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手上凝起元素,亦跟随进入。
所幸古添此时不敢耍诈。
他们进了一个单间,这单间之中无数铁索吊起一个铁箱。
胡天抬头,哭笑不得。
前番侗螽堂堂主说“验货”,胡天还以为只是个比喻,没想其实是写实。
这铁箱被称作地格,铁箱中现下装着的自然是狩部魔帅狩三银庞。
胡天面上仍然是严肃,甚至控制着自己做出厌弃的表情:“如何开窗扇?”
古添跃起,顺着铁链迅疾走到铁箱上。他趴在铁箱上,双手成爪划过正对着胡天的那面铁箱箱壁。
箱壁微微波动好似水波。
古添再看向代鹏:“你也来,带上副堂主的钥匙。”
代鹏腿软,却也是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先机已被古添抢了。代鹏只能跃起,双手成爪顺着铁箱一面的中线向下拉。
代鹏双手巴拉着铁箱下沿,吊在了半空。看着着实吃力还有些古怪。
不过代鹏向下,古添向上,如此合作,地格自中线果然开了一道窗露出内里。
却不等胡天上去,他指骨芥子中的魔珠动了动。
一道声音自其上传来:“小天天?”
我去你大爷!
他娘的这魔珠果然有古怪,居然还能传声!
胡天心里大骂,且这混账玩意儿此时声音还挺轻松欢快啊!
胡天不动声色,魔气运转,脚尖点地,便是跃上半空,浮在了地格窗扇面前。
银庞见来者,一愣,继而怒道:“你是哪根葱,竟然夺了我给他的魔珠……”
“银庞,”胡天厉声呵止银庞的话,“你脸怎么变得如此大!连本尊都不认得了!”
银庞迷糊了。
虽是地格阻隔,但来者分明是个魔徒,且有自己给胡天的魔珠。
银庞早前接了消息,道是归彦在找安然花,似乎同胡天有关联。但却不晓得后来胡天心魔入妄的情形。这一时竟是没将胡天认出来。
胡天心里更是气。
他神念对着魔珠吼,银庞却是听不到。敢情还是个单方面传声的玩意儿。
幸好银庞不是个蠢货。
他被胡天呵止,皱着眉头,继而用魔珠问:“你是小天天?”
“你这混账,从前天天叫嚷着要睡本尊,此时见了本尊倒是不敢说话了。”
胡天没法用魔珠,只能给银庞打暗语。
银庞皱起眉头,用魔珠问:“你如何变作现下模样,如何变作了魔徒!”
银庞身为人魔混血,对魔徒的气息极其敏锐。
自诩不会错认。
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希言城一别,胡天竟是变作了如此模样。
“好叫你晓得,我穆彦此时是侗螽堂堂主。你休要想同我打马虎眼。本尊与你的恩怨,此番定要做个了结。”
胡天咬牙切齿。
心道你他妈别用魔珠说话,好歹给个回应。否者代鹏同狗蛋看来,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算个什么玩意儿?
自己入此地,却只能听个人魔在指骨芥子里絮叨。这人魔真是祸害!
胡天不由怒从心头起。
“银庞你这蠢货!”
胡天暴喝一声,骤然手上一道元素凝起,直向那窗扇袭去。
继而一柄重剑直直刺在了窗扇之上。
“咚”一声闷响,胡天醒神。
自己怎么了,真的要杀银庞了?
幸而重剑插入窗扇内,立时化作一片尘埃。
不过,如此一戳。
胡天也是晓得,这地格不是凡俗之物。自己特意在元素上写了护字咒,竟没有用。
胡天没戳成银庞。
银庞被吓了一跳,倒是开口,委屈兮兮:“小……穆彦,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如何真的动了杀念?”
我呸。
胡天心里大骂,终是忍不住:“放屁,本尊最恨来晚一步,让你躲进了这个地格中。你且等着,本尊定然生撕活剥了你!”
胡天这么说着时,却是在肌肤之下写下了第四道嫁术阵。阵眼牵引阵引向指骨芥子中的魔珠。
如此,之后若是自己再失控对银庞动手,戳这骚包对他造成的伤害会转嫁到自己身上。
等等。
鹿戈给的嫁术阵,百丈之内,所有的伤害都转嫁到自己身上。若是一时失手没救出这货,岂不是人家“验货”时打银庞,伤害也到自己身上来了?
胡天顿时后悔画了嫁术阵。却也没有将阵法拆了。
应该没那么晦气吧。连个骚包都救不出来,那也太丢天彦山的脸了。
胡天打定了主意。
银庞却是来劝他了:“生撕活剥我?你倒是敢说。这堂主如何做的,此番捉我的是谁?你也敢惹?那可是古塔……”
胡天心下一肃,古塔?古塔荣氏?荣枯?
