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又在附近人家买了两只成年公鸡。
最后,贺椿带着这些东西一头钻入河边的杂树林中。
跟踪他的人心喜,附近的人谁不知道河边杂树林是“干好事”的地方之一,那地方平时让人去人都不去,也只有这个外地来的傻瘸子才会自己主动钻进那里面。
跟踪的人仗着自己地形熟,摸了摸怀中麻绳,也跟着钻入了杂树林。
那人听到了公鸡叫,猜测那蠢货大概是嘴馋了,这才买了公鸡避开人眼给自己弄点好吃的。
跟踪者回忆起自己曾经吃过的烤鸡的味道,大大咽了口口水。
不管那瘸子手艺如何,只要干掉他,他刚买的两只公鸡还有他剩下的那近两千文的钱财可都是他的了!
跟踪者如今还不知道,贺椿为了买材料已经把那小两千文钱花得干干净净,连一文都没能留下。上好的黄纸和朱砂可都不便宜,何况还有草药。
林子里,贺椿背着人,似乎正在宰杀公鸡。
跟踪者见他忙得全神贯注,从怀中掏出麻绳,悄悄向他背后靠近。
跟踪者两手拉直麻绳,兴奋得心脏直跳。
这不是他第一个打劫的蠢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跟踪者突然加快速度,麻绳兜住贺椿脖子,两手一错,用力绞紧。
“噗!”
跟踪者觉得不对劲,低头想看自己脖子。
大量的血从他脖间喷洒而出。
再看他身前,哪有人被他勒住。
跟踪者忙丢掉麻绳抬手捂自己脖子。
贺椿提着公鸡从一株树后面晃出,抓着公鸡脑袋对他晃了晃。
跟踪者看到尖锐的鸡嘴上全是血,不敢置信地想:难道划破他脖子的就是那公鸡尖嘴?这怎么可能?
正准备出手的小圆圆:啊,好厉害,动作好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真的不是大王吗?
贺椿没有给予二赖子任何挣扎机会,冷冷地看着他流尽鲜血倒地而死。
昨晚他就怀疑是二赖子想要偷他的钱,今天不过确定了而已。
如果二赖子只是想劫财也就算了,他顶多把人打昏,但对方竟然为了小两千文钱就起了谋财害命的心,而且看对方动作那么熟练,神色间没有一丝犹豫,当过警察的贺椿如何看不出来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
他虽然没了修为,可并没有丢了记忆,他炼身那几天,发现这具身体无法修炼混沌炼体术后,就致力于先习惯和掌控这具身体。
他本身就会擒拿术,修真后更是习以武技,这具身体本身力气也大,等他熟悉了这具身体后,就算没有修为和符箓,二赖子这样的,他一个打二十个都不成问题。
更何况,阿蒙教他武技从不讲套路,完全是以实战为主,他有段时间几乎天天被阿蒙在小黑屋中死虐,别说二赖子这样的,就是来个武修,他出其不意下也能干死对方。
人血也是好材料,但贺椿没用。
等确定二赖子已经死亡,贺椿不客气地把他身上的财物全部搜出,可惜二赖子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摸遍全身也只摸出五个铜板。
贺椿正要起身,目光落在了二赖子的鞋子上。
搬运的苦力不是没钱买好的布鞋,但河边码头烂泥多,穿任何鞋子都是糟蹋,大多数苦力穿的都是草鞋,有的还直接赤脚。
但这二赖子却穿了一双千层底布鞋。
布鞋做工不说多精致,但相当细致,底看着就厚实,那鞋面也缝制得严丝合缝,看不出针脚。
他早上跟大壮打听过,这二赖子因为好吃懒做又不喜欢存钱,至今还没有讨上媳妇,家中老人也不管他。
如果不是家人给他做的布鞋,那就是买的。可二赖子有钱了去买酒吃肉赌博都有可能,但让他买一双很快就会被糟蹋掉的布鞋,怎么想都有点古怪。
贺椿出于警察的敏锐,把那双布鞋脱了下来,忍住难闻的脚臭,大致看了看。
布鞋还算比较新,磨损也不是很严重,只鞋底被烂泥糊满。
贺椿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重,这双布鞋九成不是二赖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就是这么认定。
布鞋的尺码和二赖子的脚很合,这大概也是他穿上这双布鞋的原因。
贺椿捏了捏鞋面,总觉得左边的鞋面要比右边高一点。随后手上一用劲,撕开了左鞋鞋面。
鞋面里掉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
贺椿小心打开油纸包。
里面有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从透过的墨痕来看,里面写满了字。
贺椿没有立即打开看,他收起油纸包和信纸,把那双鞋子全部撕开查看,见再无其他东西就挖了个坑埋了,二赖子的尸体则就丢在原地没动。
接着,贺椿把自己的痕迹处理干净,带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并没有离开杂树林,河边杂树林占地不小,他只是换了一个方向。
等离二赖子陈尸处足够远以后,贺椿这才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那张信纸打开仔细阅读。
庆幸的是,信上的字用的是修真界通用文字。
信上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了这里的秘密!
