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流华走上前,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毫无形象的齐萱,有些好奇。
“当初我拒绝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哭。”
“你怎么知道我没嗝、哭,我我躲后山哭了。”齐萱愤怒。
郁流华从袖里取出帕子递给她:“好好把脸擦擦,还嫌自己长得不够难看吗?”
齐萱一撇嘴,粗鲁的将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有……嗝,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郁流华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确实不会安慰人,但就我了解,你齐萱可不是遇点事就只懂得哭哭啼啼的人。”他拍了拍齐萱的脑袋,“郁澄空本想提前告知你此事,是我拦住了,你若怪我,尽管放马来一次,这次我不还手可好?”
齐萱摇了摇头,眼睛明显带着大哭后的肿胀:“郁哥,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三师兄。我知道我这人脑子笨,看事情也不像你们这么聪明。可郁哥你从小就教我,遇人当以心看之,我看了呀,为什么还是看不懂。”
“你知道大师兄吧。”
“嗯。”
“大师兄先前跟的那个人,就是谢羽!”郁流华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这人善于玩弄人心,连大师兄都着了他的道,就你这点功夫还不够他看的。先前我也是想借此看看大师兄会不会来。再者,给你一个教训,这大荒什么样的人都有,谢羽也非你良人。”
齐萱红着眼:“我知道这承诺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可我……我要是能控制就好了。”
“人心若能掌控,岂不成了这万物主宰。”
郁流华见齐萱冷静下来了,便将手中的一把匕首交于她道:“这是你三师兄送你的礼物,别说什么大典没完成就不要的话,总归是一番心意。”
那匕首是由郁山的一颗千年老树树干炼化而成,虽是木制,可握在手里却能感到勃勃生机在内里流转——是绝佳的防御之器。
齐萱握着匕首,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师兄自小就对她和静水十分严格,有时候,她和静水还会偷偷在背后结成联盟,想要捉弄一次三师兄。
要不是郁流华每次都能提前发现,再将他们狠揍一顿。
恐怕三师兄早就着了他俩的道了。想到先前尚未实现的“伟大目标”,再看着手里的匕首。齐萱只觉得脸颊有些烧似的发烫。
“郁山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郁流华似乎从未以这种柔和的语气同她说过话,齐萱心中一暖,原本羞愧的脸色愈发通红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挨打的准备。
两眼一闭,猛然扑上前的抱住了郁流华。
果不其然,感到那人的背脊僵硬了一瞬,似乎在努力克制。
耳畔传来郁流华咬着牙的声音。
“只给你三声时间,马上松手。”
“小气!”齐萱嘟囔一声。
“三……”
“二……”
一还没说出口,齐萱就被另一股力量推了出去。
“哎哟”一声,屁股重重落地。
她头也没抬的吼了一句,
“郁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这时间到了嘛!”
郁流华在原地闷笑。
齐萱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郁流华的身旁多了个蓝衣小孩。
那小孩模样看着十分讨人喜欢,可却没几分表情,尤其是那双仿佛浸透了寒气的双眸,此刻正幽幽的盯着她。
这小屁孩谁?!齐萱挣扎着起身,皱了皱眉,力气真大!
“嘿!你是不是想打一架,我告诉你,我可是连不会说话的娃娃都打!”
“很骄傲?”郁流华反问。
“我失恋了!”齐萱心虚了一下,“你就不能让让我。”
君黎清:“……”
刚来就看到这女人死死的抱着他师父不撒手,还一脸通红!他整个人差点爆了,虽然这女人似乎脑子不大好使,可是仔细一想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刚刚师父都没有马上推开她。
君黎清睫毛微颤,有些委屈的看着郁流华。
郁流华不为所动,伸手朝他道:“好了,东西呢?”
君黎清默默将青蛋从背后取下递给郁流华。
郁流华将蛋托在手里颠了两下,却发现有个地方似乎裂了一点。
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先前好像还好好的。
君黎清目视前方,一脸正直。
齐萱好奇的凑过来,用手戳了戳蛋。
“送我的?”
