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房门后面，整个房间几乎被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所占满。为了给铁笼腾出地方，就连水晶灯都被拆掉了换成了四个角落上的四盏落地灯。深紫色的窗帘将外面的天光遮蔽得严严实实，晃动的灯光下，铁笼的阴森气息和里面那张奢靡的红色大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坐在床上双手张开被铁链固定住的人赫然就是死亡魔王萨麦尔！
“您忘记了吗？这是您特意请来恶意魔王，和您一起施展的‘魔王的双重领域’，即便是魔王也无法轻易从这个牢笼中逃脱。”
听到这个答案彼列有些震惊：“我为什么要把萨米锁起来？”
“当然是因为萨麦尔大人始终不肯答应成为您的新娘啊！他手上的锁链可不是一般的锁链，那是您费了很大的功夫得到的诅咒之弦。只要萨麦尔大人想要挣脱锁链的执念比不上您想要将他锁起来的执念，那他就永远不可能挣脱。”希恩滔滔不绝地说着。
“萨米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萨麦尔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
“您说讨厌看到萨麦尔大人不服从的眼神，所以就叫我把萨麦尔大人的眼睛蒙起来了。”
“好吧……”
彼列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诡异的梦境。先是奇怪的永夜堡，然后是缩小了的赛壬，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管家，最后竟然发现萨米是自己的阶下囚！
这到底是……
这真的是我内心愿望的一部分吗？
“魔王的双重领域可以挡得住萨米的黑色魔火吗？”彼列用手指碰了碰铁笼。
“应该可以。我们在毒天使之枪上下的禁制大大削弱了萨麦尔大人的魔力，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释放火焰。”
“为什么？”
“烈性春药会让蛇失去攻击力。”希恩微笑着说。
“烈、烈性春药？！！！”
“百列尔少爷，您今晚需要什么特定的工具吗？您平常最喜欢用的东西都在床头柜上，如果有什么别的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摆在长长的床头柜上的各色SM工具让彼列惊讶得张大了嘴。
“不，我不需要什么了，你先出去吧！”
这个梦好像正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啊……
“好的。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
管家走了之后，彼列终于定了定神缓缓走向铁笼。铁笼上的魔力提醒着他，这个禁制正是他本人施下的。
唯施术者才能进入领域。
他毫无阻碍地穿过铁笼。
“萨米……”
他一步步靠近，最终手掌落在死亡魔王的脸颊上。
多少年了？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近距离触摸过这个人？
一千年？
亦或是一万年？
好像已经变成永远那么久了……
纤长的手指轻轻解下蒙在魔王眼睛上的黑布。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双眼睛所吸引的？
那些支持着我在堕落之后坚持活下去的美好记忆，还有那些锥心刺骨的过往，曾经对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所说的谎言……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结束的？
被憎恨、被伤害……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现实就是早已决定好的结局。
以至于只能寄托梦境来改变现实。
何其……
可悲。
“我亲爱的哥哥，你打算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到什么时候？你认为堂堂死亡魔王需要你的怜悯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将彼列的注意力一下拉了回来。
“还是说你还没有决定今晚到底对我用什么刑罚？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吧？你不过是想要让我张开双腿欢迎你。哦不，在禁咒的作用下，我无法变成人形，只能以原型被锁在这里。真想不到我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你喜欢我的尾巴吗？每天这点虚弱的挣扎想必增添了你的情趣吧？”
这是什么意思？
萨米说的……难道之前我一直在对他施加折磨？
彼列皱起眉：“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并没有想过要强迫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萨麦尔扬了扬眉。
“爱……萨米……我是这样的爱你啊……”
彼列终于说出了这句在现实中从未诉诸于口的话。
