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见姬无法如此形貌,憋笑:“难怪呢,那沈老头儿倒是有心了。”
“哼。”姬颂在一边冷哼,“他辛苦个甚呢,还不是想要抵消我天梯楼些许账务,才将你的行踪透露了。”
胡天见姬颂,忙上前去行李:“姬先生。敢问沈伯差您多少钱?”
“那可多了去,他活了多少年?年岁减去十五,每年至少欠我天梯楼五百个灵石。你自己算吧。”
姬颂咬牙切齿,“我看他日后没了穆尊撑腰,怎么赖账。”
胡天挑眉毛:“姬先生,此回我带了了不得的消息来。您不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将那些账目都免了去罢!”
“这可不行。”姬颂哼一声,“你这小兔崽子这些年也么少吃我天梯楼的东西啊。”
“爷爷,您扒拉着船沿跟着来,难道就是要账的?也不道是谁在船上念叨什么两仪双星,什么神纹。”姬无法无情戳穿姬颂嘴脸。
姬颂跳起来要揍人。
“姬先生,老当益壮,快别忙活了。”胡天拦住姬颂,“我真有特别重要的消息传达。”
“什么消息?”姬颂见胡天说得如此郑重,不由也是肃然。
胡天四周看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如此。”姬无法上前,“爷爷,请兄长随我等去尾舱吧。”
姬颂点头。
胡天转身抓了归彦的衣袖:“可跟紧了,没了归彦,这消息就没法传达了。”
归彦乐,将手抬起,向胡天摊开手掌。
胡天转身,抓了归彦的手将他拉着走了。
胡天也不是第一次上夜渡舟,对这船的构造颇熟悉。
轻车熟路到了尾舱,又进扇形小舱。
小舱门合上,舱室之内顿时只剩下归彦、胡天、姬无法同姬颂。
“艾玛。”姬无法趴在了桌子上,又抬头看胡天,“大哥,你进阶了我还没恭喜一下。恭喜恭喜啊。你上次跑哪儿去了?”
胡天拉着归彦也是坐下,他取了桌上的小点心,尝了一个,挑眉取了一个给归彦,对姬无法道:“我可厉害了,掉到魔域神印里去啦。”
姬无法猛然瞪大眼睛。
胡天见他这番模样,着实有趣,又是冷肃道:“我还见了个了不起的人呐!”
姬颂此时也是震撼,但到底姜是老的辣。
姬颂故作镇定:“这些稍后你再讲吧,你先说是什么消息要传达,魔域神印之中还能有侍神者……”
姬颂忽而停下。
胡天贼笑:“魔域神印之下,可是渊碎之地啊。”
此番轮到姬颂愣住,长大嘴巴。
胡天又说:“非但是渊碎之地啊,我还去了一趟上都。”
姬颂“唰啦”一下站起来,双手发颤:“你见到了被逐者?”
“是。”胡天点头。
胡天将此番误入魔域神印,遇被逐者,入上都之事,挑了能讲的一一讲来。
归彦在一边,幻象凝成,再给姬颂姬无法展示那一路情形。
归彦此时幻象极清晰,好似摄像一般精准。
胡天看后都惊叹。
胡天讲完,幻象散去,姬颂怔忪不语。
胡天又道:“他回家了。让我谢谢你们这些年去给他唱那个歌儿。日后就不要冒险去那里了。”
姬颂忽而老泪纵横:“竟然如此。神族,竟然如此。”
胡天点头:“被逐者是不在乎对他们的评价的,这些消息,都可以公布出去。但自魔域神印进入上都,不可说。”
姬颂自然明了其中利害。
姬颂忽而眯眼,一道术诀迅速自手上凝成,猛然冲着姬无法而去。
姬无法吓一跳,蹦起让过,大怒:“爷爷,你又发什么痴!”
姬颂道:“你不许对别人说。”
“这不是废话么,你信仰神族,我难道不是?否则我做个屁的少楼主啊!”姬无法冷哼。
姬颂提议:“不如我们祖孙二人互下禁言咒?”
“这个可行,就将魔域神印那一段给禁言。”姬无法说着低头,手起一诀,一道红光打入姬颂胸口。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也自姬颂手上打入姬无法胸口。
胡天嘴角抽动,转头对归彦说:“这两个大概是痴了。咱俩要不快点走?”
“再等等吧。”归彦道,“阿天,还有功法没有告诉他们呢。”
“对啊,我给忘记了。”胡天只要又转头,“我在上都学了些许神族的功法,被逐者说都可以告诉你们。”
姬颂猝然站起来,对着外面的玻璃就是深揖:“神主垂怜,我等何其有幸!”
