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乘龙 (红海Marilyn)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红海Marilyn
- 入库:04.10
司空斛抬头仰望半晌,不知道从床帘上的双燕□□图案里看出来了什么,又硬着头皮过嘴瘾,“师父,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教我背唐诗,什么‘双燕□□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陆僭突然板起脸孔,严肃道:“阿斛。”
司空斛下意识转回头,“啊?”
陆僭道:“你当师父是什么人了?”
司空斛道:“是我的心上——”
陆僭一拧长眉,“既然如此,是谁教你对心上人这般流氓?”
司空斛一愣。
陆僭继续说道:“得一点甜头便穷追猛打,如此与市井粗人有何异?仙山道侣自当志存高洁,岂有成天谈情说爱的道理?”
司空斛呆呆道:“那、那该怎么办?”
陆僭下地整整衣襟,神色颇为不快,“回去反省,明天交反省书给为师,三十页。”
司空斛冷静地看了一会陆僭貌似生气的脸,冷静地回答:“三十页大概要写到天亮。师父,我去了!”
陆僭“嗯”了一声,示意他可以走了。
司空斛推门出去,反手把门合上。
门一关,司空斛往门上一靠,“砰”地一撞后脑勺,然后顺着门滑下,蹲在墙角,思考人生。
——师父刚才说什么了?
“谁教你对心上人这般流氓?”
“仙山道侣自当志存高洁,岂有成天谈情说爱的道理?”
师父承认他是自己的心上人?师父承认他要和自己做仙山道侣?
半天过去了,司空斛的脸还是通红通红,滚烫滚烫,冒蒸汽,在他头顶打个鸡蛋,可以就地烤熟。
原来师父一发脾气就口不择言!
都怪他以前太听话,害得师父脾气太好,以后要多让师父发脾气!
司空斛得寸进尺,越发穷追猛打。
隔天清晨,陆僭醒得早,一睁开眼就吓一跳,“阿斛?”
司空斛顶着两只黑眼圈蹲在他床边,“师父,反省书写好了。”
陆僭半撑起身,抿了抿嘴唇,接过来看一看,啼笑皆非,“这就是反省书?”
司空斛的字是照着陆僭的笔迹练的,筋骨匀长如出一辙,但多了三分龙飞凤舞,写着:身为道侣,自当同心合意往日月皎光中去。但身为爱人,亦当助师父了解尘世爱侣万千美妙……
陆僭仔仔细细看完,司空斛已经按捺不住,“师父,我听毓飞他们说,你是自小在蜀山上长大的。”
陆僭当年是山上长老下山时捡回山的小娃娃,当然是在山上长大的。
司空斛见陆僭点头,继续说道:“那么,师父对俗世红尘的好处,或许其实不甚了解。”
陆僭揉了揉脸,索性坐起来迎接又一番说教。
司空斛却一时没了声,分明看见陆僭额角一缕碎发随着动作落下,钻进衣领。衣领里是雪白锁骨,和起起伏伏万千风光。他全都见过,但也全都没见过。
陆僭见他半天没说话,自然有些诧异。
司空斛咬了咬牙,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把两手往陆僭肩头一搭。
陆僭毫无准备地被推了个天旋地转,重新倒回床榻深处,低声道:“阿斛?做什么?”
司空斛维持着一个看似老练实际上确实也十分老练的扑倒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僭。
陆僭脸上是货真价实的疑惑和茫然,两只透亮柔和的眼瞳中泛着润泽湿润,就像……就像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
司空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念头,奇特到就连想一想都会天灵盖发麻。
——就他对陆僭的了解,好像陆僭见过尺度最大的场面,也只不过是蒙青童和化成金懿的覆映在河边亲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抖抖索索地响了起来,声线幽微,似在讲三界中最大的秘密:“师父,你不会……不会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可爱!清纯!赤鸡!
斛斛的择偶课开课,课程大纲:看脸
第36章 铁马
司空斛听见自己的声音抖抖索索地响了起来,声线幽微,似在讲三界中最大的秘密:“师父,你不会……不会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吧?”
陆僭奇怪,却立刻回答:“做什么?”
司空斛的圆眼睛和陆僭的长眼睛四目相对,对视了足足半柱香时间,圆眼睛里填满震惊,长眼睛里填满诧异。
直到陆僭皱了皱眉,“阿斛?”
