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指弹了弹刚刚布在十方殿四周的缚魂线,没有任何异样。缚魂线细如蚕丝,肉眼难以看见,缚在房梁、门板之上,如果有鬼魂经过,便会震动,持线之人,便可知晓。
除了引出夺魂兽,让曹景行收走奈何桥的小鬼外,陶清辉还在另一个地方放了把小火,自然有让阎王焦头烂额的。
虽然时间可能充裕,但毕竟是地府,不可在此停留太久,陶清辉查看了下四周确实都没有可疑的人物后,便几步越上阎王本来办公的案台,桌上放着办公的公文,一些乱七八糟的本子。
陶清辉匆匆扫过一番后,确实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扭头朝殿后阎王的房间看了一眼,按阎刑的为人,那个东西确实有可能放在那里。
收了收衣袖,陶清辉又是几步一跃,绕过那些走廊,转眼便来到了阎王的房门前,站在走廊边上,皱着眉头瞪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难能的,此刻陶清辉的脑海中竟然有些迟疑。
夺魂兽放出来不过一刻钟,阎刑此刻肯定还在莲花台坐镇,哪怕曹景行早就倒戈了,估计也只会守在怨灵界那里,任由谁也猜不到,他陶清辉的真正目的其实在这殿堂的深处。
不过是取回自己多年前的物品,陶清辉低头思索到,千不该万不该……
想到几十年前,自己那白痴一样的过往,陶清辉便忍不住从心头升起一股怒意,他双手一推,房门被缓缓打开。
目光所到,是一个画着烈马的屏风,再往里,便是一个装修得古香古色的中式房间,大量的木制家具,国画书法,檀香暗浮,如果不是外头的天色一如既往的灰蒙蒙,陶清辉该以为,他又重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房间。
敛了敛神色,逼迫自己回到现实的陶清辉轻轻一跨,进入房内,手一挥,房门便在身后关上,迅速而又毫无生息。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物件,陶清辉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当初的那个房子在先,阎刑回来后仿照了一番,还是这个房子在先,阎刑不过是将其搬到地上去了。
一个有三米高、五米宽的摆着层层叠叠书籍的书架将这个房间分成了两部分。
按照他的记忆,书架后边便是书房,阎刑通常会把更为贵重的物品放在一个地方……
几步飞身闪了过去,陶清辉甚至无暇顾及那全然一样的摆设对于阎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来到书桌旁,伸手往桌下的木板一摸,推出一个暗格,一块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方块石头便摆在那里,让他内心一喜。
伸手迅速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走,陶清辉转过身,绕过书架,便想赶紧离开了。
然而恰好就在此时,屋内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那人慢条斯理地问道:“难道你这就想走了?”
熟悉的暗含威胁的低沉音色,和几十年前的声音一模一样,当这熟悉的音调再次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陶清辉向来冰封的神色忽而大变,眼睛蓦地瞪大,喉结动了一动,眼神飞快地闪过,既有不甘又有愤恨,最后只剩一片冰冷,他转过身,本来已经离开的阎刑正慢条斯理地坐在位上,脸色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陶清辉眉间一蹙,他的身旁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景行看着陶清辉陡然变僵的神色,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慢悠悠道:“我倒是好奇,他为什么要杀你?”
陶清辉面不改色地盯着那人,却见坐在床上的阎刑十分自然地答道:“因为我上过他一次。”
“你!”这话出口,向来冰冷的陶清辉绷不住了,从眼底射出一股怒意,手指一抬,一把利刃便在手中,他的身型倏地晃动了一下,再定住时,剑锋已指向阎刑的脖子。
然而对方却不慌不忙的坐着,甚至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曹景行站在一旁,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阎刑嘴唇微微勾起,抬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陶清辉,距离近得,甚至连陶清辉都能见到对方眼里倒影的自己的模样。
陶清辉勃然有些怒意,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面色沉静地说道:“你倒是变得越来越贱了。”
“哦?”阎刑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就如同七十年前一样。
半晌,陶清辉刷的又收回剑,冷硬地说道:“我想就此别过。”
阎刑看着他那依旧如同青竹一样挺拔的身姿,以往两人的种种又忍不住浮上心头,便好整以暇道:“此等扰乱地府意欲谋杀本王的罪犯,自然是要好好审理的。”
陶清辉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他自己也清楚,从被阎刑发现的那一刻,想走就不可能了,他扬了扬下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
这个嘛,阎刑难得陷入了思索,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曹景行,眼底的意味十分清晰,道:“你可以走了。”
曹景行一勾唇,了然地挥了挥手,走出门外,屋内,只留下互相争执了不知多少年的两人。
过往的恩怨情仇,转眼已经沧海一瞬。
第113章 113
113
来到殿堂之上,判官等人已经等候在那,看到已经恢复原样的曹景行,便笑着恭喜道:“恭喜崖主官复原职。”
曹景行不置可否,而是吩咐道:“你帮我找一下此人的生死簿,他的生辰八字都在此。”
判官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急急忙忙走到自己的办桌上,翻开几本厚厚的生死簿,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对过之后,终于在某一页中找到了那人,将本子递给曹景行后,判官伸手指着一个地方,道:“崖主,可是这人?”
