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笑道:“并不难,容我去里面借一把琴。”
泻玉听了,轻拍起手,笑道:“妙也,好也!”
我便辞了她,往水榭外走,想着无论是谁的琴,借来弹上一曲,都是可以的。
刚出水榭一步,忽见得香鸾一边擦着汗,一边急急地朝我走来,说道:“仙栖,往哪里去呢?”
我真心实意,向她笑道:“恭喜嫂子,恭喜师哥了!”
难为香鸾怀了身孕,还跳了一支舞,此刻香汗淋漓,微喘檀气,有些说不上话来。我便体贴笑道:“方才遇到了泻玉了,她说想请我弹支曲子为你们庆贺,我答应了,现在找琴去呢!”
“用我的吧!”香鸾忙说道,“我带你去。”
我指了指水榭里,笑道:“里头不好离了嫂子,叫小幺带我去也是一样的。”
又见四下没有熟人,问道:“我师哥……好么?”
香鸾点一点头:“他上前头了,一会儿你就能见着了。”
我听了,很是满意,说道:“好,便一会儿见也是好的。”
香鸾似乎还有话要同我说,只是里面催她进去换衣裳催得紧,只得无奈看着我,目光中似有焦虑,亦似有忧愁,唯独没有新嫁娘的欢喜。
我有些疑惑,但不愿她耽搁了吉时,便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认得你的屋子的,去拿了琴就回来。”
有两个喜娘来寻她,香鸾无法,只得随她们去了。
便一个人往香鸾的屋子里去了。
她屋子里的东西大多已经收拾起来了,属于沁芳楼的,都点过数目,交于黄妈妈锁着了,至于香鸾自己的体己,花得也差不多了,留下一些字画和不值钱的胭脂水粉,空落落的,大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架势。
我把唯一点着的一盏油灯挑亮些,心中叹了一叹。
寻进了内室,见依墙摆着的,是香鸾常用的那把宝琴,走上去轻抚了两下,取下外面的布套子,露出里面的琴来。
还没来得及将琴放在桌案上,忽然听见背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以为是香鸾打发人回来取个东西,回头要打招呼,忽然鼻子前被一张异香无比的帕子掩住,立觉大事不妙,拼命挣扎起来。
谁知来人力气太大,捂着我口鼻的手很下劲,任我拼命地扭动就是不肯松手。
不过须臾,那帕子上的药性便灌入我的口鼻之中,刺得我脑海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
我拼着最后一点意识,往后猛地一转,挥手往那人面门上打去。那人猝不及防,挨了我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喘着粗气,往后倒退了两步,想趁着他不察的功夫,从他身边跑出去。谁知刚跑到隔断的珠帘那里,药性发挥出来,脚下一软,便无声无息的跌了下去,再也不知道后头的事了。
醒来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我第一反应不是何人掠了我去,而是感叹最近总被人裹粽子似的裹进马车里,若是再被拉去蒸了,委实有点冤。
好容易挣扎着坐起来,揭开马车窗上悬挂着的帘幕一看,但见马车疾驰在夜色朦胧的路上,跑得飞快,沿路的树影一下子便晃到了眼后头。
不知是马车跑得太快,还是方才的药性太猛,我头疼得厉害,挣扎着想撩开前面的帘子看一看是谁,刚一抬手,就滚落到了地板上,脑袋磕在车窗上,磕得生疼。
却也都顾不得了,忙把前面的帘子一撩。
一股疾风夹着十二月的寒气灌了进来,直眯了我的眼,呛得我喘不上气来。
等过了这阵子的巨风,借着月光,我瞧清了那赶马车的原来是两个人,两匹马齐头并进的跑着,难怪飞得那么快。便扯着嗓子高呼:“你们是谁?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是眼生得很,我确信没见过他。他不回答我,将我往马车里猛地一推,语言上倒不粗暴:“……一会儿就到了,别急。”
我见他好说话,顾不上怕,攀着车框不肯进去,问他:“你们是什么人?带我去哪儿?”
先前推我的那人与另一个看了一看,互相交换了眼色,心下估计有了主意,再回头对我说道:“你到了就知道了,不要多问!”
说着,将我的手扳开,硬是推进了车厢中。
我又急又恼又怕,忽然那马发出一声嘶鸣,跟着马车往上一颠,摔得我往里面一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前面传来打斗声。
急急地想往外探出头,却被不知何处伸来的一只手推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听得一声“饶命”,马车前的帐子被人掀了起来。
掀起来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拼命地在心中祷告,只求追上来的不要是乔炳彰的人。
“仙栖!”
