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元烈终归不似周兴那般八卦,说了几句之后,见对方没有回应他,便也不再提起。
来时在红石城耽搁了许久,这才多耗了时日,而如今回桃花坞时用了快马加鞭,加之马车比先前的好,因此也只用了十天。
此时与一月之约仅剩三天。
“你我二人皆无头绪,应当如何?”
元烈不言语,周兴急了,“我还有当国师的爹撑腰,你又当如何?”
元烈依然是不言不语,周兴只得叹了一口气,他知元烈心思埋得深,“入宫之前我还得回去一趟,不如你也随我回国师府就是。”
元烈原是想要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脑子先转了一遍,于是慢悠悠地先应下了。
两人回府时,府上正结着大红彩花,那在布置门前的家丁瞧见了周兴,一愣,随后差些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大少爷回来了!”
周兴每每回归,家人都是这般兴师动众,周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如今有客人紧随其后,周兴不免有些难看,“我每每归家,都是此番。”
这一次周兴最先见到的并非是周通,而是每每都看他并不顺眼的二姨娘,二姨娘摇着花扇将周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呦,还知道回来!”
“爹呢?”
“带着你弟弟进宫了!”说这话的二姨娘是带着炫耀之情的,她脸上可藏不住都是满满的骄傲,“你弟弟如今连皇上都特别喜欢他呢!”
若不过只是炫耀自己的儿子,周兴忍着便是,但是那二姨娘没完没了地说着,最后干脆就攻击起周兴了!
“够了姨娘!”周兴也不是圣人,被人揪着从头嫌弃到尾,还得笑盈盈,“这外人再此,你也收敛一些,我不与你计较就是,以免让人看了国师府的笑话!”
二姨娘“哼”了一声,扭着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兴回过身同元烈道:“让你见笑了。”
说此番话的周兴似与平常模样不二样,元烈瞧了他一眼,“原你打了官腔是这样的。”
周兴便立刻恢复了往常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这人逍遥自在惯了,忽儿严厉起来,不消片刻可就显了原形!”
元烈知这周兴心思可不如所表现的大大咧咧,但他从未有害他的心思,因此也不仔细拆穿于他。
两人细细收拾了衣裳,体体面面地入了宫门。
带他们入宫的太监并非以前那个,周兴也随过父亲入宫几次,知此番路径并非是去皇上寝宫,抑或者大殿之上,于是便问道:“公公,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太监公公脚底似有风一般,“陛下此刻正在贞官处。”
于是三人行至一处别苑,太监公公道:“二人稍候片刻,容我去禀。”
周兴元烈作揖,“烦扰。”
但两人在这宫门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只见换了一名宫女外出拿着腰牌,“二人请随我而来。”
入了别苑,元烈心中忽感不安,似有什么东西在抵触着。
然等到元烈见到别苑内的榻椅上两人相互依偎着,恩恩爱爱时,才知晓,心里为何会是不安。
血缘相连。
那在榻上与皇上搂抱着的并非他人,而正是他的小叔叔,元贞。
或许是这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
但那元贞从榻上起身行至元烈面前,他眯着眼笑着:“与我那小侄儿有几分相似!”
元烈差些时候腿肚子一软,就要跪下了,所幸周兴在后面撑着。
“周国师!”皇上直起身子,直到元贞坐回他的身边,他这番甩了衣袖,将人搂在怀中,“你儿子在你看来,谁更加优秀一些?”
“兴儿,有兴儿的特长,显儿,有显儿的用处!”周通跪在了地面上,“两犬子若能为陛下,为社稷所用,也是陛下圣明。”
“周兴,”皇上转而对周兴说道:“这一月期限以至,我可记得来时有三人。”
周兴正要答,只见一旁的元烈忽而跪在了地上,他道:“陛下圣明,请还元家一个公道!”
在此场合内说起这件事是周兴想不到的,周兴拉了拉元烈,但他不为所动,“竹馨苑内有万字血咒,能下此番功夫之人,想必除却竹馨苑内原先居住人有关!”
周兴不知元烈这是什么意思,这可同他们之前在家里说好的并不一致!
而一旁的周通瞧着自己的儿子即将被牵连,正欲出来说两句话帮他撇清关系,然周显却也是先站了出来,“好汝个妖道!竟敢现身于人间,且让吾杀个措手不及!”
