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非说着, 衡家所有人都不由的看向他却不显得像之前那般慌乱无措。
“你们回来的时候, 那吞象轮还完好吗?”
“外部破损塌陷,内部还坚固。”
“那就还有余地,现在大姐还在遮云峰那里是吗?鹿爷你能不能带上所有的工具和我走一趟。”
剑非转过脸,看着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的鹿爷十分认真的说着。
而鹿爷闻言却看向衡泪, 似乎没法仅凭自己开口。
衡泪则看向还不能完全信任剑非的鹿爷只是沉着脸点点头,示意鹿爷相信剑非。
看着衡泪都如此表现, 鹿爷也只能是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那剑非走了, 基地怎么办?”
衡欲衡瑞最先反应过来, 剑非要离开衡家基地会产生的后果。
衡泪却只是冷着脸朝着衡家所有的低阶高阶武者扫视一圈。
“我和大姐在一天就保护你们一天, 可我们不在的那一天。你们…也绝不能妄自菲薄。围墙已经建立的差不多。地下工事也算完善。如果我们一天之后都没回来, 那么就让衡旅带着所有人离开封魔山!”
衡泪, 但凡有一点可能救回衡落就绝不会放任衡落一人不管。
剑非看着衡泪掷地有声的发言, 第一次发觉原来沉默寡言的衡泪要是发号施令起来, 也一样气势非凡。
虽然剑非心里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让吞象轮完全稳固然后将黑骨魔主困起来。
可是如今已经是最危急的关头,如果他做不到的话。
剑非想象不出来衡落衡泪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他又会怎样?不论衡落他们如何看待剑非, 剑非却已将衡泪当做自己的依靠,将衡落他们当做自己如今的家人。
就算是从没有尝试过一人承担如此大的重担与压力。但是剑非知道, 此时此刻唯有他最了解吞象轮,也唯有他能够力挽狂澜。
当衡泪简单的给衡旅他们分配好防守位置,而鹿爷也戴好了自己的工具箱。
剑非拿着他的两锤一剪, 被衡泪背在身后就朝着他从来没有踏出去过的封魔山深处去了。
剑非所到之处,所有怪物都闻风而逃。
因此衡泪剑非一路上毫无险阻的就来到了山崩地裂的遮云峰前。
遮云峰在吞象轮现世时就已经销毁殆尽。
浑身冷汗的衡落捂着腰部的伤口靠在一处断崖上奄奄一息。
黑骨魔主,就算是被吞象轮这巨大的囚车困住,但见一点缝隙也能够轻易给人造成伤害。
被吞象轮束缚四肢的黑骨魔主,不断的扭动着身体从而造成吞象轮不停的震动。
原本就年代久远,又因为种种的原因有所破损的吞象轮,在衡泪这一来一回的空档里居然已经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彻底坍塌。
剑非初见吞象轮,虽然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吞象轮的模样。
可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个被用作囚笼的吞象轮还是有些超乎剑非想象的震撼。
无比巨大的黑色轮子,在青天白日之下苍翠群山之中逆着光就仿佛天空中跌落的黑色太阳。
虽然形状已然有些扭曲了,可是了解吞象轮到底是什么的剑非却能够想象的出来。
如此巨大的吞象轮,若是真的行驶起来该是怎样的动若长龙,游若仙车的霸气…
这就是真正的神兵,本该只存在与想象中的存在。
剑非努力的在这份震撼中收起自己的惊讶,忍不住颤抖着双手去触摸自己腰间背着的黑骨锤。
“如何?…这吞象轮还能够支撑多久?”
