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魔界 (夜LR)

　　“你们可以和我同行，我正好要到卡塔利亚去，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我可以变成龙形，送你们一程。”
　　不考虑其他的复杂因素，如果真的让洛克帮忙，这件事也就算是圆满解决。不过我当然不能轻易答应，我看了看波德莱尔先生，他的表情并不显得特别高兴。
　　“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帮大忙了。”他说。
　　不管怎么说，无论波德莱尔先生高不高兴，找洛克帮忙毕竟是我们最简单的选择，所以我们决定就这样出发。洛克说他没有什么行李可准备，所以我们一起坐上了艾萨克驾的车子，前往通向巨龙领地的隘口。
　　从鲁德维尔向西三十公里，就能够抵达最近的隘口关卡。虽然一般的魔族不被允许从这里经过，但是龙族们却要经常在这里进进出出。艾萨克在狮鹫的鼻子附近喷上了喷雾，暂时扰乱它们的嗅觉，以避免它们在有太多龙族的地方感到不安。
　　洛克和我们一起坐在车上，懒洋洋地把腿搭在对面的座位上。按他的话说，过了关卡之后，他就要变成巨龙的原形背着我们过去，现在他应当多保存一点体力。
　　几小时之后，我们就抵达了隘口处的关卡，我和波德莱尔先生把通行证递给岗哨那里的卫兵看，他看了看，似乎无法判定真假，要求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拿着通行证去请了他的长官过来，我们才终于通过了岗哨。
　　洛克早就已经过去了，正在那边等着我们，他是龙族，只要在岗哨那里登记一下名字，就可以很轻松的通过。他看见我们过来，向我们招了招手。
　　“这边人太多了。”他说，“我们先去那边吃个午饭，然后我带你们起飞，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到达卡塔利亚。”
　　我和波德莱尔先生都没有来过这里，当然一切听他的意见。岗哨的这边有几家快餐店，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跟着洛克一起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处悬崖前。
　　这附近没有什么树木，往下望过去是一片土黄色，气氛显得很苍凉。
　　“在这附近的起飞点里，我最喜欢这一处了。”洛克站在悬崖边上，让风吹着他的头发，这样对我们说，“知道这里的人不太多。”
　　他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样子很美。他告诉我们退后，说是他要在这里变成龙形。
　　我和博德莱尔先生一直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然后，洛克改变了形态。
　　那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壮美的景象。

