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画上的美人既然死了,眼前这个好像也不错。
“本座会记得美人这一巴掌的见面礼,现在,就乖乖随本座走吧。”说完,眼眸一暗,由他血液凝聚而成的一枚血针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不动神色地朝郁流华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出“铮”的一声剑啸。
紧接着一道蓝色光芒划过长空,朝着两人径直飞来。
狂风将树叶灌木卷得簌簌作响。
飞沙走石,山峰轰鸣。
那枚血针受剑气影响,在到达郁流华颈部时生生偏了一个角度,而郁流华也发觉了不对,连忙侧过身子。
常景洛看着那把剑,褐红邪气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滔天的恨意。
“君黎清!”常景洛没料到君黎清竟在此处,咬牙将力量灌注到右手,想要挡住来势汹汹的斩魔剑。“你个懦夫!”
郁流华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只见那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袍,眼窝深陷,鼻梁高挺,鬓角红发妖异至极。而褐红的眸子显然已是魔修大能的征兆。
郁流华思绪流转,哪怕大荒灵气充裕,也绝无可能短短二百年内出现!这人难道是……
看到斩魔剑的一刹那,郁流华已经千回百转了数道思绪。
他见那魔修想逃,便将生死扇招出,藏在袖下。
在神海中下达了指令:【桎梏】
常景洛顿觉脚下一紧,只见两条铁链从地面破土而出,死死锁住了他的灵力。
斩魔剑压根不懂什么叫墨迹,径直从常景洛身体穿过。
“失策啊失策,没料到那懦夫也在此。”常景洛看着自己渐渐透明的身体也不慌张,反而半跪在地抬头看了眼郁流华。
“美人,本座希望下次见面,我们打架的地点可以换到……”他朝郁流华笑了笑,“床上。”
说完瞬间消散。
斩魔剑完成主人的任务后,也重新撤了回去。
郁流华看着躺在地上的弟子,叹了口气,正欲将人拎起送到郁澄空处,却听身后数道脚步声。
“站住!什么人!”
与此同时,他眼前突然晃了一瞬,整个人站立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他只好扔下弟子转身回了结界内。
作者有话要说: 君黎清你要有危机感呐!
第63章 合界(九)
破天宗
正在罗浮殿后殿的真身陡然一震, 吐出一大口鲜血。
常景洛睁开眼睛, 仔细看的话,褐红的眼底仍旧闪着莫名的兴奋, 失去了一点元神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不过需要时间重新修炼罢了。
用部分元神换一个极其肖似青帝的人。
划得来!
他将嘴角溢出的鲜血舔舐干净。
这时, 门外有人敲了敲。
“宗主,谢长老到了。”
“进来。”
“是。”
常景洛将气息稳定好后才将结界撤去。
谢羽身着红衣推开门, 雌雄莫辩的侧脸在地面的微弱的反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常景洛撑着额头,侧躺在睡椅上。
谢羽走至常景洛身前,发现他神色有些疲惫, 好似受了什么大伤, 心中疑虑却不敢多问, 只好唤了声:“宗主。”
常景洛掀起眼皮:“你之前去过郁山?可有此事。”
谢羽听到这茬,立马跪了下去:“我只是见宗主迟迟未能拿下郁山, 这才自作主张递了耀名帖。”
常景洛看着眼前明明跪着眼神却不卑不亢的谢羽, 俯身前倾抬起他下巴:“知道当初本座为何选中你吗?”
谢羽眼神微动。
“就因为本座知道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很有野心, 谢羽。”常景洛将手掌覆盖在他胸口,“天底下凡是有欲丨望的人, 都逃不过本座的眼睛,你既想要权利, 又想要郁寒萧留在你身边,只可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羽本来古井无波的双眸在听到那个名字后起了波澜,他直视常景洛妖异的双瞳, 似乎有些可怜他:“宗主根本没有爱过人,当然不会懂。”
“不。”常景洛轻声道,“本座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本座也有那么一个想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人。”
谢羽睁大了眼睛。
“很吃惊吗?”常景洛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他身后,又好似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求而不得才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当你足够强大后,就不会有这种遗憾了。”
谢羽:“既然有喜欢的,为何还要在宗门里养那么多男宠。”
“你这话问的不对。”常景洛摇着头,“本座宠他们只是喜好,而那个人,才是唯一配得上本座的。”
谢羽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常景洛,只觉得他口中的喜欢、爱就像虚无缥缈的承诺。而他喜欢郁寒萧,这辈子就只会有他一个伴侣!