衡泪发声询问剑非,剑非吞咽口水心中有点没底。
“如果能修复它内部的内核,就算丢弃它全部的腿脚支架,那黑骨魔主也出不来。”
听到剑非如此坚定的说完,鹿爷看剑非的眼光也更加深沉了。
“那么你能修复吗?他内部的内核…”
衡泪看着剑非的眼睛十分严肃的发问。
剑非也同样坚定的看着衡泪的双眼用力点点头。
“你要送我过去,然后把吞象轮被顶出来的中轴推回原位。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束缚住里面的黑骨魔主。”
剑非边说,便给衡泪指着吞象轮复杂机巧中位于下位的一根巨大黑骨。
“好…我带你过去。”
衡泪看到了剑非所指的地方,然后也丝毫不顾忌一边的鹿爷是如何紧张的表情。
衡泪情势危急之下,一把将剑非打横抱起。
而剑非也反手紧紧抱住了衡泪的脖子。
衡泪在陡峭的山崖峭壁间来回跳跃,抱着剑非也依旧轻盈的到达了剑非所指的地方。
站在不断坍塌震动的吞象轮之上,剑非忍不住伸手触摸这上古神兵。
被衡泪搂着腰以免站不稳,剑非将自己的安全彻底交托给了身后的衡泪。
“这是一架完美的吞象轮,材质也好,机巧也罢。它们已经完完全全融为一体了。这根控心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代,竟然还能够支撑起整个吞象轮的内部…”
剑非在如此奇妙的神兵面前紧张却也难以自持的感叹着,一边说着话一边站在吞象轮复杂的肢体间朝里走着。
而衡泪就安静的贴在剑非身后,时时刻刻都一手拉着头顶的支架一手撑着剑非的侧腰。
大概的估算出了这吞象轮控心轴错位的角度,剑非一刻也不浪费抽出身后的黑骨锤重重的朝着那根轴敲了下去。
剑非一击之下,就在他们头顶被吞象轮的大口包裹的黑骨魔主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那叫声低沉混杂诡异扭曲,十分具有穿透力。
站在远处的鹿爷听见那黑骨魔主的叫声,身子都不由的发颤,而距离黑骨魔主如此之近的剑非却在这叫声中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心。
“铛!”
紧接着剑非又是一锤,那在剑非的手下十分听话的控心轴正在一点点回归原位。
而随着控心轴的回归原位,原本快要被黑骨魔主的挣扎散架的吞象轮,居然神奇的不再往下塌陷。
剑非一下下的敲击着空心轴,额头的汗滴一滴滴的砸下来。
虽然犹在远处的鹿爷也能大约看见剑非在挥舞手臂敲打吞象轮,可是唯有距离剑非最近的衡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剑非每落下一锤时的那份紧张和专注。
甚至于来自那黑骨的反力透过剑非的身体传递到衡泪的手心,衡泪才得以了解剑非是怎样迫切的想要守护衡家,想要救回大姐…
“咚!”
满头虚汗的剑非,心中已经是到了最疲惫的时候。
看似简单的将控心轴回归原位,可就是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事情唯有当事人剑非自己知道,在他动手的这极为短暂的时间他到底死了多少脑细胞。
多一击少一击都不可以,重一点轻一点都会把无比复杂的吞象轮彻底摧毁。
剑非在决定要动手之前不曾和任何人说过,这上古神兵修复起来何其复杂何其不易的现实。
千钧一发之间,也没时间让剑非和其他人解释若他做错一点会有怎样的后果。
剑非只知道,当他看着满脸严肃的衡泪说要所有人离开封魔山时。
他不想要失去衡泪不想要看着衡落赴死,更不想失去封魔山心衡家基地这个给了他温暖希望的家园。
剑非真的是个很傻很简单的人,所以与衡泪日夜相处的时光里。
衡泪才会在衡落和他直言了剑非的危险与缺陷后…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守护剑非,想要站在这个简单而真诚的人身边。
“好了…”
剑非在最后一击落下后,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骨锤。
衡泪感受他那一瞬间的脱力,于是毫不犹豫的将剑非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而剑非感受着衡泪温暖坚实的胸膛,心里也暂时放下了他之前的那些担忧与后怕。
“基地怎么样了?”
衡落苍白着脸,一手抱着自己不断出血的腰,一手还抵着衡泪的剑勉强走到了鹿爷的面前。
鹿爷朝着衡落快步走过去,却是立刻就拿出了药棉十分快速的给衡落止血上药…
“来之前已经安排衡旅他们看护好基地了。”
鹿爷声音都开始颤抖的回答衡落的话。
“……怎么样鹿爷…你还…把剑非只当做镇魔妻吗?”
衡落被鹿爷扶着靠在山壁上,脸上带着难看的苍白却还状似轻松的反问曾经不能接受剑非的鹿爷。
其实…这段时间,他和剑非天天在一起师父徒弟的相称。
人心再硬,遇见剑非这样纯善努力又有慧根的孩子也难免心软。
衡伤为剑非打抱不平的时候问过剑非,为什么他在铸造房过的那么不顺还觉得好。
但其实,剑非只是太率直太淳朴。淳朴和率直可不等同于一点做人处事都不会。
在鹿爷眼里,剑非其实要比油盐不进的衡泪聪明的多了。
只不过,就算剑非再有能力鹿爷也不能真的去认可剑非而已。
可是如今,真是患难见真情…
他们心底里始终防着剑非,始终不把剑非当真正的自家人看。
可是剑非却拼尽了全力来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