郁流华歪着头,以手抵着太阳穴,又有些舍不得了:“你说,是烤了吃,还是煮了吃好?”
青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齐萱立马将蛋抢到自己怀中,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坏!”
郁流华大笑了两声,想起先前齐萱在他手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旧时往事重叠在一起,倒是有几分怀念了。
“走吧,该回了。”
齐萱自然是想回去的,起初离开郁山只不过是想多见识见识这方世界。
她自有灵智起,便是困在不老树上,目及之处均是连绵的青山。
她看着日升日落,听着从四面八荒传来的各种声音,以此来慰藉自己漫长而又无趣的生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老树前不知来过多少大荒修者,他们或悲、或喜、或狂、或痴,诉说着一段又一段的往事。
后来呢,也记不清是从哪一段故事里得到了启发,她终于生出一股想要亲自踏上这片土地的欲丨望,想要去看看那些人口中的沧海桑田,想看看荒无人迹的雪山之巅,还想拥有一段生死相随的动人爱情。
是郁流华将她从树上抱下来,尽管目的只是为了——煮了她。
在几乎凝滞的沉默之后,齐萱终于鼓起勇气,她将目光瞥向空中道:“……我想去看看阿羽。”不是为了可笑的问一句,你爱过我吗?
只是有些放不下,她这样告诉自己。
仅仅去看一眼,最后一眼……
郁流华身形一顿,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发火,而是不咸不淡的道了句:“一炷香,山下。”
齐萱虽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无论在方面他都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一炷香后,齐萱不来,那他也不会再等。
依旧是那句话,路,还得自己走。
齐萱与郁流华好歹相处了几千年,对于他的性子虽没有十分的了解,可也能大概猜出五六分了。
她转身御剑而上,直奔谢羽的住处。
此时的谢羽,发觉自己正处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有风自前方吹来,带着股刺骨的寒气。
他控制不住的朝前走去。
下一刻,整个场景蓦然转换。
“谢羽……”有个熟悉的人影背对着他,绷直的背脊微微颤抖。“早知你练这等功法,我定不会救你!”
“可我能怎样!”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压抑着吼道,“我是大荒的废物!人人瞧不起我,你郁寒萧跟了我,他人怎么说,你可以当做不知道,可我不行!我这肩膀本就该给你依靠,替你斩尽一切不平之音,护你一生。可我做不到……”
“这些都不是你残害其他生灵的借口!”
“强者为天!弱者为地!总有一日我会站在这大荒之巅,到那时谁还会说我们是天地不容,是……”
雪白的剑猛然出鞘——
“不——!”这边的谢羽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可刚刚跨出一步,却发现那人剑锋一转,反手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长剑。
那剑锋整个没入胸口,可奇怪的是没有痛苦,仿佛只是幻觉。
“早该杀了你了。”那人突然邪笑着将剑拔出。
并未有血流出——还是整整齐齐的衣服。
谢羽静静的注视着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郁寒萧了。
这人心软的很,可唯独对他,却能狠下心毅然离去。
“你不是他。”郁寒萧从来都不会对他露出这种笑。
那人没回他,而是扔下剑,整个人瞬息缠了上来。
谢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知眼前这人不是郁寒萧,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回抱了他。
那人顶着郁寒萧的脸,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掀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谢羽喉结滑动,身体却僵硬的要死。
待对方的手快要往下移的时候,谢羽一把捉住了他的手,随后姿势翻转。将对方狠狠的压在地面,掐着他的脖子沉声问道:“你不是郁寒萧,你是谁?”
对方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带着媚骨的笑意反问他:“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我就是你啊,谢羽”他伸出手,在谢羽的胸膛上微微一点。
“你看,你所害怕的,还有你心底深处的*,我都知道。”
“只是一场梦罢了,你在怕什么?”
那人因呼吸不畅渐渐皱起眉头,然后露出与郁寒萧无二的神情:“阿羽,你是想杀了我么?”
见到这神情,谢羽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
“不——寒萧……我、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人见谢羽已经陷入回忆之中,兀自坐起,双手环住谢羽的脖子,身子渐渐前倾,附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