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泪固然相信自己不会在他外出期间有什么作为。
可是除了衡泪,只怕包括衡落在内…剑非作为镇魔妻这一特殊存在,也很难被众人完全放心的置于一边吧?
从始至终,衡家人就是一边畏惧他一边防备着他的。
剑非不是白痴,就算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不足以让他识遍那些人情冷暖的戏码。
可是不论是单纯的衡伤还是这些对他敬而远之的外人…
都让剑非一次次更加明确的了解到,他这死而复生的镇魔妻究竟是怎样令人畏惧又害怕的界外存在。
而这些日子以来,剑非所见所闻也都清晰的告诉他…
他早就已经身死百年不能为常人接受的现实。
“……呵呵…”
剑非扫视了一眼门口的那些人,心中不无酸楚的低下头笑出了声。
听到身后的轻笑声,转过头看着慢慢走回卧室的剑非。
衡泪皱起了眉头转脸就直直的瞪向了常难他们。
虽然不知道常难到底说了什么话又让剑非不高兴了。
可是显然,昨晚情绪还算不错的剑非在常难他们来了之后,明显的十分失落。
“咳咳咳…二哥…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啊?…”
云张几人被衡泪瞪的后背发毛,几个大男人虽然也都听见了剑非的冷笑。
面对着衡泪的瞪视也只是打着哈哈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的衡泪被剑非的情绪感染着,也不由的失落下来。
站在门口想了又想,衡泪重新回到了卧室看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剑非…
“我…”
衡泪面露难色的开口,心中有五味杂陈的感觉却完全不知从和说起。
“剑非…”
衡泪又叫了一声。
“嗯。”
剑非轻轻回应了一声,可是也显得无精打采。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整理武器?”
在那样凝滞的空间里,衡泪几乎是搜肠刮肚的想要寻找词汇来和剑非表达他的安慰。
可最后,面色艰难的衡泪张着嘴半天却也只憋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衡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从记事起就潜心练武的衡泪就根本没有过安慰人的经历。
所以想想之前他努力的安慰最后遭到的反抗。
衡泪是彻底对自己的笨嘴拙舌不会体贴没办法了。
因此站在窗边看着剑非静静的背对着自己躺着,心中也十分忐忑自己会不会又说错什么惹得剑非不高兴。
可是这一回,衡泪有些无措之下的邀请居然没有被剑非拒绝。
“去…去哪里…整理?”
剑非也有些犹疑的轻轻反问着。
“就在距离小厨房不远的帐篷里。”
“……那…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常难他们今天要出去猎物。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
耿直万分的衡泪都不明白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要拉剑非去帮他干苦力,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做平时需要很多人的工作。
但是剑非闻言却并没有在意衡泪话里的这层意思。
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剑非转过脑袋别扭的看了衡泪几眼才有些担心的继续说话。
“我可能做的不好,以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剑非说完,衡泪眨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剑非的意思。
“我可以教你。”
一句话将剑非心中那点自顾自的担忧全部都驱散了。
衡泪虽然嘴上不会说,可他却是个行动上的巨人。
既然他说了他会教剑非,那么他就一定会将剑非的这些没接触过,不了解全都放在心上。
心中总算是放下了一桩事般,衡泪与剑非都稍微放松了表情四目交接…
“那我去收拾一下。”
剑非在衡泪还发怔的时候,心中有些期待的起身收拾自己去了…
而在剑非动身之后,衡泪也沉默的走向了客厅里拿起了自己的长剑背在了背上。
没有等多久,收拾利落的剑非就穿上一身精干的黑色短褂出现在了衡泪面前。
看着这样的剑非,衡泪也稍微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也适应了这个穿着普通便衣的剑非…
毕竟他也是要带着剑非去干活的,若是穿那些徒有样子的长褂的确是不怎么像话。
但是与剑非相处的日子以来,包括衡泪在内很多人都习惯了剑非华衣美服的样子。
所以等到衡泪领着剑非一路来到了已经没什么人的兵器库时,一些正好看到衡泪的路人都没能立刻发觉跟在衡泪身后的是剑非。
走进了帐篷里,看着满眼的刀枪棍棒,剑非轻轻的呼出口气显得十分轻松。
而衡泪则直直走进了那些满满当当的架子间查看着这些兵器。
剑非四处打量着这些做工十分讲究的兵器,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环视了一圈之后,剑非走近了衡泪身后看到衡泪站在最里面的桌子前。
一刀一剑安安静静的被供在那方长长的桌子上。
看着衡泪打量过这两样兵器,剑非的视线也同样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长长的桌案上,并排而架的刀剑沉沉的躺在那里,俨然不同于这兵器库中的任何一柄利刃。
而这一刀一剑正是曾经被人抢夺后又被找回的衡家至宝,落泪剑与伤魂刀…
刀剑明义,落泪伤魂…
虽然这对刀剑都套着各自的鞘,剑非不能看出它们剑身刀身的好坏。
可是自古越是宝刀利剑就越讲求工艺锻炼。
就算不打开鞘,凭剑非自小所学他也能一眼看出这对刀剑的非同寻常…
只是仔细端详这样难得的好兵器,却不能打开一睹其真正锋利的光辉。
剑非伸出手又有些遗憾的收了回来。
毕竟想想看也知道这样被供起来的神兵怎么可能随意给别人动?