二叔,我很害怕,你根本无法想像我看到、知道了什么。
过段时间就是育龙会,我会争取机会前往龙栖城,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封信就算是一个保障,如果我死了,你有机会看到我的尸体,那么也许能找到这封信,毕竟我脚上的鞋子是您亲自给我缝制的,如果有改动,我相信您一定能看出来。
如果我没能活着见到您,甚至连尸首都没机会让您看到,那么也算我命该如此,而升龙路的秘密也许也还没有到大白天下的一天。
如果您看到了这封信,请去找升龙路的龙血人那致远。他也是受害者,正在想办法摆脱困境。
二叔,您还记得吗,我最爱吃您做的糍粑了,等回去您一定要做一块给我吃。
侄,泣留。
贺椿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记下全部内容后把信重新包回油纸包里收好。
信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他除了知道有一个升龙路,和一个人名那致远,其他都不清楚。信中没写那位二叔的名字,也没有写信人的名字,他想把信送给那位二叔都做不到。
但贺椿很在意写信人说的升龙路的秘密是什么,尤其写信人提到那致远想要“摆脱困境”时,贺椿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他现在的状况。
另外,贺椿还对这封信产生了一个违和感。
写信人写得如此隐晦,也就是怕人知道这个秘密后会惹出祸事,而他又想让他二叔了解情况,可如果他真的为那个叫那致远的人着想,怎么会在信中就把对方的名字给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他就不怕这封信落到不该落入的人手中?
还有最后一句话,贺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反复读了几遍,把“糍粑,一块”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他竟然想到了他大堂哥贺一慈。
贺椿哂笑,心中却留下了这个疑惑。原来他还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自身问题,但这封信倒是给他指出了一条路:龙栖城,育龙会,升龙路,寻找那致远。
正好贺椿也打算离开这个不太安全的码头,昨晚滴血的棺材、有着冷血动物一样眼睛的黑衣人、一箱又一箱不知是什么的货物,还有自行开动的大船,总让他有种码头要发生什么可怕事情的不安感。
贺椿从不认为自己是事故体,只是他更善于发现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事情。而也因为他的观察力,让他能够在困境中找到一个又一个微妙的机会。
将要举办育龙会的龙栖城可想而知会有多热闹,而机遇从来与危险并存。
贺椿决定去之前一定要多弄点保障。
这第一步,就是制符。
把黄纸用药材重新侵染,再用公鸡血和朱砂做主药,掺合其他材料调和出墨汁。
贺椿静神凝气,他没有购买毛笔,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手指直接沾墨画符。
一张三阳符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空相应的亮起一个符纹图形,很快又坠入符纸中。
这表示,这张符成功了。
贺椿没有激动也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他天天不知要画多少符,在材料制作成功的情况下,他如果还画符失败那才叫古怪。
因为符纸和墨汁材料所限,他能画的符不多,这些符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阳刚之气。
等画到第五张时,贺椿忽然觉得脑中剧痛,手指一划,第五张符作废。
贺椿抱着脑袋在原地盘坐了好一会儿,身上也被冷汗湿透。
过了好久,贺椿才稍微恢复过来,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
他忘了画符也需要魂力也就是精神力,而从目前成果看来,他一天似乎暂时只能画四张符,还是最简单的那几种。
贺椿歇息片刻,把剩下的材料全部收好。符纸还好,那墨汁哪怕用瓷瓶装紧实了,效用也会一天比一天差。以往在灵种学院,教授符阵学的先生就从来不用隔夜墨汁。
等走出树林时,贺椿脚步有点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