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赶到现场, 这才发现撞的不是偷袭者,而是不能动弹的超级版齐蛋蛋。齐蛋蛋觉得眼前直冒金光, 抖了抖身子,青色的羽毛便混着树叶簌簌而落。
果真虚惊一场——众人见状长呼了口气。
小队为首的那名弟子跑上前,以为齐蛋蛋不过贪玩, 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好了好了, 你快变回来吧, 小心齐峰主又罚你不吃饭。”
“啾啾!”齐蛋蛋一时间恨不得将自己看到的全部说出来。只是翅膀经方才一撞,好像更疼了。他只好缩小到掌心大小。
抱起他的弟子一脸疑惑:“你要说什么?”
齐蛋蛋呸了一口, 将嘴里一直含着的一小块碎布吐出。
“山、山……”齐蛋蛋心里越着急, 越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扑楞着翅膀想要飞, 却被抱着的人按住了, “你就消停点吧,嗯?这布哪来的, 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那人拿起黑色小碎布看了两眼,见毫无特殊之处转眼又扔到一旁。
他看到齐蛋蛋半边翅膀已经染红, 惊道:“你翅膀受伤了,真跟人打架去了啊?”
齐蛋蛋见碎布被扔,当即就啄了那弟子一口。
那弟子吃痛正打算小小惩罚下齐蛋蛋时, 空中传来一声怒吼:
“齐蛋蛋!”
众人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上空飞来一团火光。
纷纷行礼道:“齐峰主。”
刚刚那信号发出之后,齐萱就收到了感应。她从空中落下恢复人形,浑身仍旧冒着红色灵光。她板着脸,一回头,看到了身后那棵断了的古树,那棵古树起码得上千年了,拦腰而断,断口处好似被人横切了般,心道:很好,还断的挺有艺术感。
“能耐了啊齐蛋蛋,下回是不是要把郁山也给撞塌?”
齐蛋蛋知道这是齐萱生气的表现,可他真的有事要说啊!
刚刚才啾了一声,齐萱以为他要作妖立刻将他禁了言。
“闭嘴吧。”
“齐峰主,他、他好像受了伤,您看看。”那弟子将怀中满眼水光的齐蛋蛋递了过去。
齐萱瞄了一眼:“受点伤而……已,不对!”齐萱发觉有些不对劲,她凑上来盯着缩小后几乎看不见的伤口,指尖一屈,弹出一道灵力覆盖在齐蛋蛋伤口上。
就连修为低微的弟子都能看出这伤口正逐渐加深,上方还漂浮着淡蓝色的光点。
“斩魔剑气?”齐萱这下也懵了,一把夺过齐蛋蛋。
齐蛋蛋却趁着齐萱伸过来手这瞬间,借着她手臂一蹬脚斜着身子摔倒在地面。颤巍巍起身后,往方才那人扔东西的方向踉跄着一路寻过去。
布呢?布呢?
他心中憋屈的很,只好回头看了眼齐萱。
齐萱道:“还发脾气?我问你,你是不是遇到君黎清了?”
齐蛋蛋:“……”你忘了解开我的禁言!
齐萱见他低着脑袋,碧绿的眸子里渐渐流出泪水,心瞬间就软了。齐蛋蛋虽然不大爱说话,但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什么眼神什么动作想表达什么意思她一眼就能明白。
她走过去:“找什么?”
齐蛋蛋啄了啄她的衣摆。
齐萱:“每次打完架必然带着垃圾收藏这个臭毛病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你这回把人家衣服脱了?”她而后又想起什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别开玩笑,如果伤你真是君黎清,别说衣服了你还有命回来?”
“齐峰主,他要的是这个吧。”那弟子见齐蛋蛋一个劲的啄着齐萱衣服,这才联想到刚刚被自己扔了的那块碎布。于是回头找了一下,好在这块布轻而且颜色较深,很快就被他找着了。
齐萱看到黑色,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然而只是眨眼功夫又抛之脑后了。毕竟黑色也不只是她二师兄会穿。
齐蛋蛋迅速伸头到那人手边一张嘴将碎布重新藏到嘴里。
“先去找点金银草把伤口治一治,还好你自我恢复体质没完全罢工,不然这胳膊就废了。”
齐蛋蛋好似也被断胳膊这事吓到了,紧接着缩在齐萱怀里动也不敢动。他心中想的却是先前看到的那个人,那个漂亮的人不知为何一直闭着眼睛,长得又跟卧室里的画像一模一样。
他经常看见齐萱和静水哥哥对着他的画像发呆,想来他对齐萱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因此,哪怕那个山主经常吓唬他,他也必须将消息告诉齐萱。
可他又害怕自己认错,毕竟他身边还有个很可怕的人。
甚至于自己只是碰了碰,那少年便生杀意。
一路上齐萱心思千回百转,君黎清?君黎清怎么会遇到蛋蛋还出这么重的手?而且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郁山主殿
谢羽仍旧一身朱红长袍,束着的长发顺在脑后,整个人带着股漫不经心。他捧起身旁的青玉壶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郁澄空:“怎么说我与郁山也算旧相识了,不如暂且放下私人恩怨聊聊?”