猛地睁开眼,仆仆的满身风尘,脸上却是开心的大笑——是师哥,我的汉良师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耽美文新多了两个脑洞,于是掐指一算,(翻了翻万年历),今天宜动土、宜栽植,于是挖下两个坑,《少公子》和《神之下》,等填完这篇,看哪个存稿多,或者收藏多,就填哪一个,希望大家多多的收藏哦~么么叽!!!!!
第42章 谁的圈套?
我大喜过望,猛地朝师哥扑去,说道:“师哥,可真叫我想啊!”
汉良师哥也一把接住了我,死死搂在怀内,抖声说道:“都是师哥不好,连累了你!如今都好了!都好了!”
我趴在师哥怀中,哽咽不已,又听得耳畔传来一声“别杀他们!”,急忙推开师哥半分探头去瞧。
就见一人当路中踩在方才推我的那人胸膛上,手中握着一把尖刀,刀刃上滚着血珠,一直滚到了刀尖子上,欲滴不滴的,泛着夜光,很是骇人。
另一个赶马车的趴伏在地上,血从脖子上的一个大窟窿里渗出来,花花的淌了一地,僵直地在地上,也分不清死活了。
“不杀,留着他们反咬我一口?”
听了声音,我惊骇也没有了,连忙唤道:“宇文!”
宇文钊见我唤他,并不回头,只是踩着那人的脚往下用力一碾,碾得那汉子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挂在嘴角边,很是瘆人。
我连忙跳下马车来,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说道:“罢了!他们也不过是替人做事混口饭吃罢了。你打他们一顿,已经很够了,别赶尽杀绝了!”
宇文钊怔了怔,讷讷说道:“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软弱?他们害你,你还不忍下手?”
他似乎有些伤心,大约是因为我的话说重了,于是越发的发起小孩子脾气,拿脚更加用劲的去踩那汉子。
“你听听老七的话!没错的!踩死了他,还向谁问话去?”又有一人来帮着我说话,不是汉良,而是方才唤宇文钊别杀人的人。那声音听着莫名的耳熟,叫我心中猛地一燃,急忙转身去看——那人虽然生了青色的胡茬,面孔也经了风霜的洗礼,却分明是我远走高飞的邵岑师哥!
真是一份惊喜紧接着一份!
“邵岑师哥!”我大声呼唤了他一声。
上一刻邵岑还在皱眉盯着宇文钊,转向我的下一刻,已然是笑了:“老七!好久不见了!”
说着,伸手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笑着望着他,忍不住凝噎了一声。
邵岑亦是哽了一哽,随即深吸一口气,将我往车厢里一推,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往前走走。”
宇文钊亦凑了过来,同我说道:“放心,此刻安全了。”
他说完,就要抽身离开。
我连勾住他的衣袖,迫使他弯下腰来凑到我嘴边,这才问他:“方才是谁把我带出来的?乔五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么?”
宇文钊闻言微微蹙眉:“我不知道,等会问了这两人就全都明白了。你不要着急。”
不管他怎么说,我自然是着急的,不为旁的,他们就这么把我带走了,一会儿乔炳彰找人找不见,发现师哥也不见了,自然是能联想到他的头上的。要是迁怒在香鸾她们的身上,岂不是我的罪过?
“宇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再往前走走,就到五马渡了,咱们下来换船,过了江,就能出金陵城了。”宇文钊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急切道,“先离了这里,旁的一会儿再说。”
他将我的手从他衣袖上缓缓捋了下来,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
紧跟着,我看见他拽起地上两个车夫,从另一边他们驾来的车马上扯了根又粗又长的绳子,将两人背对背绑了,就要往马车里塞。
我突然意识到,要是带着两辆马车一起走,着实太过扎眼,眼下不如将师哥他们的马车闲置在不显眼的地方,一众人仍挤这一辆马车上,纵使乔炳彰的人马追来,也会以为是先前那些人掠了我,而不至于立马想到师哥他们头上。
立即与宇文钊说了。
邵岑在一旁点头:“老七很会策划,就听他的吧。宇文大哥,你带着我师哥师弟先走,我去将马车赶到斜路上,卸了马匹来追你们!”
宇文钊听了,不由分说,拽了那两个半死不活的车夫往车厢里一声,横着短刀在他二人面前威胁:“等会不许出声,否则先割你们舌头,再割你们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