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耗费了不少灵力,又吹了冷风,野草川现在确实觉得很疲乏,也就不再推辞,朝伊势庆明一笑,走进了偏室里面。
这见偏室内部凿了一个圆池,经过地底特殊甬道,圆池里引来金狼谷底的温泉水,供给洗浴,这圆池还是最近才被开启,如果殿阁闲置不住人的话,闸门就落下,圆池中的温泉水也会被排出,避免浪费。
圆池中热水晃荡,水汽升腾,这是池壁上循环洁净阵法所致,野草川脱下身上的衣物,踏入湿润的水雾中,拿着池边的一个木盆取着池水,把池水浇在身上,先把身体清洗干净,适应了水温后,才下到池子里,把身体泡进了水中。
温泉水带着地热,让野草川体内的细胞微微颤动,逐渐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得到舒缓,消解着疲劳,不过也不能泡久,野草川觉得泡得差不多之后就起身离开了池子,角落的木柜里放着毛巾,野草川打开柜子取出毛巾,把身体擦干后,就走出了偏室。
室外空气明显低许多,野草川顿时觉得凉爽,脸上被热水激起的红潮缓缓褪去,人也清醒了几分,野草川围着浴巾快步走进另一件偏室,拿出一套睡服穿好,把毛巾搭在了门口的木质手架上,黄伯说过,到时会有专门的仆从来回收清理,所以野草川放好毛巾,就往二楼走去。
整个二层虽然打通,但还是分成了外间和里间两个部分,外间里屏风桌椅俱全,是看书休闲的地方,与里间隔着一扇纸门。
野草川推开纸门,里间内窗户已打开,正通风换气,三面墙壁明净,烛火在纱笼中跃动,亮着昏暗的光,窗下的桌上还燃着香,淡淡烟气弥散缭绕,消除室内的湿气。
脚下是干燥的木地板,铺着一层软垫,伊势庆明在软垫上铺好了床褥,两床宽大的被褥挨在一起,占据里间大半位置。
“庆明君,谢谢啊,麻烦你了。”野草川看到铺好的床褥,对着伊势庆明道谢。
伊势庆明正坐在一边,抬头看到野草川进来,还客气的和他道谢,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野草川对他这么客气。
“不用谢我,我一上来就发现这些被褥已经铺好,应该是仆从早就准备好了。”
“呃,是这样吗?”野草川闻言摸摸鼻子。
“我已经洗好了,你快去洗吧。”野草川转移着话题,同时来到伊势庆明旁边的床褥上坐下。
“嗯。”伊势庆明看了野草川一眼,野草川上衣微敞着,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肌肤,伊势庆明视线一顿,不动声色的走出了里间。
等伊势庆明洗涑完,回到二层里间,野草川已经躺在床褥上睡着了,胸膛微微起伏,衣襟还是半敞着,冷风从窗户中吹了进来,而野草川只斜搭着被子,大半身体都露在外面。
伊势庆明看到野草川的模样又微皱起眉,走去窗边把窗户都关上,只留一扇虚掩,又在野草川身前跪坐下,把他的衣襟系好,再将被子给他盖好,才回到自己的床褥上。
在床褥上躺好,伊势庆明伸手一弹,蜡烛应声熄灭,里间陷入一片黑暗中,伊势庆明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一旁睡熟的野草川,许久之后才睡去。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食殿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洒入金狼谷,绿植花卉舒展开来,一阵风吹来,野草川立在木栏内,细细感受着,风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香。
阳光照进金狼谷,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均匀的分布到谷内各地,化作能量,维持着阵法的运转,看来金大将对阵法的造诣也是极高,已经可以化用自然力量来减少灵力的耗损。
身后木门推开,伊势庆明走了出来,眉目冷清,盯着野草川的背影,远处朝阳升起,野草川对着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光晕之中,听见身后动静,野草川回头看见伊势庆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起来啦?”
伊势庆明点点头,眉毛微挑,似有些疑惑,怎么今天野草川会起得这么早?
