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鹤川低低地应了一声,却问泊生:“没睡好?”
“睡好了……不、不对。”泊生鼓起腮帮子,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天天都得睡好长时间。”
可辩解完了泊生发现自己还是说错了,他拧了拧眉,脆生生地说:“你不许捣乱。我睡醒找不到你,想下楼的时候听见郝仁和陈子晨说了好多奇怪的话,郝仁说陈子晨是‘莺’,而且郝仁还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我才不跟他离开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带我离开?”
泊生一说起郝仁,就忍不住生起气来,他还在气哼哼地抱怨着郝仁又怎么惹了他生气,根本就没注意到褚鹤川越来越冷的神色。褚鹤川问泊生:“除了这些,你还听见了什么?”
“还听见了好多话,可是大部分都记不清了。”泊生有点沮丧地低下头,他瓮声瓮气地说:“陈子晨好像是为了耿焕来的,我记得郝仁说让陈子晨等三天……对了,郝仁还说就算我听见也没关系,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
这下子更沮丧了,一点都不被人放在眼里,简直都要没有尊严了,泊生又蔫兮兮地趴回褚鹤川肩上,下巴搁在人家的肩上蹭来蹭去,他闷闷不乐地问褚鹤川:“我是不是好没用?只会缠着你和对你发脾气,就连别人说过什么都记不得。”
泊生的情绪全然写在脸上,说着说着,那双极亮的眼眸都黯淡了几分,褚鹤川轻轻抬起泊生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不急不缓地说:“你不需要有什么用,你有我。而且,你只要记得我说过了什么。”
这个姿势让泊生忍不住有点脸红,不过他往褚鹤川耳边蹭了蹭,害羞到话都说得有点结结巴巴:“我、我本来就只能记得住你说过的话,因为是你说的呀。”说完就胆小鬼一样扑进褚鹤川的怀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红扑扑的样子。
褚鹤川垂下眼眸,他盯着泊生红透了的耳朵,只觉得心也跟着发烫,他想说什么,可泊生却忽然抬起头,睁圆了眼睛得意洋洋地说:“其实我偷听还被逮住了一次,突然问谁在那里都把我吓了一跳,幸好我反应快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他们都被我骗到了。”
顿了顿,泊生没等来想听见的夸奖,只好自己哼哼唧唧地来讨要:“我这么机智,你快夸一夸我嘛。”
“夸你。”褚鹤川微微眯起眸,极浅的笑意掠过唇角,但是他却没有按照泊生所说的那样夸他机智,而是在泊生期待的眼光下,哑着声音说:“你很可爱。”
可爱就可爱,那也是夸。不过泊生想了想,不依不挠地软着声音问褚鹤川:“哪个可爱?”
“招人爱的那个可爱。”褚鹤川深深地望了一眼泊生,他喜欢泊生笑起来时眉眼间的鲜活与弯下的眼尾,更喜欢他抬头看向自己,似要将他刻入心底的认真与专心,还有那似盛满星光的眼眸里晕开的夺目光芒,细碎却偏偏教人挪不开眼。
泊生对着褚鹤川笑出了两个小酒窝,他红着脸,小声地说:“不要招人爱,只要招你爱。”
被哄得脸都快烧起来的泊生可算完成了今日份的撒娇,他跳下床,亦步亦趋地跟在褚鹤川身后,乖巧得不得了,就是褚鹤川把白寸叫来的时候,泊生拧了拧眉,有点不乐意。
即使泊生只能记得个大概,但那些话已经能够证明郝仁与陈子晨两人的问题,白寸听完后沉默许久,她没有让情感将自己击溃,而是快速地回想着先前的那些可疑的事情,最后颤抖着声音说:“所以……沙漏是郝仁拿的,也是他给的张妈。”
褚鹤川冷着声音,把白寸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他知道沙漏可以让猫变成人。”
“为什么?”白寸不解地喃喃,郝仁对她的心意从未有过遮掩,她的视而不见或是直言拒绝只是因为她的身体让她根本不敢回应,她无法为郝仁做出任何承诺来,基因的缺陷让她几乎每一日都活在恐慌之下,就连白寸自己也不知道她还剩下多长时间。更何况,白寸一直觉得,除却管家,郝仁会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褚少的人,“为什么是他……”
“只有郝仁自己知道。”褚鹤川的神色漠然到可怕,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沉眸光忽余一片寂寂。
褚鹤川自被褚老爷子接入主家起,就从不被允许有任何情绪的涌动。他喜欢的,褚老爷子会当着他的面尽数折毁,他厌恶的,褚老爷子会命他日日相携,久而久之,喜欢与否都不再重要,他习惯将淡漠刻入骨中,敛去一切情绪,任谁来看,都是那个疏离而冷漠的褚家大少。
在主家的那些年,褚老爷子教他不动声色,教他不留余地,却独独不教他为人处世。他的目空一切是让褚老爷子最为满意的一点,而他性格里的冷漠,曾让褚老爷子志满意得,却也让褚老爷子在后来追悔莫及,急于补救。
于是便有了郝仁。
作者有话要说: qwqq话说你们别方啊要搞的事其实只是为了交待清楚泊生为什么会来到八年前
而且是为了让泊生快点长大别再懵懂好和褚鹤川在一起啦