常景洛眼神一动,手指在椅手上缓缓打着节拍:“至于你……”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一阵暴动。
紧接着“嗖”地一声,有什么射了过来。
谢羽反应很快,他迅速起身身形如风朝前进了数丈,旋身而起将射来的箭矢拦截在半空,同时缠在手腕上的金丝线破窗而出,将外面那人死死捆住。
谢羽微微使力往后一拉。
一个身影撞裂了窗户被谢羽拉扯进了屋内。
那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袍,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常景洛:“要杀便杀!反正受了那般欺辱我也无颜活下去,呃……”
谢羽制住他。
“下手够快。”常景洛紧紧盯着他掐住少年脖颈的手,“但不够狠。”
“是吗?”说完,谢羽猛地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那少年头部一歪没了声息。谢羽将他扔到地面,取出一块巾帕擦了擦手,“这位不是近日来最受宠的明公子吗,我怕刚刚杀了宗主又要找我问罪。”
“本座说了,这些玩物不配。”常景洛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挥手将尸体化作灰烬。
谢羽心中一寒:“……”
“本座还以为你在破天宗这么些年,爪子都收起来了哈哈哈。”常景洛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声音里却无半点笑意,“你先前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看着真不顺眼,还是初次见面的时候比较可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打不过也从本座身上咬下一块肉。”
谢羽轻描淡写道:“我倒是觉得当年的我,真是愚蠢。”但凡他能有现在一半的力量,也绝不会让郁寒萧就这么从他身边逃了。
常景洛能感受他内心的躁动不安,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本座教你功法、给你权利,你当然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事。因为本座从来不喜欢压抑人的天性,只要你有本事,破天宗都可以拿去,当然,除非你能打败本座。”
“宗主说笑了。”谢羽平静道,而后又问,“宗主深更半夜唤我前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出戏?”
“戏吗?被发现了啊。”常景洛褐红的眸子骤然幽深,眼眶也泛起细细的红色纹路。
谢羽道:“破天宗没有谁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接近宗主,除非被默许。”
下一刻,谢羽胸前被无形的掌风重重一击,背脊砸在墙壁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
常景洛冰冷无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座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方才不过是让你看看背叛本座会有何下场。”
常景洛身形消失在原地,几乎是同一时间又出现在谢羽身边。他蹲下身揪住谢羽长发,看着他大口喘息的模样,眼底寒意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本座有没有说过,郁山这个地方,不要乱插手。”
谢羽知道这事总算被提出来了,心下松了口气:“郁山……也就一条天之脉罢了,况且……郁澄空已经收下了耀名帖,日后还不是唯我派马首是瞻。”
常景洛脸上阴晴不定:“本座要的,是整座山脉,而不是一条走狗。”片刻后,揪住他发丝的手顺着后颈往下移,直到奇门穴停下。
谢羽眉头骤然拧紧,他感到有什么顺着经脉往他胸口涌去,像是千万根细针在无规则的扎着:“宗、宗主。”
“本座知道你不屑用双休来增加修为,可你毕竟犯了忌讳,若不惩戒一番怎么长记性呢。”常景洛松开手,“从今日起,你每日都必须吸满一人功力才可解除瘾症,要么,你就喝干他的血,否则一个月后全身灵力就会燃烧殆尽,最终成为——”
常景洛缓缓吐出两个字:“废物。”
谢羽垂眸掩盖住复杂痛苦的神色,低声道了声:“我知道了。”片刻后,他缓过神,“既然宗主想要郁山,那么下个月郁山新任山主即位大典,可以亲自前往。”
提到郁山山主,常景洛有一丝失落,自言自语道:“那个叫郁流华的……果真死了么……”但这股情绪也就影响了他片刻,很快便将这人抛之脑后。
说起来,之前在郁山见到的那个神秘美人,居然连君黎清都出手相护,那个懦夫当年默许天道的自我清洗,却不敢与它作对,只知道逃避,甚至弄出一个大荒,以为这样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