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悦忍不住笑道:“是啊,不像你,炸出来的鱼嫩的嫩老的老,吃顿饭全得碰运气。”
梁钧璧又对江昶说:“今晚的菜很丰盛,阿昶,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江昶站起身,摇头笑道:“校长您别客气,我今晚还得准备演讲稿……明天有就职演说。”
梁钧璧哦了一声,他点了点头:“不用担心。阿昶,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们,我相信你会干得好的!”
岑悦将江昶送了出来,在门口分别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阿昶,你别见怪。”
江昶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摇摇头:“不,这话该我说。市长,我该道歉。今天……不该当着校长的面说那些话。”
岑悦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阿昶,我知道你在母星的经历。不管是谁,一旦有过那样的经历,都无法对邱叶的遭遇无动于衷。”
他停了停:“我不怪他,如果处在那个境遇之下的人是我,或许我会做得更过分。”
回去的路上,江昶不断回想着刚才梁钧璧的那种神色,他望着岑悦时,明亮动人的绿眼睛里盛满了爱意,那种爱到极致的甜蜜,让旁边的江昶都不由心生妒意。
梁钧璧已经不爱邱叶了,他现在全心爱着岑悦,邱叶在他体内的灵魂力被彻底清除,恐怕三十多年前的短暂记忆也变得无关紧要。对梁钧璧而言,邱叶只是个恶毒的人,一个罪魁,死有余辜。
但是,江昶却没法这么想。
他始终记得邱叶在化为齑粉之前,说的那句话——
阿昶,你回去见到钧璧,就说……
说什么呢?
江昶不得而知,可就算知道,他也没法再转达给梁钧璧了。
从母星回来,江昶找了个高层单间。
他从贺承乾家的那座大宅子里搬了出来。
江昶没有露面,只委托搬家公司,通过搬家机器人将自己的东西拿了过来。
搬家公司未曾遇到阻碍,江昶写在单子上的物品,都拿过来了。
贺承乾没有为难他们。
江昶拿走的东西不多,都是个人用品,其实,也不值钱。
但他不愿把自己的东西留在那儿,碍人家的眼。
房屋车辆以及财产的所属权,江昶还给了贺承乾,他去系魂中心办理了过户手续,这还是系魂中心第一次为解除系魂关系的夫妇办理财产转移,因为和他们日常的工作流程正好相反,所以很费了一番功夫。
从系魂中心出来的那一刻,江昶觉得心里很空,空得让他难以承受。
他再度落得赤贫,连租房子的资金都得申请补助,而这并不是最让江昶痛苦的。
他失去了贺承乾,再一次的。
那天晚上,江昶彻夜难眠,他不由坐起身,遥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
他不知道贺承乾发现房子和财产悉数回到自己名下时,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这段时间,因为不断有国会的要员来问询情况,再加上市政大厅百废待兴,江昶非常繁忙。他也借助这种忙到飞起的生活,掩盖心底的伤痛。
但是,伤痛就是伤痛,不管在上面加盖多少层遮掩,它终究在那里,发作起来,痛得让人无法喘息……
江昶知道自己受了打击,他理智上明白,自己的心理健康岌岌可危:他从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灾难之中逃生,而且亲眼目睹了邱叶的可怕死状,又眼睁睁看着沈枞自杀、蓝沛失踪……还有,和贺承乾分手。
生离死别,人生最痛,他在这一个月内,全都品尝到了。
岑悦曾经暗示过他,希望他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干脆休个长假,缓解一下身心疲惫。
但是江昶拒绝了。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行动,让他像个陀螺一样转不停。他怕停下来,他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他担心一旦停下来,自己会彻底崩溃……
就像消散于风中的邱叶。
成为新任市长之后,江昶免不了要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他并不是太喜欢这些社交活动,因为其中总是包含着某些人的“好意”。
很多人想和江昶结亲。
江昶现在是单身,而且灵魂力那么高,又是新芝加哥市的市长,他还这么年轻,不到三十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岑悦曾经和江昶开玩笑道,他办公室的地毯都被媒人的鞋子给踩破了。
“喏,你自己看看,通商大臣的女儿,新罗马市市长的儿子,岩鹰集团主席的侄儿,就连蔡炯这家伙都来插一脚,问你愿不愿见见他家老二——哦,那孩子今年高等学院毕业,算是你的学弟了。人倒是长得挺漂亮的,我见过一面,乖巧也够乖巧,就是有点腼腆。”
江昶哭笑不得:“大家都在想什么呢!我现在可没这份心!”
