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行冷笑一声,指尖轻弹,瞬间将九环帮帮主手脚束缚住,符纸也跟着灰飞烟灭。
“我手段不多,但足够让你生不如死,而且决计不会让外人发现。”顾青行轻描淡写地道。
九环帮帮主狞笑,十指一张,两把斧钺落入手中,他手臂上抬,隐隐有要挣脱那青蓝光圈的趋势。渐渐地他抬高出不小的角度,得逞之意划过眸眼,下一刻却骤然松手,满脸痛苦地跪倒在地。
斧钺深深嵌进地板,发出巨大声响,与此同时房间门开了,空气微微波动,很快门又被合上,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房内。
这人扫完九环帮帮主后目光便落到画上,随即蹙起了眉,向九环帮帮主问出同样的问题:“这画儿哪来的?”
可问完后沈淮初竟自己笑起来,“是我脑子没转过来,除了梁阴,谁会让你将这么一幅画送到我们行行手上。”
他将画取到手中,从上至下细细看过,回头对顾青行道:“这画就给我了?”
顾青行眸眼半垂,语气凉丝丝的:“拿去收藏?”
“别这么小气。”沈淮初伸手在顾青行脑门一弹,“这幅画的手法让我感到熟悉,我觉得可能是某位故人所画。”
说完他踹了地上不安分的九环帮帮主一脚,让这人牙齿猛磕上地板,敢怒不敢言。
“这人要杀要打都随你,不过别弄出声响叫外面听见,我先去和他们汇合,过会儿时机到了,你便来找我。”
接着他重新隐匿身形,宛若一阵风般飘出去。
第83章 夜杀02
顾青行直接将九环帮帮主带入船中的举动打断了原本安排,好在鸨母是个经历过风浪之人, 很快做出对应, 有条不紊地将剩余贺礼收入最铭楼里, 然后拍掌唤人摆开酒席,又另外请来二十几位女子分别去余下七条船上陪客。
沈淮初的人和栖霞派弟子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悄无声息地替换下十三邪中前来参加空鸾生辰之宴的四邪及部分手下, 埋伏在水下将九环帮所在的船只包围。其余的全被安排在云梦泽, 只待沈淮初传讯过去,便对九环帮的老巢发起进攻。
乐声忽由悠长清扬变得激越,一名身裹桃粉轻纱、手持雪色双剑的女子旋身飞上河心红鼓,她以足为鼓槌,和着乐音将鼓踏响。鼓声如雷,震荡人心,女子双剑舞得利落,身姿柔中透着刚。
渐渐的鼓声密集, 沈淮初找了个无人角落, 令指尖拈着的符纸燃起。
舞剑女子正好摆出最后的亮相造型,单足点地, 另一条腿在背后伸直, 双剑展开, 如同展翅独立的鹤。
与此同时河岸两旁燃起烟火, 如同一簇簇流火的树。
东林城以西,湖群星罗棋布,这片区域被称为云梦泽。九环帮占据灵秀山庄后未做改动, 直接带着帮众入住,也因了此,沈淮初得以在灵秀山庄弟子所默出地图的帮助下安排人手,对防守薄弱处进行突袭。
此夜九环帮帮主和三大长老在外,留守的护法、弟子虽多,修为境界却是不够,由叶弘、傅石页带领的皆是栖霞派的好手,又有三年来沈淮初培养出的和巫家人协助,轻易便将九环帮众人清除,再按照计划用护法持有的联络符向在东林城的三大长老发信。
三大长老甫一收到消息,伪装成四邪的人便登上船来,挑衅生事。
霎时间雁水中游兵戈声起,浪涌船翻,无关之人作鸟兽散。
最终,十三邪中四邪被九环帮三位长老“杀死”,这三人中两人重伤,轻伤那人联系帮主后无果,只得一手扶起一个,御风急奔,出了东林城。他们所去方向,赫然是波涛会在的彭苏城。
又三日,波涛会在九环帮三长老劝说下同十三邪开战,沈淮初带着栖霞派众人做了一回黄雀。
第四日,寄居于北凛剑宗的灵秀山庄弟子返回云梦泽。
此一战,沈淮初将名声尽数让给叶弘,现今不仅是栖霞派内,整个正道上叶弘地位相较以前都高出不少。
再说月泽岛上,此番对栖霞派开战,邪鬼众的带领者为七鬼中酒鬼和骰子鬼,两人皆是大乘期修为。当叶弘带着人回来时,大长老已身负重伤,夜阑有所保留地与骰子鬼斗在一起,谢凌之不知所踪,但因得有阵法保护,栖霞弟子死伤甚少。
沈淮初一瞧便知这两人是故意的。他和顾青行心照不宣,转身去把被酒鬼缠着的那人救下。
叶弘开始组织人手有秩序地借用阵法进行反击,经过不眠不休的五日,战局以骰子鬼身死、酒鬼被毁去一身修为告终。
大长老重伤,闭关修复不知需耗费几年,拥立之人要么改换战队,要么闭口不言,叶弘接过掌门之印,成为栖霞派第一十七代掌门。
继任事毕,沈淮初拎着一壶酒前去祝贺,叶弘初任掌门事务众多,但还是没做任何耽搁接见了他。