曹景行接过生死簿,细细对了一下,确实是,便道:“拿笔来。”
判官有些犹豫,道:“这……”
曹景行好整以暇地说道:“阎王已允的。”
判官闻言便将红笔拿过去,曹景行手轻轻一划,页面上本该属于齐峥的信息便全部被抹掉,只剩下一团黑墨。
现在来说,齐峥便是属于三界之外的人了,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黑白无常没有办法勾他去投胎,便会生生世世都留在世间,长生不老。
小心地将那本被丢过来的生死簿抱在怀中,判官轻声问了一句,“看崖主这般上心应该就是极为重要之人了,不知道用不用和那人商量一二,也好让他知晓知晓?”
“不用。”曹景行直截了当地回到,继而吩咐道:“我要去人间一趟,地府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再让人来叫我,不过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就不要去打扰阎王了。”
“下官知晓。”判官迎着笑脸,回到。
清明时节,雨雾蒙蒙,街道上露水四溢,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雄黄的气味,等几家房屋上开始蒸腾起白白的浓烟时,便有粽子的香味交杂其中。
然而当你走在巷子里或某处街头,便偶尔能看到一些烧着纸钱,祭拜着物品的人,滚滚的烟雾随着灰烬升腾而上,发出呛人的气味,在湿热昏暗的地界上,显得晦气又烦人。
春末夏初,是最容易倒春寒的季节,天空上的云层不薄不厚,不偏不倚,刚好一层将阳光遮蔽,让四周都冰凉一片。清明,是属于阴寒的节日,古叫“寒食节”,本来就该是鬼魂大开的节日。
但奇特的是,本来不是这种特殊节日都能处处遇鬼的齐峥这几日却过得平静,不但周围的鬼魂全部销声匿迹,而且连那个噩梦都不做了。这些异样的事物似乎总是在提醒着他,某个人已经来到了。
齐峥穿了一身黑衣,站在雨雾朦胧的墓园里,细如毛发的雨雾打湿了他的发间,也打湿了放在墓碑前的那束百合花。曹景行那张灰白的大头照就贴在墓碑上,对着相片外的齐峥,露着笑脸,雨水从相片上划过,缓缓滑过他的眼睛、脸颊、嘴唇,就如同他在流泪一样。
这处陵园似乎十分偏僻,哪怕是清明节,祭拜的人也不多,齐峥刚刚感觉到背后的那对夫妇离开之后,这个小小的园子就像被承包了一样,只剩他一人。
他就站在那里,墓碑前堆了一摊被打湿的纸钱,旁边还有些许燃烧过的灰烬,纸钱被打湿了后流出了一滩滩红色的雨水印,混合在那坨软绵绵的灰烬中,显得有些诡异。
齐峥本来是带了纸钱、蜡烛,按足了给家里老人扫墓的架势来给曹景行送行的,奈何他的打火机刚点上火没半刻,就被隔壁扫墓的人偷偷通报了,于是半大的墓园子里来了个看墓的,义正言辞让齐峥把火给灭了,否则按故意纵火来报警。
屁大个园子还这么多逼事,齐峥皱了皱眉,咧了咧嘴,不太痛快地把纸钱熄灭了,那人嘀咕了一通“文明扫墓”后总算肯放过齐峥而去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规矩,清明扫墓还不让烧纸钱。
齐峥在那人扭着屁股颠颠儿走后忍不住在背后骂了一句国骂。
他抬头看下墓碑上某人的照片,有些嫌弃,又忍不住道:“看到了?不是老子不给你拜,是那些人不允许。”
皱着眉头费劲地想了些话语,齐峥干巴巴地说了那两句后,又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可说的,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搁地府里好好活着吧,别他妈整天出来瞎吓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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