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老人瘦瘦小小的,语气不善,一脸警惕地盯着众人。何药温施了一礼,答:“老人家,我们是落霞东芝派的门生,在外游历,路径富阳城,便前来拜访罗宗主。”
老人还一脸不信的模样,将几人皆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洛飞鸟身上:“这是何人?不像是你们东芝的啊?”
洛飞鸟左右看看,是自己没穿着东芝的校服,对方认不出来了,从腰间拎了玉佩,送到老人面前,确认了上头刻的家纹,那老者又退回门内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意思?不让我们进?”
“小门小派,还真是架子大啊!”这个弟子不服气,啐了一声骂道,被何药温先批评了一顿。
“也不要这么说嘛,许是人要去请示家主,通报一声,这不是必要的嘛。”洛飞鸟退回来站定,静静地等。
许久,主门洞开,又是先前的那个老人,仍是一脸警惕,却将众人都迎了进去:“宗主有请,请移步书房。”
这里面同外边看上去一般大,去个书房便走了许久。洛飞鸟一路走一路看,鲜有人烟,且个个面色不善。处处气氛压抑不寻常,洛飞鸟总觉是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门口,那老头朝里头通报:“宗主,到了。”
里头传出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听上去却如同害了什么重病一般有气无力,沙哑许多,勉强打起精神的感觉,让他们中主事的进去。
听只要自己进去,洛飞鸟同何药温对了个眼神,后者点点头让他放心,洛飞鸟便从那老者推开的门进去了。
就见书桌后头坐了个年轻人,却骨瘦如柴,面色苍白。一见洛飞鸟,眼里浮起一丝闪光:“啊!竟是洛宗主,有失远迎!恕我们家家奴无知,竟不识洛宗主,还以为是您的门生。”一脸兴奋的神情,起身行了个大礼。
洛飞鸟瞧了却惊,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正值好年华,如今竟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凄惨模样;天气渐热,他手上还戴着双黑色布手套,不知是想盖住什么。
像是看出洛飞鸟正想什么一般,他还自嘲笑笑:“洛宗主也看见在下是何模样了,相必也是为此事而来。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不妨坐下慢慢谈。”
一旁传来什么人不屑地哼声,声音颇重,明显是哼给洛飞鸟听的。洛飞鸟已经懒得回头,刚进来就被那抹明亮的翠绿色亮瞎了眼,早知是谁,便已不想再多理会那人。
洛飞鸟顺着罗宗主的指引,在岑清酒身旁的空位坐下。
“不过,罗宗主怕是猜错了。”洛飞鸟坐下,那老者又敲门进来,给三人倒了茶水。见罗尧瞬表情,洛飞鸟继续道:“在下带着门下弟子在外游历,路经此地前来拜访罗宗主。但听闻罗派出了什么事,便有心来帮一把。愿闻其详。”
就见罗尧瞬指了指自己:“洛宗主,岑宗主,你们瞧,我如今这幅模样,都是这破事儿害得!”他嗓子一清:“说来,我原本也是世家公子榜上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怎好出去见人。”
洛飞鸟听他这开头,内心腓腹,且不说他正事儿不提讲这些,第三第四都在这儿坐着呢,怎的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腓腹归腓腹,他二人继续听他讲。
“这半月前,来了一帮人,说是有法子解我们富阳罗派弟子身上的诅咒......”话为说完,被岑清酒截断了:“什么诅咒?”
他微微有些不爽,却答了:“我们罗派自先祖开始就是修习仙术,但我们与别家不同,修得是鬼道。”
这一点洛飞鸟有所耳闻。他们用自己一半的内丹祭奠恶鬼,使其成为自己的附属,内丹滋养恶鬼,恶鬼给他们力量。在被祭奠期间,这恶鬼是附在主人的武器上,作为武灵陪伴主人。听闻相当有效,怎的出现了诅咒一说?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只有特定这种血统的才能进行祭鬼,这种血统是能“借用鬼力”的凭证,所以有这种血统的人便是我们罗派的内门弟子。”
“这种术法见效奇快,但局限大,还有其他弊端。每每动用一次鬼力,功力则会短时间内大增,但内丹大损,且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用得越多,受损越重。”
“但若是不用,哪里会比得过别人啊。”
这罗尧瞬看着虚弱,讲起话来毫不含糊,废话那么多的,大气也没见他喘一口,讲了半天就见他喝了口水。
“日积月累这样下来,再加上年岁的增长,自己的力量不被恶鬼所满足,也压制不住恶鬼时,这种平衡便被破坏了,将会遭到恶鬼的反噬。我们家族一直盛兴不起来也有一定的原因在此。”他叹口气,“这被恶鬼反噬相比二位都见过,那残得。啧啧。”
“况且若是族中有一人,到了成年而不进行祭鬼,所有的恶鬼不光会报复他,其他人也会受到反噬的报复。所以这祖祖辈辈累积下来,便是一大笔孽债啊!”他说得痛心疾首,洛飞鸟却在下便对于这种不入流的修法嗤之以鼻,却并不路于言表。
谁能保证个个都会去牺牲自己的内丹祭鬼?若是有一人不进行这种仪式,死得不光是他们罗家人,天下苍生都要遭受灾难!本来人界与鬼界皆是互不相干,偏偏要被他们这种修法硬扯出什么关系来,是如此的自私!若是这种修法,这仙,不修也罢!
