认识的前岳父岳母么?”耿鸣挖着鼻孔问。
“没见过,蔡丽艳的妈妈号称死了,实际上是在某个南方城市给台商当二奶,从小就没管过她。蔡丽艳的爸爸有可能是丹花寨二十五公里处当年修工路的包工队中的某一人,下落不明。你也觉得我妈缺心眼啊……我和爸怀疑了三十年,彼此心照不宣,但是没有人谁有空去测验考察过。”
“咳……我有一个疑惑,你能和蔡丽艳结婚我不觉得奇怪,但是你是怎么和她生出孩子来的……你不是,你不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耿鸣放慢了脚步,很小心地问。
张仲文憎恨地盯着耿鸣,冷着脸说:“好吧,趁现在人多眼杂,我来给你补习一下男女生理常识和性知识。首先,大家脱裤子——”
“好啦好啦,当我没问。”耿鸣害怕地用手去堵了一下张仲文的嘴。
张仲文气哄哄地跑到一个冰砂摊上,买了一大杯草莓奶昔,把吸管含在嘴里,烦闷无聊地跟在耿鸣身后。耿鸣时而会去检查一下小贩子们的证件,时而会观察一下摊位的摆设,偶尔还会和其它正在巡逻的同事们打声招呼,总之自我陶醉地显示出一副他很重要很忙碌的样子。张仲文很小心地和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尽量不要人看出他的狗腿性质。
这个栈桥越朝里人就越稀少,原因是最里面是歌唱表演舞台。
观众寥寥的原因是这个舞台是抱枕宫退休老干部艺术团的表演场所,这个艺术团没有一人一个节目参加过网络预选预赛,他们是作为公司精神文明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本着敬老爱老的公司道德规范被直接安插进来凑热闹的。
昏暗的舞台灯光下有一个胖胖的大妈激情万丈地对着麦克风狂吼,但是很可能线路有问题她的歌声并没有被扩音传播,她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也没有人提醒或者来修理。她身后有拉着手风琴和打手鼓的几个老头,吹胡子瞪眼满面红光地演奏得不亦乐乎。台下稀稀拉拉地蹲着几个人,似乎都是干部家属,陪老人出来玩的。
张仲文和耿鸣左右远眺,莽莽云海四处的其它栈桥尽头的舞台都五光十色灯火绚烂阵阵欢呼鼎沸随着歌舞乐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的样子。但是他们俩面前简易木板搭建的小舞台上下总计也没有十个人,扩音喇叭都不响,五十米内的摊贩的生意很差。
耿鸣嘿嘿笑了两声,大步跑到舞台上面,和表演中的老干部们简单打了声招呼,来到大妈面前检查了一下她的麦克风,又顺着线路循迹摸索,蹲在音箱后面看了半天,伸手摸了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瓮声瓮气的手风琴的声音响了很多,大妈双眼一亮,亢奋地放嗓大唱:“啊——啊——啊~~~~~~”
三波爆炸性的气流震荡而出,把台下的几名混混欲睡的观众和发呆中的张仲文摔葱一样吹飞,就连栈桥两端的护栏和几个帐篷都被暴风席卷,连人带货消失在遥遥夜空中。
耿鸣心虚惊诧地捂住嘴,心中苦叹:“原来是这样……”
第七十九话:我是神,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
第一百八十天
第七朵花再次于黑暗中绽放。
深青的海平面上金祥云渺渺,玉色珊瑚铺就无尘步道。
空明幻境邀请心诚意坚的生灵入内
慧光耀目,天神降临
慈恩化身,应愿而来。
“OK,Dumbass. Make it quick, I have a manicure appointment at four. ”
宁静祥和的金光中走出来一位知性潮男,皮靴踏地咄咄逼人,与其说是庄严肃穆不如说是麻木厌烦地臭着一张脸来到了心情激动复杂的祈愿者面前。
这次的爱心园丁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不知道自己发福的腰盘和粗粝的肤质已经给天神留下了恶劣的印象,且他愚蠢天真地以为天神都是慈爱温和善解人意的智慧生命体,用带着敬爱崇拜与粗嗓门惊喜地询问道:
“您是在说英语么?”