然后下一章放防盗 逼自己明天早点更新_(:з」∠)_小心别买错啦
☆、第30章 太讨厌
此时夜色已深, 远天的星河璀璨而耀眼, 忽起的绵绵晚风恣意拂掠, 悄然将月色的清冷送往人间。
只似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
泊生抓着褚鹤川的手,怯生生地同他下楼吃饭, 郝仁饿死鬼一样抱怨着他们的姗姗来迟,而白寸也一如既往地对郝仁没有什么好脸色,她冷眼看着郝仁对自己大献殷勤, 只有低下头装佯将饭送入口中时, 握住筷子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就这样,三天很快便过去了。
泊生不知道怎么受了凉, 一大早就趴在床上哭唧唧地喊难受,谁哄都不听,只有褚鹤川伸手替他试体温时, 才勉强不吭声,乖巧地偏了偏头,好让褚鹤川摸上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褚鹤川的语气毫无起伏, 深不见底的眼眸却始终盯着泊生。
闻言, 白寸先是跟着松了一口气,而后余光又瞥见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泊生, 白寸纳闷地说:“……不就是一点感冒?看他那哭啼啼的样子,我还以为烧到了多高的温度, 差点就要打电话让江医生过来给他看一看了。”
“感冒也难受。”这时候都还得和白寸争一争,泊生用力地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说:“没发烧, 可是我没法呼吸,不舒服。”
“你这不都还能还嘴吗?”白寸大概也算找到了逗泊生的乐趣,这两天有事没事就欺负泊生几句,她笑吟吟地说:“你这张嘴只能用来唠唠叨叨,啰嗦个不停,就不能张开呼吸几口空气吗?”
白寸说得很有道理,泊生一下子被她问住了,不过还好泊生反应得快,他软着声音理直气壮地回答:“这样我喉咙就也要疼了。”
“……”每一次都败在泊生的歪道理上,可每一次白寸都对招惹泊生乐此不疲。再一次被泊生的娇气击败,白寸顿了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真情实意地说:“那就快闭嘴,你干脆憋着别呼吸了吧。”
听听看,这是人说的话吗。所以他不喜欢白寸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泊生鼓着脸,扯一扯褚鹤川的衣袖,在褚鹤川望过来时扮作可怜的小模样,不讲道理地控诉白寸的无情。泊生小声地说:“她不让我呼吸。”
人都还站在跟前呢这小家伙就开始颠倒黑白了,白寸都要被泊生给气笑了,她慢慢悠悠地说:“我不让你呼吸你就真的憋着气不呼吸啊?真有这么乖的话就别缠着褚少了,我们马上可还得去参加宴会。”
被白寸给看穿了意图,泊生吐了吐小舌头,不情不愿地松开扯着褚鹤川衣袖的手,不过松手的间隙泊生还不忘黏黏糊糊地凑上去要保证,“褚鹤川你得快点回来,你们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好害怕的。”
害怕就害怕,眨什么眼睛卖什么萌啊。白寸默默地在心里诽谤,不过她看着褚鹤川摸了摸泊生的小脑袋,明智地选择闭上嘴,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走吧。”褚鹤川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白寸,眼底的寒意几乎冰冷刺骨。形状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的话也令人胆战心惊,白寸只听见褚鹤川冷冷地说:“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随着房门被退出去的人一并带上,泊生也不趴床上瞎哼哼了,他抱着被子坐起来,却还是不肯起床,就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白嫩的手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一把褚鹤川与白寸送走,郝仁便缓缓走至屋门口,他的手刚刚抬起,身后的陈子晨不解地出声询问:“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把他带走?”
“这和你没有关系。”郝仁不打算与陈子晨多说,他的下巴微扬,提醒陈子晨:“耿焕就在你右手边的房间,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我不干涉,而我想把谁带走,也不需要和你多做什么解释。”
陈子晨本就只是随口问一问,郝仁的话说得这么不客气,他也不再自找没趣,先郝仁一步进到耿焕的房间。
入眼便是各种滴滴作响的医疗设备,床头、床尾,甚至是床头柜上都堆满了各类检测仪器,而与这些仪器相连的人却一动不动地侧卧在床上,只能隐约瞧出那对于成年男性来说偏瘦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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