一旁的岑清酒问他:“那,那些人呢?”
罗尧瞬知他说的是何人,道:“来的共有七八个,他们有个头领,长得清清秀秀,年纪比我大些,是他们的首领。叫曾竹溪。”
一听姓曾,洛飞鸟吃惊,一看旁边岑清酒,也是同样的表情。二人对视一眼,又不做声,都在想着是不是误打误撞还找到了关于曾云的消息。瞧见这二人听见这名字后反应这么大,问二人:“二位宗主......你们......是否知晓什么?”
岑清酒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罗尧瞬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起身向门口做了一“请”的手势:“也无甚可讲。忽然想起什么,不如二位先移步,前来一观,说不定能想到什么。”
洛飞鸟又看见他的手从袖袍中露出,手腕处也透了些出来,只见一小节白森森的细骨,只觉背脊一凉。
罗尧瞬在前,洛飞鸟和岑清酒在后面并排跟着。三人也都不说话,一直这么静静地走了一路。
“你,若是真的带着你的弟子们出来游历路过的话,赶紧走,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岑清酒突然说话,吓了一路都在想问题的洛飞鸟一跳。听他又是这番话,问他:“这次你又要拿什么来劝我?每回你都讲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尸毒。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
“你回回不信我,我干嘛信你。”
“你管不住的,就算是为了......”
“我若管不住,不还有你么?”洛飞鸟突然回头,朝着他笑了一下。没料到本是无心调侃之眼,却出人意料地将岑清酒惊了一惊。就见岑清酒闭口再不说话,快步超过洛飞鸟:“我......尽力......”声音闷闷的。
洛飞鸟好笑,不知这人又在耍什么怪性子,也不去理他。
三人途经一客房,里面传出喧哗。洛飞鸟和岑清酒二人皆是脸色一变,朝着前头的罗尧瞬道了句“且慢”,便停在了那房门前。
门内,情况很清楚,正式岑丹生在那儿作威,挥着落光找人比试;后头想也不用想得跟了个何药温在那儿收拾场子,其他东芝派弟子跟着岑丹生起哄。
洛飞鸟看得头大,怒气冲冲地喊了声“安静”。岑清酒脸色也不好看,喊了声岑丹生的大名。
丢人啊!
众人皆是一愣,从未见师尊发过这样大的火,一下子静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两个主事的更是看叶不敢看一眼,动作僵硬地转了过来,看着门口两个,挤出一副难看的笑。
“那个......师尊......”何药温首先跪下了,“这都是我干的,说是让师弟们跟岑师兄比试一下,看看是谁厉害。我带的头,跟岑师兄没有关系。”他有些慌,竟是在为岑丹生求情。
洛飞鸟无语,这一副迷弟模样,竟是连自己这个师尊都不认了。
岑清酒气得直接上前揪着岑丹生的耳朵就往外拖。这小子如今被惯坏了,处处惹事,又四处丢人,正要发作,忽而想起这是在别人地盘,在这儿教训自己小子,还倒显得自家没教养,且自己还在帮人办事,没空来训他。自是放了手,压低声音说等会儿来教育他。
罗尧瞬见二人许久未出来,探头进来看看情况:“二位是有什么问题么?是否要帮忙?”
见他进来,洛飞鸟回头换了副笑:“无妨,走吧。”说着便虽他去了。岑清酒再瞪了岑丹生一眼,正欲走,又看见岑丹生一脸的不屑。若不是有要事在身,现在直接就打上去了。
三人又走了不久,后面跟上来两个人,大叫着“师父”,“叔叔”齐齐奔来。三人回头,见岑丹生在面前停下,后头跟着个何药温,还提醒着让他莫跑,不过很好地被岑丹生忽视了。
罗尧瞬笑道:“二位的徒弟还真是有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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