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法医妮子说:“这个人是钟明。”她手里拿着钟明的身份证件,刚刚从尸体上摸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他们家是不是撞邪了,一死死一茬?”郑队揉了揉眉心,对周安说:“小弟弟,你是第一目击证人?”
“不是。”周安指了指旁边脸色青白的知客小姐姐:“她跟我一起看到的。”
迎上郑队询问的眼神,知客小姐姐连连点头:“嗯嗯,我看到他从楼上掉下来,吓死我了。”
“从哪一楼跳下来?”郑队说。
“不知道。”周安说:“我们站在这里,我准备出门。”
“先封锁现场。”郑队说完话,这间酒店的负责人姗姗来迟。
“警官。”负责人一来说道:“死者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是自杀的,希望你们查明真相。”
“你的朋友?”郑队说:“那你也是重要嫌疑人,一会儿配合我们查案。”
“这个……”负责人的眼神马上看着周安:“我朋友是和他一起来的,说跟他谈点事情。”
顺着负责人的视线,郑队看着周安,眼神里面有太多疑惑:“钟茜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你,钟明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可能也是你?”他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安摇摇头:“回警察局再说吧。”他很配合。
“你这里有摄像头吗?”郑队问负责人:“有的话调出录像给我看看。”
负责人也想到了这个,连忙带郑队去监控室。
“小弟弟,你也一起来吧。”郑队说。
酒店的监控系统做得不赖,很快就调出了出事那个时间段的录像。
“警官,这是他们一起来的录像。”负责人说。
画面上钟明和周安一前一后地走进酒店,然后进了电梯,目的地是四楼。
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别人不知道。只看到钟明先出来,然后进了电梯,目的地是顶楼。
钟明到了顶楼之后,还走楼梯去了天台……
上面没有监控,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应该是从天台上跳下去的。
“上天台看看。”
郑队去了天台,打开所有的灯,可是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他是自杀的……”这个结果,别说钟明的家人和朋友不接受,连郑队自己都觉得荒谬。
兄妹俩在一周之内陆续自杀,这有可能吗?
“郑队,没有发现可疑。”妮子检查完尸体,简单报告了几句:“死者生前没有经历过打斗和挣扎,再多的现在不能确定,马上带回去再仔细验尸。”
“好,那就回去吧。”
检查完钟明的尸体,收起来,由小赵开的警车带回去。
郑队用自己的私家车载着周安和酒店负责人,回警局录口供。
“天这么晚了,打个电话回家告诉你的家长吧。”在车上,郑队说。
“已经打过了。”周安说。
“你一点都不慌张啊。”郑队突然对这个小弟弟充满兴趣,眼神总是围着他打转:“那可是一条人命。”
“您也不慌张啊。”周安说:“我只是旁观者。”
“没有一点点关系?”郑队不相信。
“也许有。”周安笑了笑,可是那又怎么样?
郑队看不透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变了,上次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小弟弟还会慌张,还会不知所措。
而钟明的父母,面对子女相继死亡,能够接受自杀这个说法吗?他们会迁怒两次都在场的周安吗?
而周安,在这两件自杀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郑队想不明白的问题就是这几个,能够为他解开谜题的似乎只有周安本人,问题是他肯不肯说真话。
警察局到了,得知周安还没有吃晚饭,郑队做主给他叫了外卖。
周安却摇摇头:“我不想吃外卖,有没有零食?”
“你看我像吃零食的人吗?”郑队和他对视片刻,无奈地妥协:“我去女同志那边帮你问问。”
他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种类繁多的零食。有坚果类的,也有果干和肉干。
“谢谢。”周安拿了一包风干牛肉干,一边吃一边说:“我想问个陈年老案子。”
“什么案子?”郑队刚坐下来,闻言有些奇怪。
“四年前,这里是不是报了一起失踪案件。”周安抬头看着郑队,嚼着五香味的牛肉干:“他叫钟霖。”
这是最出镜率很频繁的一个姓氏,郑队叫人查了一下还真的有,报案人就是钟明和钟茜的父亲,钟建新。
“这个案子跟最近这两起案子有关系吗?”郑队皱着眉头,希望从周安嘴里得到答案。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周安吃着东西,声音缥缈。
他说过了,他是旁观者。
“你知道,但是你不肯说。”郑队叹了口气:“小弟弟,我做个队长不容易,你看在哥哥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告诉我吧。”
真没想到郑队还会撒娇,周安笑得挺乐呵的:“我说了你也不信啊。”他收敛起笑容:“如果不是鬼怪的话,就是报应。”
但是结案的时候,不能直接写报应吧?