而他又是个初初接触衡家的外人…
所以剑非心中就算对眼前这些难得一见的兵器有如何的好奇喜欢,他也只是暗自隐忍并不表露。
衡泪则按照规矩在这对刀剑前的香炉里上了一柱香,然后转身朝着外面的架子去了。
“昨日常难他们已经将该清理的兵器都清理过了。不过也不要轻易接触这些兵器,以避免有些兵器上残毒没有被完全消抹。”
衡泪头也不回的朝着剑非嘱咐着,显然是已经投入进了自己手下的工作里。
而听到衡泪的话,剑非点点头。
而衡泪自己忙碌时也并没有将剑非扔到一边,而是如他之前所说给剑非讲解这些兵器。
哪些是用来防卫的?哪些是护具?而哪些又是真正可以用来杀怪的。
在末世中求生,除去那些不用出去面对厮杀的人。
但凡要面对凶险的武者们,没有一个是不爱重兵器的。
尤其是那些材质特殊,可以以一当千的神兵。
不过神兵这东西先不提材料有多么难寻,就算拥有特殊的材料没有技艺纯熟的铸造师也是徒然。
所以想要在现如今这个世道遇见一柄神兵,那绝对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各种综合因素。
就如同衡泪后背的这柄无名长剑。
剑身足足有两米,立直后比衡泪这挺拔的大男人还要再高出几分。
衡泪当初能够有幸遇上这长剑,也是因为在外出猎物时不幸落入深谷九死一生最后才发现了这柄大剑。
衡泪的长剑不知其名,也不知其来历。
可是这些年陪着衡泪斩怪杀孽,威力却比之真正的古传神兵都不遑多让。
只是这样的一柄好剑,却终究不能知道它的名字也是末世造就的无可奈何的遗憾。
“虽然我们衡家的护具不比其他家族的种类多,可是在护具的制作打造中却是下足了功夫的。虽然拥有好的兵器能够让武者更加凌厉的施展招式。
不过没有好的护具,就没有以防万一的保障。所以每次用来制作护具的黑骨都是挑选最坚硬的。”
“那这些黑骨是你们猎物回来的东西吗?”
“嗯…这些黑骨大多都是那些高阶怪物的指甲与头骨。很难猎取,不过在需要制作护具的时候这些黑骨也绝不能吝惜。”
“那这些链接黑骨的材质是什么?”
剑非接过衡泪检查过的护具仔细端详起来,对这些他不是很了解的材料询问起来。
“是金…专门用来打造兵器用的金。”
剑非摸索着坚硬的金属点点头,却像是在这些护具中发现了什么。
“我看到你们的护具所有的焊接都是这种凹字槽口,是因为你们的兵器都是由一个铸造师做的吗?”
剑非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翻看所有他能动的护具,与一边同样低着头检查护具的衡泪问道。
两个专注手下工作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很多很多话。
而这一点,就连两个人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发觉。
衡泪则认真听着剑非的提问稍微思索了一下。
“这些焊接的技法都是父亲他们那时候传下来的,基本上衡家所有的兵器制造都是用这种槽口。”
衡泪说着就伸手摸过剑非手中的那个护具焊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