周显举着兵器便朝着元烈刺了过来,只听“砰”地一声,元烈的障眼之术尽破。
“是元家余孽!来人!护驾!”
周显趁着混乱,举着兵器正要杀周兴。
说时迟那时快!周通见阻拦不及,便将身子一档,那兵器贯穿了周通的身子,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爹!”周兴慌忙抱着周通渐凉的身子,“周显!他是你爹!”
周显此刻眼睛正红,又是提着兵器刺了过来,周兴来不及拔自己的斩刀,而之前幻作玩偶的百晓,化为了狐狸,自断一尾,将周兴与他的爹变出了桃花坞。
周显也并不追,周围突然冒出来近卫队,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将刺客抓起来!”
第29章 百晓普道破天机,周兴甘愿放弃国师府
元烈知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胜算,索性便由着近卫队绑了手脚收入监牢。
最初时,元烈以为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是他小叔叔,毕竟这天下又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之人。
如今在细细回想了,那人的神态,绝不是元贞,不过真的元贞在哪儿?
若是宋衡在便好了。
而此时宋衡打了一个喷嚏,仙人本不会感冒,他这般喷嚏打得蹊跷。
而与他有着冰玻之隔的命格星君举了举酒杯,他本是想将此事放在心中,可是权衡了左右,怕是隐瞒此事过后,宋衡会怪罪于他,便道:“有一事还是告知你最好。”
宋衡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元烈出了何事?”
“你一心也只有他!”命格星君叹了口气,“如今玉帝要拿罪于你,你怎么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星君!”
命格星君一开始便知无论他说些什么,宋衡总是将元烈置于第一,“可是如今你被囚于冰牢之中,告诉你,你又有什么法子!”
“宗行军!”
“罢了罢了,我之前所施用的障眼之术被破,我想元烈出事了。”
那一句元烈出事了,使得宋衡整颗心被揪了起来,他眉头皱了皱,命格星君宽慰道:“你二人凡缘已断,如今你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罩得住他?”
“你帮我叫太白金星来。”
命格星君愣了一下,“我如何能够叫得动他!”
“你且与他说,当日通明殿外,他与我所说之事,宋衡未曾敢忘,若是被下界神君知晓,当日之事,想必不会是善罢甘休。”
命格星君应下了,然在要走之前宋衡突然道:“你也不问我何事?”
“或许不知更好。”
“谢谢你。”
“便当作我欠的酒钱。”
就在命格星君去寻太白金星之时,凡间的周兴此刻正经历丧父之痛。
而杀他父亲的正是他的兄弟。
“凡人有命数,我改不了。”百晓瞧着周兴难过并不忍心,“你,你节哀顺变。”
“你的尾巴呢?”
被人如此提醒,百晓往回缩了缩,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我不碍事的。”
可是断了一条尾巴,怎么可能是一句“我没事”就好的?
“然而烈儿歌他怎么办?”
如今周兴自身难保,又怎么能管得了其他人。
“那追杀你之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不然,我潜入牢中救了烈儿歌之后远走高飞吧?”
“他不会跟你走的,”周兴叹了一口气,“那杀我之人是我同胞弟弟,原不过是天真烂漫之人,是不是被妖魔附体了?”
“不,那人不是妖,是仙!”百晓说得斩钉截铁,“且是下凡历劫的仙,他本该是在肉身失去后才会元神归位的。”
百晓这一通话周兴一个字都听不懂,周显明明就是自己的弟弟,二姨娘的儿子,怎么在他这儿却成为了仙人,下凡历劫的仙人会成为别人的儿子吗?
“你大概不明白,但是这么解释,便是仙人也会犯错的,但是仙人的寿命很长的,所以为了能够惩罚他们,便让他们来到人间体验生老病死,爱恨嗔痴。”
“以凡人之身?”
“是的,以凡人之身,且历劫的仙人记不起自己曾为仙人,亦无法术。”说完这些的时候百晓沉默了,“但是你弟弟那样的,我却不知道。”
“他是什么仙?”
“我瞧不出来,但是能够被判历劫的神仙应当都是重要的神仙,而一些小神仙或者散仙若是犯错了,都会魂归混沌。”
“混沌是什么?”
“混沌是神仙最后的归宿,”百晓抿着嘴细细想了想自己所述之事并无记错之后继续说道,“凡人身死可轮回,虽记不起前世,但是灵魂还是最初的那一个,而且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