死亡魔王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又舒展开。
“哈哈哈哈……”他仰面大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把我锁在这里天天受你的侮辱？！！！”
萨麦尔的剧烈挣扎让墙上的诅咒之弦紧紧绷了起来。即使用尽全力，他也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彼列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悲凉。
这里并不是我想要的“美梦”……
也许是因为早就认定了结局无法改变，所以在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曾相信过会美梦成真。
梦境之神无法帮助绝望的灵魂，所以才会梦到这样畸形的状况。
“呵呵呵呵……你究竟在等什么呢？今天的你为何看起来如此不同？我亲爱的哥哥，无论你问多少次我都不会戴上代表新娘的戒指的。还是快点开始惩罚吧！今天希恩下的药量好像比昨天还要重，我的身体都快等不及了……呵呵呵呵……淫乱的身体，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十二片黑色羽翼缓缓在死亡魔王背后张开，他苍白的面孔上渗出许多汗水。
“你看，不借助翅膀的力量，我根本无法和药效相抗衡。再这样下去这个身体可是会崩溃的哟！魔王不会真正死亡，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蜕皮，我大概会陷入虚弱上万年的时间吧！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一个不得不服从你的弟弟？”
微微颤抖的羽片上缠绕着一些黑色火焰，这种程度的魔火却不足以灼伤彼列的手指。
“真漂亮……”
他轻轻抚过那些如同记忆中一样光滑平顺的羽片。
“当然漂亮，因为我和身为残次品的你截然不同。自从来到地狱之后，你从来不敢亮出你的翅膀吧？卑劣的叛徒，即使利用黑暗之神的力量获得了成年人的身体，却依旧无法治愈你的残缺。看看你的头发，它甚至连一厘米都没有长长呢！”萨麦尔艰难地吐出怨毒的话语。
魔王的头发象征着魔王的力量。彼列知道萨麦尔说的没有错，即使在梦中长高了，他的魔力却没有真正增长。
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想要看吗？看你还是一条蛇的时候总喜欢盘踞在上面的翅膀？”他微笑着问萨麦尔，“你曾偷偷叼走我的羽毛，把它当成你为自己搭的小窝里的装饰品。现在想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那么想看的话就让你看一眼吧！我那双丑陋的翅膀……”
萨麦尔眼中流露出疑惑，彼列的说话方式让他感到陌生。
谎言魔王转过身，一双可怜兮兮的犹如被折断过的肉翅缓缓在他的背后展开，那上面竟然没有一根羽毛。
“彼列，你的翅膀……”
“我把羽毛都拔下来了，一根又一根，鲜血浸透了我的指甲，可是奇怪的是，当时我并不觉得很痛。”
“……”
“别担心，这并不是我真正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担心……！！！”
萨麦尔瞪大双眼。彼列背后的丑陋肉翅突然分崩离析，随着一道紫色的闪光，他的背后竟长出了一只黑色的狭长翅膀。半圆弧形的翅膀一下子占满了整个空间，从那上面发出的威压让萨麦尔感到震惊。
“神之翼？怎么会？彼列你……”
初代天使的力量由他们的羽翼数量决定，最强的是十三翼的路西菲尔，最弱的便是只有一双翅膀的莉莉丝以及连一双翅膀都不完全的彼列。唯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有单独的翅膀出现，萨麦尔只在光明之神的圣光后面看到过一只金色的羽翼，仅有一片却能托起整个世界！
“没错，在这个世界，我就是神！”
彼列突然将嘴唇贴上萨麦尔的耳廓。
“萨米，你知道吗？由路西菲尔所创造出来的狮鹫是一个公多母少的种族，在所有的成年公狮鹫中唯有一只可以拥有交配权。假如其他公狮鹫想要挑战它的权威，就必须跟它比赛羽毛的华丽程度。落败的一方会被赶出狮鹫的领地，从此孤独一生。人类世界中的那些狮鹫骑士就是征服这些失败者而来的。为了不被赶走，公狮鹫们还会做另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感觉到了彼列气息变化的萨麦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对路西菲尔的造物不感兴趣！”
“我来告诉你吧！”彼列舔了舔萨麦尔的耳垂，“他们会主动要求和胜利者交媾，尽管这么做会让他们渐渐失去雄性特征，成为只属于胜利者的中性奴隶，却可以避免被种群赶走。真是有趣的生物啊！”
“……”
“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吗？”
“……”
“因为我马上就要在你身上实践胜利者的权利，只有十二片羽翼的你凭什么反抗我？”
看到萨麦尔咬牙切齿表情，彼列只是觉得满足。
就这样吧！
就这样一如既往地憎恨我吧！
既然不相信可以改变结局，那不如在梦里把一切都撕碎！
他微笑着拾起蒙眼的黑布。
“你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