“Yeah, so?”天神斜着白眼冷哼。
“您真的是的神么?”爱心园丁打量着这位怎么看都比自己小一轮还在呢绒开领西装夹克中挂着一条不太正式的条格领带的男青年。
“Yeah. I know these blunt boots are kind of backward-looking. But I am wearing a whole pack of ALL SAITNTS SPITALFLIELD. So what do you think? ”
天神低头不太满意地瞄了一眼自己棕灰色的系带皮靴,发出一阵细碎的唠叨。
“啊?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是外国来的天使么?传说中这里应该出现一位美丽的女神啊,而且这是我们中国的古书上记载的神话--”
“ Hell,no, they wish they could be me! 算了,你看不懂我,也听不懂我,节省一下我们共同的时间,说出你的愿望吧!”倨傲的天神翻起一只手来打断了爱心园丁的疑问。
“可就算不是女神的话,至少也应该是个穿着道袍的鹤发童颜的老仙翁或者披着袈裟胖胖的头顶金光的菩萨吧!……难道说我肉眼凡胎慧根太浅,无法看见上仙您的法相金身?我能冒昧地请教一下您的仙号么?”
“这就是我的法相金身!我费了很大力气打点人事关系疏通关节才修改了原来的老造型换了新形象,可恶的是有规定造型费不能超过2万元且我预约的设计师半年内都没有档期,就是为了防止你说那种乡土的场面发生在我献给时尚的美丽生命中我就只能听从了阎王爷的建议从这些工薪品牌中自己DIY了!你不懂欣赏,所以你不配知道我的封号。不过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是科学与民主的代表爱与美的化身什么的。好了别废话了,快点说,你有什么愿望,一会召唤时间过了你连毛都要不到一根!”
天神抱着胳膊踮起了脚,心情不太舒畅地喋喋大叫。
“我想知道生命的意义。”爱心园丁虽然心里窃窃不敬地在怀疑这个天神的质素,但是他半生钻研这七朵奇花的奥秘,知道能和神会面的时间很短暂,所以还是先放下怀疑孤注一掷地有话直说。
天神的耳朵竖了一下,接着看看了手腕上和爱心园丁单位里局长太太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金表说:“你还有二分三十五秒的祈愿时间。你确定要把这些宝贵的时间用来听我忽悠你么?我建议你提出一些实质性的要求,例如现金和房产。”
“……”爱心园丁沉默了。
“好好想哦,只有一个愿望。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天神狡黠地微笑。
“好吧,我要钱。”
“多少钱?最多十亿人民币,不是我给不起,而是报销就这个限额。”
“那就十亿吧,您能把钱打到我的银行账户里去么?这样会不会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风险?银行账户有存款上限的么?”
“你也太不把我们这些神当盘菜了,金钱名利对我们来说是粪土,没事坑你干嘛?”天神轻蔑地呲了一嘴,很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一张银光闪闪的纸条,朝着小炭笔飞速地书写起来,同时用很慈祥的声调说:“这是芍露崖的施雨天龙支票,你到中国境内任何一家国资银行都可以自由通兑,不会有人询问你半个不字的。不过要使这笔钱成为你合理合法的财产,你还需要再这个文件上签个字。”
天神从皮夹里又拿出一张墨绿色的纸页连同支票一起交给爱心园丁。
爱心园丁触目惊心地低头阅读起来,很快他喃喃地问:“这上面说有位张先生馈赠我30亿的现金收据,可是我只收到了10亿。”
“嘎吱!”爱心园丁听见了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他的太阳穴被一只冰冷的枪口顶住了。
“Sign it!”天神的声音不像是在开玩笑。
爱心园丁不用听懂英文也能根据形势判断自己应该怎么做,飞速签字恭敬地把收据交给了威风凛凛的天神
天神把收据拿在手里,满意地看了一下,把枪别在了夹克衫后的腰带上,平静地说:“好了,谢谢您的合作,这笔钱不多,省着点花,注意身体。祝您小康生活愉快。”
“好像还有一点时间,神啊,你能告诉我生命的真谛是什么么?”爱心园丁的意志很顽强,他觉得他好不容易地栽培出的许愿花应该在衰落前拥有一个高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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