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什么破借口。
琦瑞想到自己要摘十年八年的破树叶,气的丢下桑海叶,瞪起眼睛来,与其摘菜摘十年八年,不如和那只大狗熊决一死战。
李精连忙拉住他,“别生气,今天中午就让婶婶熬汤喝,喝起来会有鸡肉的味道。”
琦瑞道,“那还要鸡肉做什么!”
人类都是这样自私吗。
“额,鸡就可以打鸣叫你起床了。”
琦瑞幽绿色的眸子越发加深,“那要闹钟做什么?!”
李精结结巴巴,“做做做……”
琦瑞猛地站起来,“要闹钟来砸人!”
他说着又做了个托举的动作。
李精干笑着拽着他的胳膊,“这是我们民族英雄的标志,你再做要侵权的。”
“侵权是什么?”
李精,“……”
李精叹口气,他觉得他做了个天大的错误选择。
不该抱着研究的心态接近这只虫子,更不该和他聊天,讲鸡肉做什么。
他愁丝不解的时候,琦瑞捏着手指想到了什么,幽幽说,“你们是打算克扣我的小鸡炖蘑菇了吗。”
否则为什么要用这破叶子煮出鸡味的汤。
他还要啃他的小鸡屁股。
他就知道,人类以虐待俘虏出名!
李精原本以为这只虫子冷淡冷漠冷傲,是不会和他多说什么的,一通聊天下来竟然发现他倒是能将他说的哑口无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已经摘出来的一堆桑海叶,又看了看琦瑞跟前稀稀拉拉的两三片叶子,脑中有什么闪过,说,“你是想用聊天来掩盖你的偷懒吗?”
琦瑞眼睛一亮,泛着寒雪的冷光。
李精陪笑着朝兵哥哥身后躲了躲,他不该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琦瑞发现这个人类已经看出自己的意图,干脆直接朝地上一坐,一副我就是要偷懒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舒尉彦用最快的速度将工作赶完,努力在十一点时赶回来吃午饭。
刚走进宅院,就看见李精面前小山堆似的树叶,离他不远处,一只虫子趴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期间,还留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口水。
“你这么贤惠做什么。”舒尉彦无语道。
“呼,呼——”琦瑞睡着。
李精手指灵活的揪掉枯叶,指了下琦瑞的虫爪。
舒尉彦顺着看过去,顿时心疼了。
人类的手指是很灵活的,能轻易避开枝叶上的小刺,虫族的也不差,但坏就坏在他们指尖有蹼,爪指躲过去了,却躲不过蹼,薄薄的一层膜上扎了不少小刺。
舒尉彦让卫兵取来药箱,蹲在椅子前给琦瑞拔爪子上的小刺。
“呼——呼——”琦瑞翻了个身,睡得无比香甜。
舒尉彦夸道,“睡眠质量真好,哪里都能睡着。”
“……”
舒尉彦挑完了两只虫爪,打算上药的时候,琦瑞睁开了眼。
他捏着他的虫爪说,“上面有刺。”
琦瑞倏地夺回自己的爪子,警惕且凶悍道,“所以你要剁了和树叶一起煮出有鸡肉味的汤吗!”
他说着顺带擦掉了唇角的哈喇子。
怎么有点饿。
舒尉彦哭笑不得,“你和李精说什么了,对了,今天从外面买了只鹅,让厨房做啤酒炖鹅。”
一只浑身雪白的家养大鹅被抓着翅膀拎了进来,橘黄色的大嘴瘪着,扑棱着翅膀,嘎嘎嘎的叫着。
琦瑞一看到那只鹅,瞬间浑身涌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跳到院子的另一侧,与所有人隔着一池种辣椒的土,说,“变态!”
舒尉彦踢了下李精,“哎,叫你呢。”
李精仰起头,手上抓了一大把桑海叶,“……”
琦瑞伸出爪子指着他,眼睛巡视着,打算找出来个趁手的工具,他眼睛一亮,发现土边靠着的小榔头,举着和他们对峙起来。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谁又点着了这根炮仗?