岑悦点了点头:“嗯,你还在想着承乾。”
一句话,说得江昶垂下眼帘。
岑悦仔细端详着他:“阿昶,如果真的无法放手,不如再试试,好吗?我觉得承乾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江昶摇了摇头,他苦笑道:“您不知道,我……我已经没脸见他了。”
江昶不打算系魂,从母星回来那天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自己一个人过下去。
他知道他和贺承乾没可能了,他伤了贺承乾的心,他那样决绝无情地对待他,将他的灵魂力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挖了出来,硬塞回到贺承乾的身体,更别提后来还那么恶毒地骂他……
可是除了贺承乾,江昶谁也不爱。
他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了。
因此类似的社交场合,江昶总是小心翼翼避开好意给他牵线的人。他这种独绝的做派,惹得左海洋叹道:“阿昶,你要是现在真的不想系魂,那就再等几年,等我闺女成年,你和她系魂!不是我吹,我闺女那可是貌比天仙!”
江昶都被他气乐了:“左院长!你闺女今年才六岁!”
左海洋也笑:“六岁又怕什么,反正你除了承乾,谁都看不上。”
他说完,又摇摇头:“死脑瓜,和承乾一样,两个死脑瓜。”
江昶不喜欢参与社交场合,不光讨厌被人说媒,同时,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遇见贺承乾。因此事先,他总要仔细查阅来宾名单,如果贺承乾在列,他就会找个借口避开,或者让下属代替。
然而有些宴会太关键,他必须出席,比如国庆大典。
是天鹫副星国庆三百二十七周年的大典,所有的官员政要全部出席,总统岑悦作了发言,大家又共同缅怀了在抗击母星侵略的过程中,无辜牺牲的那些公民。
站在人群中,江昶始终将目光盯着主席台,他不愿往别处看,因为害怕和站在不远处的贺承乾目光相接。
但是江昶能够感觉到,贺承乾的目光始终盯着他。
那目光像有重量,沉甸甸地缀在江昶身上,拉扯着他,让他站立不稳,甚至感到了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痛楚。
庄严的仪式结束之后照例是酒会,江昶推托头疼,和岑悦他们告辞,先一步离开了会场。
他刚走出大厅,就听见身后传来贺承乾的声音。
“为什么急着走?”
江昶站住,他想回头,却觉得脖颈僵硬如瓷,怎么转都转不动。
“你就那么不耐烦看见我?”
贺承乾的声音很冰冷,带着愤怒。
江昶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
贺承乾穿着警服,他的五官眉目,依然像往日那般清晰锐利,仿佛沾染了他的前任那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凌厉作风,即使是如此平静的面容,也让人觉得锐不可当。
贺承乾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只冷冷盯着江昶。
江昶的心,剧烈跳动着,他差不多有小半年没和贺承乾见面了。
用了好大的劲儿,江昶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我并没有不耐烦。”
“你就是有。”贺承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总在避开我,只要我出现的场合,你一定不在场!江昶,为什么要躲着我?!”
这熟悉的诘问让江昶恍惚,他不由回忆起毕业之前,自己和贺承乾在学校餐厅门外的那场争执。
为什么相同的对话,要再一次发生呢?
“那是你的错觉,贺局长。”江昶努力收束摇曳的神智,他用最礼貌,也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市政大厅的事情很多,而且我原本就不喜欢参与社交活动,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贺承乾突然冷笑起来:“我为什么就应该知道这些?我又不是你的魂奴。”
江昶只觉得,心脏被蚀出一个可怕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就连最轻微的呼吸都牵动了肺腑,一阵阵抽痛!
“说得对,你又不是我的魂奴。我们两个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了。”江昶挣扎着,又努力一笑,“贺局长,时间不早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贺承乾不知为何,脸色有点泛白,他的双手死死攥着拳头。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是神吗?重要的决定,都是你自己在心里悄悄定下来,管都不管人家怎么想!你知道你每次做的那些荒谬决定,让别人心里有多难过吗!你不会知道,因为你从来不会顾及别人!你就这么喜欢任意妄为!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你每次都是这样,将别人的感受丢到一边,理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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