沈淮初道完贺后从乾坤袋内取出一方木盒推过去,开门见山:“此番前来,为的是请叶掌门帮忙锻造一件东西。”
“锻造何物?”叶弘揭开盖来,一瞥后神色微变,“此物是你的……”
“我的一根肋骨。”沈淮初点头,“我想请你将它铸成一把可以封住人修为的锁。”
叶弘将木盒收进乾坤袋,郑重道:“没问题,不过需要一定时日,待我铸成后通知你。”
沈淮初勾唇一笑:“行。不过在我离开前,我想去一趟栖霞派的祠堂祭奠祭奠。”
叶弘自是同意,并告诉沈淮初祠堂方位。听罢,沈淮初起身告辞,独自去往月泽岛北端载英阁。
回到西南那日正好是七月十六,沈淮初叫来一桌子菜,又亲手去厨房煮了碗长寿面,和顾青行一道在月夜下共饮。
酒是三年前顾青行闭关时埋下的。沈淮初自己摘的青梅,洗净后焯水,沥干水分放入坛中,加冰糖时手抖了一下,倒入白酒时也没太算准分量,因此三年埋藏后再开盖,味道甜得有些腻。
沈淮初脸色分外尴尬,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端起坛子给顾青行倒了满满一大碗,“来,感情深,一口闷!”
顾青行指尖在石桌面上点了点,沈淮初面前那只碗瞬间变大三倍。顾青行眸眼慢慢弯起,语气格外真诚,“满上,一口闷。”
沈淮初:“……”
他默不作声地把碗倒满,再默不作声地坐到顾青行腿上,心一狠眼一闭俯身吻去,然后悄悄把两人的碗换了个位置。
“矮子。”顾青行捏起那只作弊的手,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过生辰时,送的是花环。”
沈淮初反手点着他的唇:“那可是爸爸我亲自跑到人家院子里摘的黄角兰,端的是清香洁白,不管是佩戴在身上还是摆在室内,皆是上上之选。你倒好,送给你后第二天就再也见不到影儿了。”
顾青行啄吻他的指尖,笑道:“你可知送人花环是何意味?”
“啧。”沈淮初将脸扭开,“不就是个生辰礼,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还有什么别的意味。”
顾青行收紧揽在沈淮初腰上的手,将脸搁在他颈窝处,另一只手掏出那个花环戴在沈淮初头顶。他的声音低且柔,慢且悠,“意味着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瞎说。”沈淮初嗤笑,“明明是我给你的,要属于也是你属于我。”
顾青行偏了偏头,唇似有似无地在沈淮初脖颈间擦过,气息灼热:“我永远都是你的。阿初,告诉我,你呢?”
沈淮初沉默片刻,爪子玩着顾青行垂在背后的头发。黑发将指尖到指根缠绕,但当手一放就又落回去,他语气带着几分抱怨:“行行,你头发太滑了。”
“回答我。”顾青行咬了他一口。
“哦……”沈淮初放松身子,再次揪起一绺黑发绕上手指,懒懒道:“那就礼尚往来一下呗,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接着他往顾青行肩上一拍,做凶恶状:“快喝酒,我亲手酿的!”不等顾青行作答,他翻身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捧起碗和顾青行那只碰了一下。
这酒喝着没有闻着腻,后味还带着几分清冽酸涩,沈淮初就着烤鱼和兔肉丁很快就喝去半坛,反观今日寿星,那只海碗里仅仅去了一小口。
桌上的菜基本都是沈淮初吃的,到最后这人一脸难受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里,死都不肯挪动,顾青行无可奈何,只能连人带椅一起搬回去。
九环帮、十三邪及波涛会被接连除尽,正道门派气势高涨,邪魔妖道们都缩回头去,不敢再大张旗鼓地为非作歹。沈淮初和顾青行难得一起过了一段清静日子,整日除了吃睡,便是一起蹲在沈淮初的小院子里种瓜种豆种果树。
这次从月泽岛回来,沈淮初还特地带了些鱼苗小虾小蟹,他在山里选了条溪流将之放进去,一想到再过段时间就能吃上,内心便喜不胜收。
约莫二十天后,沈淮初收到栖霞派的联络信,叶弘告诉他东西做好了。
当时顾青行正好被王潇叫去协助处理一些事情,沈淮初便独自上路,抵达时才知叶弘给他锻造的,不仅能锁住人的一身修为,还能变幻成沈淮初的模样,成为他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