卫兵手里的大鹅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仰起脖子,曲项向天歌,嘎嘎嘎叫着,扭头啄在卫兵的手背上,趁他不注意,支棱着翅膀,向前扎着脑袋,踉踉跄跄蹿到了琦瑞身边,与他同一阵线了。
大鹅撑起翅膀,朝前雄赳赳气昂昂迈了一步。
……指着他们。
舒尉彦,“……”
他看了眼琦瑞白白嫩嫩举着的爪子,又低头看了看大鹅迈出来的红掌,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可能……有点误会。”
虽然你俩的爪子有那么一丢丢的像,但他也从来没有要啃虫爪的。
阿鹅‘啊’了一声,提高细长的脖颈,朝琦瑞甩了下头,好像在说,兄弟,上。
琦瑞看着大鹅长了红蹼的掌,顿时觉得一股同仇敌忾从一虫一鹅之间散发开来。
这股久违的一同作战一同死亡的感觉让琦瑞有点热泪盈眶。
舒尉彦说,“过来,不准打架,否则我就去俘虏营下令。”他看了眼大鹅,“鹅不吃了,你俩的爪子都保住了,中午的饭就用桑海叶煮出带鸡肉味的汤吧。”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虫爪和大鹅他也不可兼得了。
舒尉彦说完,琦瑞呲了呲牙,忌惮他话语中的威胁,丢掉了小榔头,和大鹅抱在了一起。
舒尉彦看着院子里相拥欲泣嘎嘎嘎高歌的一虫一鹅,满满都是嫉妒。
放开他的虫。
卫兵在旁边心塞。
放开他的鹅。
中午吃的饭果然有一大锅鸡味的素汤,卧在旁边的大鹅也跟着喝了好几碗,欢喜的叫了两声。
嘎嘎。
好喝。
吃过了午饭,舒尉彦没去上班,上午看完了文件就没什么事了,坐在小别墅二楼靠窗的屋里,一边捧着书,一边看着院子里收了小弟的虫族。
他看了一会儿,拿着书搬个凳子出去了。
雪白的屋檐为午后炽热的阳光挡下了一片阴凉。
头顶的能量罩上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一次他们不再摘桑海叶了。
李精按照舒尉彦的要求,本着没事找事的原则,将自己的中草药拿出来在院里晒干,然后记录一下数量,具体活动是他记录,琦瑞在旁边数。
在敌人的阵营中遇见一只同样长着爪的动物,琦瑞焦躁不安终日惶恐的内心总算有了些安慰。
脚边的大鹅大概有同样感想,贴着琦瑞的脚边卧,像一个尽职尽力的卫兵气势汹汹的瞪着每一个接近琦瑞的人类。
琦瑞低头数着干草药片,感觉到目光扫射在身上,抬头看了眼。
舒尉彦朝他眨眨眼。
斑斓的阳光落在琦瑞白净的脸颊上,长长的睫羽在他眼下落下小小的阴影,舒尉彦仿佛看到那年趴在他床边朝他笑的小虫子,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和惊喜。
他的胸腔顿时被过往的回忆染满了温柔。
“你……”舒尉彦开口。
院子里,琦瑞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塞满了鄙夷和嫌弃。
舒尉彦,“……”
往事只能回味,大概说的就是这个理。
第15章 谁眼大
劳动使人团结,团结了才能摩擦出基情。
通过这两三日的劳动,琦瑞和李精这一人一虫迅速在劳动的汗水和成果的喜悦之后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李精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一只虫竟然能这么谈的来,而琦瑞亦是。
昨夜下了一场人工雨,栽满小辣椒的土池子里冒出了嫩绿的小芽,一片一片含羞藏在土壤中,院子里的大白鹅伸长了脖颈瞅着那几片嫩芽,圆溜溜的黑眼睛转来转去,好像在思索这几片嫩芽够不够它塞满鹅嘴。
琦瑞蹲在门檐前,看着李精收集嫩芽上的雨水做微生物分析。
城市上空的能量罩保护着城市中的居民不被辐射感染,但却破坏了生态环境,使得上空气层雨雾凝结失衡,落不进来,为了解决这件事,科学家不得不联合生态学家尽可能制造能满足生物生长富含各种微生物和能量元素的人工雨。
绮瑞蹲了一会,感觉背后有点发麻,嫌弃问,“为什么他总看着我?”
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
李精抬头看了眼别墅二楼的窗户,想起舒尉彦打算进行的一段暗恋,既然是暗恋,就不能明着说出来,他想了想,决定把说出来的机会让给学长,于是随口道,“也许他看我呢。”
他们俩总在一起干活,也不定是看谁。虽然李精知道那个谁是谁,但那个谁不知道自己是谁。
绮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情的说,“那他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变态的目光看着你?”
“额……”李精抬头认真的看向二楼。
窗口边捏着一摞文件心不在焉假装的舒尉彦心里有些雀跃。
聊了什么,他的虫子竟然看他了,于是更深情款款望过去。
李精浑身起鸡皮疙瘩,还真变态啊,“咳,都说了嘛,是变态的眼光,变态需要原因吗?”
绮瑞道,“不需要。”
“那就成了。”李精笑道,不知怎么,心里有股飘忽的感觉,好像自己突然挖了个坑,将学长推了进去。
不过他这么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李精连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