郁澄空冷着脸:“我与你没什么好聊的。”以往有郁流华在时,他可以完全不压抑自己对谢羽的厌恶,可如今,郁山的担子都压在他肩上,他不得不学会隐忍。谢羽这人功法诡谲多变,脾气也较从前难捉摸。
“事关郁山也没什么好聊的?”谢羽轻笑一声,“如今我是代表破天宗前来,你若是想日后郁山之人过得安稳些,还是坐下来喝杯茶细说细说比较好。我想郁山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郁山血流成河的场面吧。”
这话说不仅戳了郁澄空痛处,还将郁山贬地如此不堪一击。
郁澄空心头暗火窜上来,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谢羽!”
谢羽朝郁澄空抬了抬手中的茶杯。“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他似乎觉得茶水不是很和口味,轻轻摇了摇头,“作为客人连杯好茶都没,啧啧,郁山怎么越活越过去了。”
他戏谑地瞥了眼郁澄空,似乎觉得他仍旧还是当年那股长不大的毛头小子:“破天宗如今势力滔天,不如接下耀名帖,日后我还能在宗主面前替郁山讨个好位置。至于那些条规也是可以商量的。”
“不用你狐假虎威,惺惺作态。有本事尽管来!我郁澄空也不是怕事的人。”
谢羽听完这话笑道:“明明不是郁流华那种人,何必亦步亦趋地学他,怕了又如何,这大荒如今还有谁不怕?”
他见郁澄空抿着唇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正色道:“常景洛不是寻常大荒之人,他的修为如何我想你也听说过,我劝你一句,他之所以留郁山到现在可不是给你面子。”谢羽起身,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继续道,“君山郁山大阵皆连着天之脉,他只是还没想好完美的破阵方法,不过君山那边有人似乎已经动摇了。你说,他如果得到了君山四条天之脉,还会不会在乎郁山?”
郁澄空脸上血色尽褪。
谢羽示意仆从将帖子递过去,缓声道:“把帖子接了,再交出阵法图,我可以保证郁山不会伤亡一人。”
郁澄空怒极反笑:“大师兄怎么养了你这么条白眼狼!”
谢羽眸子蓦地一暗,脸色铁青,手掌不由地用力握紧。
茶杯经受不住突然爆发的力道,七零八落的碎落在地。谢羽接过身旁仆从递过来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淡淡道:“郁澄空,激怒我对郁山没好处。”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中时,侧门口的郁静水肩膀被人重重一拍,他转头看去,只见齐萱抱着蛋蛋神色慌张,朝他努努嘴。
郁静水怕大殿之中剑拔弩张的平衡被齐蛋蛋这个捣蛋鬼破坏了,连忙撤身出去。
两人带着蛋蛋到了隔间。
“这是?”郁静水闻见了股血腥味。
“先别问,你那边金银草还有吗?”
“金银草?有。”当年君山送来的金银草当年二师兄并未用完,因此他便擅作主张将药草种在了自己山头,空间戒中也备着。“蛋蛋这是被斩魔剑伤了?”
齐萱觉得这话暂时没法肯定回答,只好拍拍齐蛋蛋的脑袋:“蛋蛋化形吧,好包扎一点。”
齐蛋蛋点点头,青光一闪,眼前已经出现一名身着青衣的圆脸少年,那少年眼眸是罕见的深绿色,咋一看还有些渗人。可脸庞却很讨喜,齐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包子脸。
看到蛋蛋啊啊啊张着嘴的模样,齐萱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禁言了他。于是勾勾手将他的禁术解了。
郁静水从空间戒中取出纱布替蛋蛋包扎好,各种疑惑纷纷涌了上来:“不是说君黎清失踪了吗?好像君山也没有派人找过,我当初还同情了一下他呢,要是来我们郁山,二师兄一定不会这么不管不顾。”
说完,他突然意识道自己提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继而干巴巴道:“嗯,那个,蛋蛋你今天去哪了?”
这时齐蛋蛋也缓好了情绪,他仰起头艰难地吐出第一句话:“我我我看到山、山山主了。”
听到这敏感的三个字,郁静水脸色变得郑重起来,一把拽住齐蛋蛋衣襟:“你说什么?看到谁了?”
“很很像山主的……衣、黑的、长得漂漂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