郑队苦笑,正经地开始录口供:“你和钟明在包间里说了什么?”
“他找我问他妹妹的事情,我按照口供复述了一遍。”周安面对死无对证的事情,瞎掰起来无压力:“他显然接受不了,把矛头指向我,还推了我一把。”露出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肘,给郑队看看。
郑队皱着眉:“他离开房间之前,你们各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周安想了想:“我说殴打学生是犯罪,他说,让我孤儿寡母小心点。”
“他警告完你,然后去自杀?”郑队露出荒诞的表情,这也太说不通了,不是吗?
“那我就无从得知了。”周安拿起一包坚果,继续吃东西:“我知道我会被迁怒,但是我问心无愧,他的死确实跟我没有关系。”
“所以你觉得他的死是因为报应?”郑队仔细想想周安的话,这位话里话外都很迷信:“四年前的失踪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他喃喃自语。
而周安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东西,顺便看看时间,有点晚了。
第18章 被欺负了
晚上二十一点十七分,通常这个时间,周安在家里做作业。
他看完时间过后,吃东西的动作显得心不在焉,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今天凌晨钟霖说过的那句话:安安胆子大,等我晚上再来找你。
耳朵中都是他的声音。
“周安?”怎么突然就发呆了呢,郑队喊了几声,把走神的小弟弟喊回神:“你还是高中生对吧?”
“嗯?嗯。”周安从回忆中走出来,局促道:“是的,高三。”
他想到了什么呢,脸色居然红了?
郑队围绕着他看了一圈,没有结果:“我看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的,谢谢你。”周安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上了郑队的私家车,坐在副驾驶室。
冷气开得很足,周安刚上车就说:“有点冷,麻烦冷气调一下行吗?”
“没问题。”郑队却有点疑惑,自己车上的冷气开得并不过分:“我也觉得有点冷。”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是吗……”周安抱着胳膊,眼睫毛在郑队看不到的地方急速颤动了好几下,然后若有似无地抬头看看后视镜。
怀疑和不确定是最折磨人的,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反而平静下来。
后视镜中映着一张寡白的脸,凌乱的黑发有些湿润地贴在脸颊边。
是钟霖,他坐在后排中间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好像透过镜子望着偷窥自己的周安。
这抹眼神让周安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生气了吗?
郑队注意到了小弟弟这个细节,询问道:“还是冷吗?”他再次调整了冷气。
“谢谢。”周安收回望着后视镜的眼神:“现在好多了,不冷。”
“我看见你颤抖。”郑队笑了笑。
让周安毛骨悚然的是,镜子里的脸孔也笑了笑,似乎在复制郑队的笑容。可是郑队的笑容痞气而温暖,镜子中的笑容只有阴森诡异。
他要为什么要这样笑?
周安心里很不舒服,用力握着斜在胸前的安全带,眼睛频频关注驾驶室的郑队。
“到了。”漫长的过程,被这一声解放。
“谢谢。”周安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郑队,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他打开车门,匆匆下了车。
眼光追随着少年匆忙的背影,驾驶室里面的男人陷入思考。
关于这两件案子,郑队知道周安是关键人物,他的种种表现非常值得研究,可是却让人觉得无从下手。
“钟霖。”跑进无人的电梯里,周安气喘吁吁地说:“你不要对郑队出手,他是无辜的。”
抬头看着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电梯,他自言自语:“你要报仇我支持你,但是请你……别伤害无辜的人,行吗?”
冤有头债有主,该死的人就去死。
阴凉的气息袭来,周安闭上眼睛,顷刻间接纳了一波汹涌而来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