姬颂落座,胡天再次一一讲来。
前番被逐者传了他神族的炼器之法,胡天并无半分隐瞒,将体悟到的尽数说了。
“神族炼器之法高妙,于符法阵纹描绘也是有大助益。”
胡天此时也是琢磨出来,前番他顺利炼化筑基秘境,也是得益于神族炼气术。
少时,胡天再请出叶桑。
叶桑演练神族的剑法,还将神族剑法的高妙之处剖析给姬无法姬颂听。
归彦则是黯然,他拿出界向三千:“我还没体悟到这其中的神族蜃影术。”
“无妨无妨。”姬颂小心翼翼凑上去看界向三千,“归彦若日后有所参详,望告知一二即可。”
“好。”归彦点头。
姬颂姬无法此时都是万分激动,心绪难平。
此时夜渡舟行至高空千丈之上,向下腾云如海,朝阳跃出云海,金光万丈。
扇形小舱琉璃窗,尽将此景收纳。胡天站在琉璃前,笑着转头:“还有一个,是被逐者特别赠给侍神者的。”
姬颂眼中又是泛起水光:“是什么?”
“《繁露礼唱》的正确唱法。”胡天笑,说完开嗓。
《繁露礼唱》前番被逐者唱来,苍茫古远,如是天籁。
此番胡天正经唱,却是悠然,又有些许感伤。
胡天唱完,却见姬无法姬颂又是不说话。
胡天只好挥舞手臂:“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的掌声在哪里?”
不想姬颂“哇”一声,大哭起来。
胡天吓了一跳:“我唱得这么好?都给吓哭了?”
“你滚开。”姬颂热泪盈眶,“老朽一生所为,不是枉付。近万年,千千万万的侍神者所为,都不是枉付。”
胡天轻轻点头。
姬颂站起身来,拱手却是冲着胡天一揖:“你同归彦,与我天梯楼、侍神者都是大恩,当年两仪双星选你,实乃天赐。且受老夫一拜。”
“别介!”胡天忙冲上去要扶姬颂,“这是要折我寿啊!”
姬颂却道:“信者可当!”
胡天死死捧着姬颂的胳膊:“您老要是实在高兴,就给沈老头儿那账免了吧。省得他总看我不顺眼哇!”
“是是是!”姬颂点头如琢磨,“无法,快去给你爹写信。都免了都免了。”
姬颂又是去吩咐姬无法,又是要自己写信,忙得不亦乐乎。
此后一日,胡天归彦又将那番经历的细节都补充上。将胡天归彦折腾得够呛,姬颂却是手舞足蹈,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两人自小舱离去时,一群人涌入小舱,姬颂上蹿下跳。
胡天缩了缩脖子,对姬无法道:“你爷爷真是老当益壮。”
姬无法乐:“大哥别看我爷爷现下这样,侍神者见他都是怕。”
胡天点头:“积威啊。”
“我要是老了,就好了。不要装模作样了。”
胡天乐,拍了拍姬无法的肩膀:“你现下已经很不错了。不要急。”
“嗯。”
此时到了船舱,姬无法问:“对了,大哥,此番和我们去乌兰界吧?”
胡天这才想起来,这夜渡舟都跑了三天了,他忘了说地方。
胡天低头沉吟片刻:“下一回吧。我现下想去一趟善敏界。”
“善敏界?”
姬无法忽而挑起眉毛,又是愤愤:“大哥去那儿报仇吗?且带上我!”
“噗。”胡天大笑,“报个屁仇啊,我师父都帮我报完仇了。我去找王惑和朝华师叔。想偷偷看一眼《四季途录》。”
毕竟归彦现下修行到了瓶颈,修行不能耽误。
姬无法却道:“王惑和朝华师叔现下不在上善部啊。”
“咦?”胡天愕然,“他俩也被善水宗逐出师门了?”
姬无法“啊”了一声,又是慌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俩出宗了。去了希言城。”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希言城近日有经纬拍卖。”姬无法道,“我听爷爷说,此番善水宗,便是王惑朝华两位去。”
“经纬拍卖?”胡天抓头发,“听上去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得去善水宗啊。”
胡天有些像去看热闹,但毕竟归彦修行重要。
“阿天,”归彦却道,“我也想去玩儿。”
“好哒!”胡天立刻说,“咱给王惑写信去。”
“不必。”姬无法道,“我们这次也要去。”
胡天不禁认真起来:“究竟是什么拍卖,善水宗要去,天梯楼都要去?”
胡天拉着姬无法进了船舱,让他讲给自己听。
经纬拍卖,乃是希言城的一大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