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离开好一会儿,陈绎心还是被气得心堵,受他影响,魔宫里的魔花都恹恹得不成样子,不明所以的安成想要到这低气压的中心看看究竟,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靠近。
这时闻人离侧过身来,将本来就揽着陈绎心的手更贴紧些,他低下头在陈绎心的额头落下一吻,“不要气了,乖。”
“气死我了,”陈绎心扒住闻人离胸口,眸中的恼怒依旧旺盛得很,甚至开始怀疑方才那般让红玉滚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亏得我还觉得他无辜,他居然……不能饶恕,他,南宫,东方都不能饶恕。”
闻人离依旧神色镇定地看着陈绎心,陈绎心自己可能还没察觉,在他怒气腾腾的时候,他胸口里的蓝焰也随之升腾而起,而虚源居然放任它的作为。
“阿离觉得我说错了吗?”陈绎心眼睛微微瞪圆看着闻人离,对他沉默感觉到生气又心疼,闻人离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却有很多人对不起闻人离的好。
如此才让陈绎心越想越觉得生气,可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对着闻人离发作,他往外拘去,进退不得的安成就被他拘到眼前,“什么事儿?”
“没……不,我是来看看魔花怎么了?”安成缩了缩肩膀,原本他只觉得闻人离变回曾经可敬可畏的模样了,却不想他们软软的小殿下这次回来又再次升级了。
“怎么?还能怎么……我不高兴,它们当然也别想高兴了。”
陈绎心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安成,看得他几乎想躲三生井里头去。
“您说得对,说的对……”安成连连点头,眸光晃了晃,大概是想和闻人离求助,可在陈绎心的眸光下,他居然还是不敢。
“退下吧,”闻人离发了话,安成谁都不敢再多看,急忙退后,遇到去药阁取东西的泽方把事情交代给他,他当真跑三生井里去“参悟”去了。
“好了,别气了,”闻人离观察够了陈绎心胸口里的情况,就也不想陈绎心真给气坏了。
他抬起陈绎心的脸,轻轻的吻就落在陈绎心的唇上,他认真地吻着,把那些生气,愤怒,郁闷统统都给吻没了。
陈绎心的脸颊被一抹极淡的绯色取代,这是这么长久以来,他都没能再有的特征,他的情况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像是活着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闻人离露出了微笑,就也把陈绎心心头最后的那点不郁给笑没了。
“阿离不记仇,以后我给你记着,全部都记得,”陈绎心抱住闻人离的脖子,紧紧地贴着他,“还有,阿离以后要多笑,我喜欢你笑。”
“嗯,”闻人离轻轻应着,继续这般抱着陈绎心一会儿,他把人带到他处理事情的大殿去,放到眼皮子底下来,御虚宫里外有意识无意识想占陈绎心便宜的人还真不少。
至于离开御虚宫的红玉果然直奔南宫所在的天宫去,原本他对南宫不大下得去手,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障碍了,南宫对他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愧疚,欺骗他的愧疚。
他和东方瑾一样,没有情,更不会有爱,他们心中眼中只有长生夙愿,其他一切都可以抛弃,也都可以利用。他没有被例外,一直都没有。
圣兽麒麟红玉,普通的结界根本拦不住他,御虚宫都是如此,南宫川所在的天宫就更是,一道红光闪过,如一把利刃直刺南宫川胸口而来。
南宫川抬眸看着,没有任何防御躲避,直接受了这一耗尽红玉所有能耐的绝杀,可一如曾经,这只是一具分身而已,残破的尸首只是一滴神血,大殿侧道里又走出一个完好无损的南宫川。
“红玉,莫要胡闹,行刺兄长可是大不逆。”
南宫川微微俯身似要把脱力的麒麟小兽抱起,可红玉瞬间警觉,躲开了他这一拂,南宫川这是想故计重来来了,或许在他觉来,好用的计策如何为何不能再用呢。
“兄长,你也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兄长吗?你怎么能利用我,你怎么可以让我和你一样,一起背叛大帝呢?”
红玉眼眶红红,却没同在陈绎心和闻人离面前那般落泪哭诉,他一直都知道真正肯买他撒娇的账的人是谁,是陈绎心和闻人离,而非眼前这个兄长南宫川。
“你不知道大帝救过我的命吗?你不知道我一直住在御虚宫吗?你不知道我和容容是好朋友吗?你都知道,可你还是骗我!”