怎么又是他!
可惜银庞话没说完,眼前窗扇忽而自上而下合上了半拉。
这窗扇乃是法阵,一半合上,另一半自然也是自动合上了。
胡天抬起头来看向古添。
此时代鹏还巴拉着地格下边沿,却是古添松开了手。
便是古添不想让自己再同银庞说话了。
古添见胡天看他,忙剖白自己:“堂主,这窗扇开久了,怕是会引起长老会的注意。”
“哦?”胡天却如何都是不信。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古添对他防备甚深。
不料这次却不是古添骗他。
胡天手中堂主令忽而动起来,继而一声传来:“缘何开地格!”
这声音甚是耳熟,想必就是古添几次三番提及的“长老会”。
胡天皱眉,继而道:“本尊新任堂主,银庞旧敌。开窗扇看看他,祝他死得顺利。如何不给!”
“新任堂主?那厮死了?”
“哼。”胡天冷笑,“不堪一击,脖子脆如鸡子。侗螽堂倒也不如外间传闻那般,竟选如此软弱之辈做堂主。”
“闭嘴!侗螽堂也是你可以置喙的!”那头暴怒,瞬息又缓和,“做你自己的逍遥堂主,莫要再开窗扇。五日后,此番订货的长老会亲自来验货。”
那声音说完,堂主令上阵法消失。
胡天深吸一口气,再去看眼前地格铁箱。
胡天心中狂躁。
订货的长老,难道是荣枯?
胡天虽知晓荣枯未死还在追杀自己,但真要见他……
胡天又摇头。
不对,不该是荣枯。说不得是那几个黑影。
情况越发复杂。
而胡天此时识海内魔气翻涌,隐约有癫狂之意。
胡天仅存一丝理智,当机立断:“出去。”
胡天疾走出去。
代鹏和古添紧随其后出了此处。
出去之后,天风吹来。
代鹏见胡天此时脸色不虞,大着胆子提议:“堂主您新得了宝座,是不是在侗螽堂四处看看?”
胡天眯起眼,半晌才道:“不必了。本尊倦了,你们都滚吧。让本尊清净清净。”
代鹏利落干脆地告辞,古添似不想走,却是被代鹏冷嘲热讽:“你是想替谁监视堂主不成?”
古添大怒:“放屁。”
如此古添也是离去。
此时四下再无魔徒。
胡天神念并魔气外放提防着四周。双手抱在一处隐于宽袖之中。
继而他自指骨芥子中拿出魔胎小蛋。
胡天抱着小蛋发了一会呆,隐约烦闷翻涌上来,魔气行动又有了早前在人界时些许刺痛之意。
倒是心中狂躁褪去了,思考也清晰起来。
胡天再去感觉四周魔气。
其中夹杂各种妄念邪气,是魔徒妄念。
而手中小蛋是归彦,是自己的人性……
胡天蓦然顿悟。
原来是这地方邪门!
早前他进入侗螽堂的陆地碎片,便觉得心中烦闷有所缓和。
这番缓和非是因着忘却妄念,倒是因着此地魔徒聚居,魔气之中又有妄念。
魔徒以妄念怨愤之心生魔气,又因其身是人或妖,有天性的残存。妄念怨愤同天性对立,乃是折磨魔徒的根本所在。
此处妄念丰沛,胡天多少会吸入一些,便将生而为人的天性完全压制住。
继而几次三番失控,一动杀念便是真刀真枪地杀,以至于杀了侗螽堂堂主、副堂主,甚至攻击了银庞。
妈呀胖胖,我差点变杀人狂。虽然杀得都是坏蛋……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是真的。
胡天抱着魔胎小蛋,自省一番。
继而又是笑。
归彦归彦,郜苏说“归来为邦之彦”。对胡天而言,这名字好似又有新含义。
胡天摇了摇头,此时他不再狂躁,便是将小蛋收起。
继而忖度此后事宜,脸上笑意褪去。
妈的,想到大脸就想戳死。这同环境绝无干系!
胡天先在脑子里将银庞戳了个对穿,继而才是分析。
首先,侗螽堂堂主不是老大,上面该有个“长老会”管制着。
而这长老会其中一员,是古塔荣氏,该是荣枯或者他的代言人。
此番就是荣氏“长老”定了银庞的这个货。
抛下银庞被捉的缘由不提,现下困住他的那个铁玩意儿也是难缠。
胡天之前攻击银庞,虽是无意为之,但元素入了地格,却是感知,这地格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