“那走吧,黄伯就快来了。”
两人下了一楼,去偏殿洗涑完,就来到另一间存放衣物的偏室。
衣柜里是清一色的和服袴衣,这金狼谷少有外人进来,所以这些衣物也都有些年头,但入手质地还和新制的一样,连这里似乎也有着阵法的保护。
野草川心中惊讶,但没有流露出来,随手选了一件棉质白色和服换上,再拿件外袴,虽然现在是冬天,但金狼谷里明显温暖许多,所以穿这些也就足够了。
伊势庆明则选了一件黑色和服,这暗沉的颜色和他这个年纪十分不符,但野草川也不好干涉。
等两人收拾好,黄伯已在门外等待,一出殿阁的大门,野草川就看到前面微恭着身体的老仆从。
黄伯本体是一只黄鼠狼,数百年前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妖怪,占据了一处山头,拥有不少手下,平日里只要山民按时供奉他,他也保护着那些山民不被外来妖怪欺负,算得上是个没做多少坏事的好妖怪。
不过时间久了,黄伯手下就有些不满,他们是妖怪,自然是要被人类所惧怕,这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所以后来在一次争夺地盘的战斗中被属下背叛,受了重伤,不过黄伯也是积年的老妖怪了,使出几个杀手锏,拼死逃走,但也濒临死亡,掉落在一条溪流中显出了原形,随着水流而下。
然后,就被来溪边找水喝的金大将发现,给救了下来,不过那时候金大将还不是金大将,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狼妖,黄伯被他救了之后,从此就跟随着金大将,一直到今天,金大将原先的部下都离开了金狼谷,但黄伯依然留了下来。
野草川和伊势庆明静静听着,今天黄伯看到野草川穿着和服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初年轻的金大将一样,不自觉就和野草川他们说了起来。
金琉王和炽炎丸除了额间那抹火焰状的妖纹,其实更像他们早逝的母亲,而且金大将额间是黑色的火焰妖纹,金琉王他们也只有形状像而已。
但是,身为半妖的野草川,眼眸却更加像金大将,黑发黑眸,墨眉薄唇,和黄伯第一次见金大将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时黄伯要不是感受到金大将身上的妖气,光凭容貌,还以为是个人类救了自己呢。
不过野草川现在还没完全长开,黄伯相信,要是再过个几年,野草川肯定会更像金大将。
野草川听了这话,不禁摸摸鼻子,虽然这具身体和金大将很像,但是里面的灵魂早就是另外一个野草川了,不过那转生之术是野草一族的至高秘辛,所以也不好解释。
黄伯先带野草川去食殿用了早膳,因为金狼谷里面住的都是妖怪,都是妖力深厚的妖怪,一般十天半个月才需要进食,所以这食额大多时候都是闲置的,今天野草川来了,终于派上了用武之地。
早膳是各种山菜加碎肉煮的粥,还有几种糕点,以及新鲜的水果,是黄伯特意找了谷内一个妖怪阿嬷来做的早膳,这阿嬷是江户时代京都一位有名女厨写的菜谱化出的妖怪,后来因为战火,被金大将收留,一直居住在金狼谷,金大将在的时候还是很喜爱人类的食物,但自从金大将去世,阿嬷也赋闲了下来。
黄伯为了也野草川准备早膳,特意去请了这位阿嬷,对方一听是给金大将遗落在外的儿子做早膳,一大早就过来准备了,她一直没有忘记金大将的恩情。
“辛苦你了,婆婆。”
野草川看着跪坐在一旁的阿嬷,笑着道谢,菜肉粥鲜滑软糯,糕点入口醇厚,虽然外表看起来普通,但滋味很足,有江户时代的味道,所以野草川吃的很开心,他好久没吃到这么对他胃口的食物了,毕竟他曾经是生活在江户时代。
伊势庆明默默喝着粥,作为一个正在长身体,不对,是正在恢复身体的妖怪,其实他更喜欢大块大块的肉,他已经好久没吃血食了,但是伊势庆明看到野草川吃的这么开心,还是暗中记下了这些糕点的模样和味道。
“呵呵呵,小少爷喜欢就好,小少爷要是住在谷里,老仆可以天天为少爷准备。”阿嬷看到野草川吃得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位女厨是在垂暮之年写的菜谱,是想自己的手艺可以给子孙后代中传承,所以在菜谱中倾注了对后代的寄托,阿嬷从菜谱中幻化出来,模样与当时的女厨十分像,是个内心充满慈爱的妖怪老婆婆。
用完早膳,与阿嬷道别之后,黄伯就带着野草川和伊势庆明去了大殿,金琉王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大殿殿体有一半是镶嵌在山壁里,凿开山石建成的,露出另一半是飞檐黑瓦,透出古朴厚重的气息。
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统一的制服,冷漠的表情,腰间挂着刀,看到是黄伯带着的人,才放他们入内。
进入殿内,一面九叠镂木屏风正挡在前面,淡淡的烟气透着镂空的地方漫出,里面正焚着香。
绕过屏风,就是大堂,地上铺着青色榻榻米,金琉王跪坐在一个软垫上,垂眸静思着,他的身后,是一面挂画,占据了整个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