卿若待陈绎心如兄如父,是真的好,红玉曾经也觉得南宫川于他,就如卿若对陈绎心一样,只是卿若的情感外露一些,南宫川的内敛一些,但他们都是血亲兄弟,是能相互托付信任的人。
可事实却非如此,卿若是卿若,南宫川是南宫川,而他也没有陈绎心那般幸运。
“那是你傻,你天真,我是大帝,和闻人离是大帝能一样吗?你现在可是众多仙帝的小主,可在闻人离那里,不过是无聊养在后院的仙宠罢了。”
南宫川眸中森冷无情,他说着话一步步走近红玉,也将他的道理告知给红玉听。
“我堂堂麒麟圣族的未来圣君,只是一随时可沦为坐骑的仙宠?”
南宫川眸中的冷酷和仇恨让红玉陌生得害怕,他继续退后几步,变成人身,他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大帝说过,我们随时可以离开,是我不愿意离开的。”
红玉声音轻颤,他看着南宫川,深吸口气接着道,“而我不想回家……是因为你,你不喜欢我,我害怕,所以不想回家。”
红玉的心智一直都不大够,可有些感觉却是很敏锐的,即便曾经他各种说服自己南宫川和卿若一样会对自己的弟弟好,可他们一旦接触多些,他就会感到害怕,毫无来由又深刻的害怕。
当然这只是曾经,闻人离被他们害了之后,南宫川就没再给他这种感觉了。但眼下南宫川的眼神又再次唤醒了红玉原本都快要遗忘的害怕了。
南宫川闻言沉默了一瞬,他反过身走回大殿的金座坐下,他看着红玉面色冷酷,似乎不打算再隐瞒些什么了,他反常地笑了笑,然后又点了点头。
“感觉得没错,我的确……不喜欢你。”
“一山不容二虎,这世间怎能有两只同族圣兽,你势必要取我而代之,我又岂是你能取代的?”卿若对陈绎心的好,才是南宫川不能理解的情感,两只天凤,岂能同世而存,陈绎心无法破壳,在他看来才是理所当然。
可原本只是送到御虚宫的玩物,却让闻人离渐渐医治好了,他心中岂能舒服。
红玉瞪大地眼睛看着南宫川,他深吸口气,眼中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了,“所以这才是你不让我长大的真正原因吗?你也不让我叫你阿兄……”
南宫川没有再应答红玉的话,可他毫无波动的眸光已经是他的回答,他默认了,他无动于衷,他的生命里只需要长生,并不需要兄弟亲情或者爱情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嘭”一声,以这个大殿为中心,整个天宫都炸成了碎片,红玉在内心全然绝望的情况下选择引爆了圣兽内核,即便他知道他可能又只是炸死了南宫川一个分身,可他不想活了,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他无法杀死南宫川给闻人离报仇,就只能自己以死谢罪了。
同在仙界的御虚宫里,陈绎心猛然从座位上坐起,他的面色浮现些许凝重,眉头皱起,闻人离也随他站起,然后牵住了他的手,他们飞到御虚宫的上空。
陈绎心手上多了一把银色短笛,他直接用闻人离送他的木枝变的,他也不知还有用没有,在闻人离点头后,他认真吹奏起。
悠扬的笛声随吹来的风慢慢飘扬开去,闻人离揽住陈绎心的腰,他坐在御虚宫正殿的屋顶上,闻人离手上多了一把琴,琴笛和鸣了将近三天,一团红色的魂团才在他们身前凝聚呈现。
“在御虚宫住了那么久,我和阿离的聪明竟半点都没学到,只想学会想不开了……”陈绎心放下笛子,随即又黑下脸来,将只剩一团破碎魂团的红玉教训了一顿。
他教训着,便要伸手就将魂团收过来,闻人离却先他出手将魂团往外一推,他们所坐屋顶下前方的蔺语飞起,用瓷瓶将红玉收走了。
这往后蔺语的天语阁才是最适合红玉待的地方,天脉者,再没有比麒麟圣兽更纯净的天脉者了,他经历这番生死,若能有所蜕变,未来的成就不可想象。
陈绎心和闻人离目送蔺语将红玉的魂魄带回天语阁,又这般站立许久,他们才回到了大殿之内。
“他的死和你我无关,”闻人离轻轻揉揉陈绎心的头发,也有些担心陈绎心钻牛角尖了,生气归生气,可真要让陈绎心对红玉动手,依旧不可能,闻人离自己也是如此。
“那就是和南宫川有关了,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陈绎心说着,面色并无多少好转,他以为红玉去找南宫川顶多就是被继续囚禁,可没想南宫川居然真的看着红玉自爆,而无任何作为。
他是真的想红玉死,这种事情在他大兄卿若身上绝无发生的可能。
“人和人不同,南宫和东方也早不是我初认识的模样了……”闻人离牵住陈绎心的手带他坐回位置上,他理了理陈绎心被气得微微翘起的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