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砚无趣的松松筋骨,看到老太爷皱着眉头,费力的给自己揉按肩膀。郑砚顿然起身,上前关怀道:“爷爷,肩膀不舒服?”
他赴这场鸿门宴,当然不是平白来找不痛快。
老太爷想是真的不舒服,爽快同意他的献殷勤。郑砚活动活动手指,在他肩膀上揉捏起来。
老太爷身体放松下来,长嘘一口气,开始畅怀当年。亲昵的和小孙子,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往事。
郑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老爷子年纪大了,两鬓花白。他小心的捏住他后颈脱落的白发,放进空间里。
老太爷仍在侃侃而谈,郑砚目的已到,打起精神听,心里酸涩不已。同样姓郑,同是郑家子孙,他为何就低堂兄一头?因为他母亲出身贫苦?因为父亲曾忤逆过他?一家人何必勾心斗角,相互算计,逼他到绝路?
随即他自嘲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
他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手指用力,认认真真给爷爷捏着肩膀,当作尽最后一次孝心。
捏了大半小时,才总算开饭。郑砚手指酸麻到极点,老太爷舒坦的舒出一口气,摆手放过他,示意他去洗手吃饭。
郑家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传统,于是饭桌四周只放着七把椅子,桌上摆着十几盘菜,冒着腾腾香气。
郑砚掰掰手指,无视饿得咕咕咕的肚子,说:“不巧,我和朋友有约,先走一步了。”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撤退。
他前后变脸之快,郑老太爷也难得露出莫名的神情。
郑家人醉翁之意不在饭,自是不肯放他离开。
郑达才急走两步拉住他,笑道:“菜都上齐了,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吃完再去不迟嘛。”
“大哥说得对,一家人该多走动,这可是顿团圆饭,少你一个怎么团圆?听二哥的,吃完再去,别扫大家兴。”二堂兄附和道。
“砚砚,爸妈没了,将来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你连和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郑诗韵柔柔道:“姐姐好些天没见你,正有许多话跟你说,先坐下吃饭吧。”
郑砚不耐和他们演戏,皮笑肉不笑道:“不吃了,看见你们就饱了。”
他讥讽之色毫不掩饰,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郑达丰收起笑脸,冷道:“何出此言?我郑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话不妨直说。”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郑砚嗤笑一声,不管众人怪异的表情,大步离开。走到门口,迎面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去路。
是他的小侄子,小孩在院内玩耍,想起巧克力的味道,跑来找他讨要。“傻逼,给我糖~”
郑砚弯下腰,摸出巧克力给他,低声说:“小傻逼,再见。”
小孩愣了愣,把嚼碎的巧克力喷他一身,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打滚,哭闹起来。
堂兄堂嫂忙过来祖宗宝贝的哄,堂嫂心疼的抱起哭闹不停的儿子,眼中闪过怨毒,倒还勉强笑了笑,说:“小叔二十好几的人,他才八岁,你好意思跟他计较?!到底是小门小户,目无长幼,不怕人笑话!”
合着我就活该,被一只熊孩子踩脚底下欺负?
郑砚再掩不住心中厌恶,转身离去。
第9章 末世是场持久战
回家路上碰上堵车,前边一条长长的车龙,看来还需要堵一段时间。郑砚手指敲着方向盘,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找的这个人叫宋小卓,一米八的大高个,体重不过百,苗条的像根竹竿,脱下上衣能看见根根条条的肋骨。这人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常跟着他蹭吃蹭喝蹭玩,郑砚记得他有个亲戚在亲子鉴定机构工作。
电话接通,那边鸡飞鸭跳载歌载舞,宋小卓亲热的吼道:“郑哥,在哪呢!一起来玩不!”
郑砚将老太爷的头发从空间取出来,装进纸包里,说:“不玩。你什么时候得空,来我家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神马!!听不清!”宋小卓说。
郑砚关上车窗,对着手机喇叭吼回去,“你那还不粗来!”
宋小卓赶紧说:“哦哦哦听清了,您等我会儿。”
过了几分钟,宋小卓似是进了包厢,气氛安静许多,“郑哥,您刚说什么?”
郑砚把话重复一遍。
宋小卓一听,涎笑道:“郑哥把我当外人啊,说什么请哪!您有事尽管吩咐,兄弟给您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呀!”
知道这帮人嘴甜,郑砚笑骂道:“少贫,快滚过来。”
又等了十几分钟,道路畅通,回到小区,郑砚把车停进车库。他公寓在十二楼,从电梯一走出来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人抽烟,听见脚步声赶紧掐了烟,抬头冲他谄媚的笑笑,说:“郑哥,你回来啦!”