第 76 章

　　没有见识过龙族变化身形的人, 永远也无法想象到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震撼的景象，这景象很难描述，而我是如此笨拙, 只能写出拙劣的形容。当时我看见洛克站在我面前的悬崖上, 向着下面发出一声怒吼。
　　随着他的吼声，我看见他的身形迅速变高, 皮肤渐渐长出了银色的鳞片，有东西从他的背上生长出来, 我意识到那是一对翅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随着他的变化而撕裂成碎片, 落到了地上。
　　整个变形的过程甚至还不到半分钟, 我听到洛克的皮肤和骨骼发出令人惊异的巨大响声。很难想象类人的身体究竟是怎样变成那样的庞然巨物。这样的场景在人界永远也没法看到，就算是在魔界也很难遇见——龙族不会轻易让人看到他们变换身形。
　　洛克的鳞片是银色，听说即使是在龙族之中, 这也是很稀有的颜色。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鳞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我感觉眼睛仿佛都要被刺痛。他的身体太大，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法看清他的全貌, 再加上日光的作用，让他显得愈加像是神话中的生灵。
　　看到博物馆里存放着的巨龙头骨是一回事，而看到真正活着的巨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条活着的巨龙, 远比被人杀死的龙的头骨看上去更加震撼人心。他是如此庞大，如此令人畏惧，却也是如此完美。
　　“上来吧。”洛克这样说，我听见他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 好像隆隆的雷声，“骑到我的背上来，我会把你们带到卡塔利亚。”
　　他向我们伸出一边的翅膀，让我们可以沿着翅膀爬到他的背上。然而我却感觉到畏惧，无法靠近他。巨龙实在是一种太过于神秘的魔族，我觉得他们是我不应该接近的存在。
　　洛克察觉到了我的踌躇。
　　“不要害怕。”他对我说，“即使我改变了外形，我的本质也没有多少变化，我仍然是洛克，你在我背上会很安全。”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看见了那属于巨龙的金色竖瞳，他眼睛此时的形状仍然和他人形时一模一样，目光显得异常温柔，这让我稍微有点安心。
　　这时候，波德莱尔先生来到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不用担心，”他说，“有我在这里。”
　　说不清到底是洛克的眼神让我感觉到安全，还是波德莱尔先生给了我勇气，总之，我爬上了洛克的翅膀，他小心地把我安放在他背上，然后波德莱尔先生也上来，坐在了我的后面。
　　银龙的鳞片非常光滑，我坐在他的背上，感觉有点危险，好像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波德莱尔先生用了一点法术，把我们固定在洛克的背上。
　　“怎么样，坐稳了吗？”洛克在后面这样问，“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没问题。”波德莱尔先生在我的身后这样说，“我们走吧。”
　　我身下的巨龙展开了双翼，他的曲线无比优美，巨大的翅膀若垂天之云。他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让我有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我听见波德莱尔先生在我的耳边说：
　　“别怕。”
　　巨龙在空中飞翔所带来的气流吹拂在我的脸上，我却不能忽略掉波德莱尔先生的呼吸扫过我耳边的那一点感觉。他在我的身后拥抱着我，就像上次我们一起骑狮鹫时那样。
　　巨龙的领地气候非常温和，但空中的温度却很低。波德莱尔先生的手臂环抱着我，他的身体是如此温暖。
　　我回过头去吻他。
　　这场景并没有写出来显得那么浪漫，风很大，我的头发被吹得很乱，但是波德莱尔先生的唇味道很好。我正忘情地与他亲吻，忽然听见了下面传来洛克的声音：
　　“喂喂，别太旁若无人了，我可是还在这里呢。”
　　啊啊，洛克居然知道！我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波德莱尔先生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我的背后轻吻着我的耳朵。
　　有点痒。
　　我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他别太过分，然后向前望过去。洛克的身体太大，遮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楚下面的景色，只能看见天上的云彩离我如此之近。骑龙飞行与骑狮鹫的感觉有很大差别，不过无论哪一种我可能都永远适应不了。
　　这一次的飞行比上次更加危险，更加……充满梦幻。我的手放在洛克的背上，能够摸到巨龙坚实又滑腻的皮肤。我能够感觉得到，在这皮肤下面，他的肌肉正在有韵律地运动着。
　　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起之前我在博物馆所看到的龙的头骨，头骨上的两个眼窝好像两个黑洞，仿佛通往奇异的神秘之所。如果从龙头骨的眼窝里钻进去，能看见什么呢？我可以从那里进去，瞬间抵达卡塔利亚吗？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真的要到卡塔利亚了。巨龙飞行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当天边布满了红色的晚霞时，我听见洛克对我们说：
　　“抓紧！我们马上就到了。”
　　巨龙的背上并没有可以让我扶住的地方，因此我只能抓紧波德莱尔先生的手。他的手很有力，握紧他的手，我感觉到安全。
　　巨龙开始向下俯冲，我感到巨大的气流几乎要把我吹跑。波德莱尔先生的法术虽然把我安全地束缚在洛克的背上，不过却无法消除这种感觉，说句有点丢人的话，我简直快要吓尿了。
　　不过我们到底还是安全地落了地。波德莱尔先生稍微费了点功夫，把我从洛克背上弄了下来。
　　“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洛克说，“我得去换个衣服。”
　　我们看着他用爪子尖儿拎着一个小衣服包，走到一块巨石的后面，过了一会儿，他变回了类似人类的状态，回到我们的面前。
　　“这里离卡塔利亚已经不远了。”洛克说，“我们只要再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卡塔利亚虽然是龙族的城市，实际上看上去和人类的城市也差不太多，龙族是不被允许用原形进入卡塔利亚的。”
　　“谢谢你。”波德莱尔先生对他说，“你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洛克摆了摆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要过来嘛。”
　　然而波德莱尔先生却好像没有听见洛克的话一样，看着他继续说道：
　　“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酬劳呢？”
　　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又变得有点尴尬，我一直认为洛克只是自愿帮忙，没想到波德莱尔先生居然这样直白地询问他想要什么酬劳。一时之间我甚至有点担心，担心波德莱尔先生这样问会冒犯了他。
　　不过波德莱尔先生显然比我更加了解龙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