一声无比纯情的“阿斛”落地,司空斛就像被按了机关一样,四肢百骸都没了骨头,“啪叽”往下一倒,整个人拍在陆僭身上笑得发抖,两手还死死环着陆僭的脖子,生怕自己笑到地上去。
陆僭再迟钝,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叉着司空斛的咯吱窝,就像叉一只顽皮粘人的小狗一样,把他架了起来,没好气道:“说。”
司空斛本来就笑得肚子疼,被陆僭一架咯吱窝,又痒得引发新一轮爆笑,结巴着说:“师父!师父,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从来没问过长老们‘我是哪里来的’吗?!”
司空斛小时候倒是问过这个问题,陆僭当时说:“捡的。”
司空斛当时不信,现在想想,陆僭是实话实说,的确不错。但当年,长老们大概也是这样回答幼年的陆僭的——“捡的”,这对陆僭来说就是标准答案。
果然,陆僭眨了眨眼睛,继续不解,“我问过,长老们说,‘捡的’。难道不是?”
震惊!师父陆僭,蜀山传奇,名震三界,学富五车,冻龄有术,掷果盈车,长了三十多岁,竟然纯情如斯,竟然认为天下所有孩子都是捡的!
没生过孩子还没见过生孩子吗?!他们蜀山的教育怎么这么容易偏科!
司空斛“噗”的一声,笑得喷了陆僭一脸口水,又手忙脚乱地去擦,一边安慰,“师父不怕不怕不怕啊,我漱过口了!”
陆僭直觉自己这个床起得不巧,哀叹一声,松开手,“阿斛,你到底要说什么?”
司空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如果天下的孩子都是捡的,捡来捡去不就没了?孩子还是要生的,大家都不生,这世上就没人了。你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陆僭倒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沉吟半晌,“倒也是。不过,为人父母总有艰辛,为师还有大事要关照,这孩子还是不生的好。”
司空斛很严肃,“这就对了。须知生孩子这种事还是要男女搭配才能做得成,换成两个男人,就是想生都生不出,若是不想生,那岂不正好?”
他这么低着头胡说八道,乱糟糟的头发越发遮住了额头,陆僭信手拂过,替他整好乱发,同时低声道:“你倒是有很多讲究。都是谁教你的?”
陆僭神色温柔宽容,看得司空斛心情大好,心底疑虑一扫而空,胆子也放开不少,低下身去,嘴唇几乎抵上陆僭的鼻尖,声音很轻地说:“师父,你说过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才是求学的态度。凡事都要试一试才知道个中极乐,对不对?”
陆僭别开一点角度,又问:“个中极乐?”
司空斛也偏了偏头,重新和陆僭鼻尖对鼻尖地蹭了一下,额头也抵住了,很沉很慢地说:“嗯,个中极乐。”唇瓣吮了一下陆僭的鼻尖,又游弋向下,划过聚着晨光一滴的人中,随即轻轻覆在了陆僭的嘴唇上。
师父的嘴唇原来是这样的,看起来薄,碰一碰才知道,又软又柔。这样的人,怎么会薄情?
陆僭任由司空斛放肆了一通,并没说什么。司空斛自己大着胆子亲完了,又自己红着脸红着嘴唇抬起头来,傻呵呵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陆僭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舔了舔唇峰,哑声说:“就是这样?”
少年心里有一点酸涩,也有一点自得。
所有人都知道师父的过往和威风,但只有他见到了师父的这一点软弱和天真。
司空斛心想,师父一定是愿意的——从缠绵浸润到抚慰快意,都要一样一样教给师父,但要慢慢来,把师父吓着就不好了。
司空斛凝视陆僭,半晌才回答:“这是入门。师父,不急,慢慢来,我等得的。”
陆僭“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徒弟的一头乱毛,“阿斛长大了。玩去吧。”
他大概没睡醒,翻个身就重新盖上被子,打算睡个回笼觉。
“长大了”的阿斛蹲在床边,继续心情挣扎地看了一会床里那个被子卷。师父真瘦,裹上这么厚的被子都是凹凸有致,肩是肩腰是腰的,要命!
陆僭困意浓浓,半晌,觉得有人从背后隔着被子抱住了自己。
他带着鼻音问了一声:“阿斛?”
司空斛声音极轻,羽毛一样搔过陆僭耳后的一小块皮肤,“……睡吧,师父。”
陆僭这个人一点就通,“入门”之后就严防死守,死活不让司空斛再进一步,聪明得让司空斛后悔点醒梦中人。
云光明明,秋风流过,司空斛坐在太微剑上,凝望着陆僭御剑的背影。
陆僭头也不回,“都是四歌带坏了你,不然,何以至于这样、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