郑砚诧异的看他,这小子来的很神速,于是边开门边道:“来多久了?路上堵车,你久等了。”
宋小卓愣了愣,奇怪的看了郑砚好几眼。这小少爷不是个好伺候的,家境殷实,父母忙着工作,对他少有管教,以致脾气有点不伦不类,动不动就给人甩脸。今日怎么转了性,变得如此礼貌客气?
他一时有些忐忑,在门口踌躇半天,才走进去。
走进客厅,郑砚冲了两杯茶。之后也没啰嗦,开门见山的拿出老太爷的头发,又在自己头上拔下几根,说:“听说你表哥在亲子鉴定所上班,麻烦他验一验。”他指了指两边的头发,“有没有血缘关系,价钱不是问题。”
父子连心,他怎会不是父亲亲生?等结果出来必然要将郑家一军,他父母的遗产,旁人是一毛钱都别想惦记!
宋小卓满脸惊疑,颤巍巍的说:“郑哥,你……”
宋小卓好玩,但又不傻,郑砚知道他怕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争外斗,微微一笑诱哄道:“你表怕,没什么风险,郑哥还会骗你?事成之后,好处大大的有,这可是天上掉的肉饼,你吃不吃吧。”
听到甜头,宋小卓表情才算镇定一些,心里暗暗计较。郑砚养尊处优,脾气不大好,倒真是个讲义气的人。且他向来被捧着,没经过大风大浪,不是个精明人。
想到这里,宋小卓眼珠一转,搓搓手打哈哈道:“郑哥,不瞒你说,兄弟手头最近有点紧,要不您先给点定金什么的……我再吃那饼,郑哥您别介意啊,您到底没出面,我那大哥是个犟驴,说动他还真费不少劲……”
郑砚点头表示理解,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过,“密码0411,买点东西孝敬你哥。”
宋小卓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接了,将头发揣兜里,起身告辞。
送走宋小卓,郑砚倒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啜一口,只是想起届时郑家人错愕吃惊的样子,心里就一阵舒爽。
解决完心头大患,接下来就该全心全意准备末世的物资。
如今有了空间,不但安全保密而且保温,可以奔放的尽情收集物资。粮食、种子、果苗、防寒保暖衣物,末世天气不是极冷就是极热,每年冻死和热死的不计其数,御寒的衣服和被褥以及夏天必备的风扇发电机都必不可少,最好多多的准备。其次需要买车并加固改装,汽油柴油武器枪支,越多越好。
毕竟末世是场持久战,无论准备的多充分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然后郑砚发愁了,越多的物资说明需要越多的钱,单是粮食种子汽油衣服这些零碎的东西累积起来都要一大笔钱,何况还有买车和武器这些大头,绝对省不下钱。
郑砚翻翻自己钱包,里边还有一张卡,打开电脑网银,还有五千多块。
他存款是真的不多,作为一名合格尽职的啃老族,吃喝零用朝父母伸手是他的本能。而父母过世后,郑诗韵接管他的生活费,衣服和鞋子都给买好,每月就给他点吃饭的钱。
将卡收回钱包,郑砚起身走进书房,盘点父母遗物,试图找点被郑诗韵疏忽没带走的钱。
几口箱子堆在书房角落,掀起遮盖的棉布,箱面干干净净无一丝灰尘。
父亲的珍爱之物习惯放在一起。
郑砚捞出最小的箱子,这箱子方方正正,半米长、半米宽、半米高,金属光泽,做工细致。他把大拇指印在指纹锁处,绿灯闪烁,箱子开启。
打开盖子,一眼就看到最上面,平平整整摆放整齐的两摞信件。表面看起来保存的非常完好,但因为时代久远,信纸泛黄,字迹也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父母的情书,
郑砚摩挲洁净的信封,父母结婚三十多年,始终恩爱如初。父亲为人刻板严厉,严于律己严于律人,对母亲却很温和包容,从没见过他跟母亲上过脸。每逢重大节日,再忙碌也会缝里插针的陪伴妻子,老夫老妻还经常耍耍浪漫,红烛美酒,鲜花赠佳人。
他回顾父母一生携手走来,恩爱不疑,实属难得,不由唏嘘不已。
再往下是他们的照片。母亲很喜欢拍照,记录他和郑诗韵成长足迹的照片足有千张。他在学习走路,她摔了跤,他在吃饭,她在喝水,他们一起写作业、读书……十多岁前的最多,等他们长大一些,走进青春期,就很少和母亲亲近,拍照也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