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老等人打的是这个主意,那联晟要是真的将合作商全部换成新致能源,一旦新致能源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言磬与张尧及心腹团队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夕之前全部会付诸东流,他们甚至还要背负巨大的损失,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不会这么严重吧……”张尧笑得很虚弱,“要是有人真抱着这种心情来害人,那可是得下地狱的……不,下地狱都抵不上这种罪孽……”
言磬没有安慰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眼神深邃,嗓音低沉:“我总觉得,有什么潜藏在黑暗世界里的东西要出来了,像一张精心编织过的大网,要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如果我们不谨慎地避开,恐怕就会成为对方的猎物,无处可逃。”
寇军呐呐道:“我觉得……董事们没这个头脑吧……”
“不,他们……”言磬顿了顿,道,“他们不足为虑,他们不聪明,所以不危险,危险的……是那些隐藏在身边的聪明人。”
记忆里,夜空下仰头叹息的梁飞在脑海中反复浮现,他曾用倦怠而忧伤的语气说:“太聪明的人会变得危险,危险令人害怕啊。”
言磬从未像此时一样,深刻地理解他那时的隐忧。
这是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拘留室,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上面除了一层金属皮包裹的木板外,什么都没有。
联邦的F级罪犯没有任何权利,不论此前他们的身份为何,一旦被打上嫌疑犯的烙印,或被定为F级罪犯,他们就要面对最恶劣的拘留羁押刑讯和牢狱环境。
黎封在他人生的三十多年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身上仍穿着出车祸时的那套衣服,外套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他被交通局的交警问讯后辗转被带到这里,几个日夜过去了,他依旧昏昏沉沉,蜷缩在拘留室一角——他不想睡床,那根本不是床,简直是刑讯工具!冰冷、坚硬,让他感觉自己一旦躺上去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至今搞不懂为什么车子忽然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撞上前面的车,为什么他那么小心地驾驶,还是出了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犯罪的可怕,不然当初他怎会怯懦到不敢使用非常手段去争取他喜欢的人?就连他的朋友都说他太小心谨慎了,没出息。
黎封抱着头,脑海里全是父母哥哥失望而痛恨的眼神,他将万劫不复,而黎家也会因为他而彻底毁掉……
拘留室里传来隐忍的呜咽,不一会儿,男人可怜的抽泣声出现在监控室的音响中,很快变为嚎啕大哭,夹杂着悔恨、不解、自责和绝望,在空荡荡的拘留室里回荡着。
监控室里,一名警员看着屏幕前站了许久的年轻男子——对方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盯着监控看了好几个小时,冷峻而苍白的侧脸看上去生人勿近,黑色的风衣将他瘦削的身体包裹着,带着某种从灵魂中散发出的寒气。可他又是帅气的,相貌比监控室里的所有人都出挑,一点都不像个特工。
“梁工,继续监视吗?”
梁飞终于侧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低低道:“关掉监控,我去和他聊聊。”
“这……”警员为难,“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梁飞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警员立刻改变主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然……是在您进入拘留室后关掉监控吗?”
梁飞点点头,径直朝监控室走了过去。
待他进入监控室后,警员下令暂时关掉了拘留室的监控。
有人不解:“长官,这不太合适吧?”
“梁工有B级保密权限,我们无权监控他的探视行为。”
在座的人虽是国家公务员,但只有最基本的D级保密权限,并不能越级监控拥有B级保密权限的梁飞。大家只好静静地守在监控室,对着那块黑掉的屏幕,猜测着梁飞此行的目的。
脚步声在拘留室地板上有节奏地响起,黎封还在哭,并没有听到这点声音。哭了许久,他仿佛感觉到什么,终于将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来,双眼通红地看着面前穿着绑带皮靴的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怯怯地仰起头,在天花板灯光的投影中,看到了来人模糊的脸。他有些不敢置信,愣愣地开口:“梁……梁飞?是你吗?”
梁飞伸出手,语气不轻不重:“起来,黎家的三少爷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兔子,丢不丢人?”
黎封咬咬牙,抹掉脸上的泪,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而趔趄了一下,倒在他身上,忍不住小声骂道:“我心里难受哭一场,怎么就丢人了?”
梁飞笑了笑,抽出块手帕递给他:“你这话敢说给你爸妈听吗?”
黎封抖了抖,没有答话——他自然是不敢的,家中教育严格,可从没给过他受委屈就哭鼻子的权利。他拿手帕擦掉脸上的泪和脏污,咽了咽口水,将手帕叠好塞到口袋里:“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送你了。”梁飞扶他在床沿坐下,又从兜里掏出一小瓶香槟,“请你喝酒。”
这次黎封没有接,双眼盯着地面,绝望地问:“我搞砸了是不是?彻底毁了是不是?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梁飞将酒放在他手边,平静道:“你和黎家都毁了,但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黎封抬起头来,眼里又闪着水光,可他不再像个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他深深地看着梁飞脸上的表情,确定他所言非虚后,忽然笑了笑:“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
第82章 081
“我也没想到。”梁飞也笑了笑,“我一直以为我身边那群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说不定哪天闯祸了来找我哭,可他们至今还在外面潇洒,你这个一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小少爷居然上了新闻头条。”
“他们才不会呢。”黎封古怪地笑了笑,竟然打开酒瓶,仰头毫无形象地灌了一大口,哈了口气,道,“他们聪明得很,像你一样,你们这些人,从来不会犯错的。”
“你也不会犯错。”
“可我运气不好。”黎封苦笑,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低低道,“你相信吗?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我没有喝酒,驾驶时也很小心,我真的没有……”
说着说着,他又哽咽起来,嘴里含含糊糊说不分明,脑子又开始糊涂。
梁飞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发泄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他这么安慰着。
可黎封在他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我完蛋了……黎家也完蛋了……梁飞,一切都完蛋了……”
梁飞敛着眉,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把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衣服上,绝望着。
许多人都问过梁飞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纨绔子弟不做,偏要去特殊调查处出生入死?
梁飞总是笑着说因为自己是个有理想有道德有精神追求的人。
可事实上,他会选择进入特殊调查处,就是因为黎封这样的人。
他们什么错都没犯,谨小慎微地、平平凡凡地生活着,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漫不经心地毁掉了一生。他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尽己所能地、让这些人免遭如此厄运。
从拘留所出来,梁飞心情沉重。
青桐站在车旁等他,身上还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
“从婚礼现场过来的?”梁飞调侃着,脸上却没什么开玩笑的神态。
“刚刚陪老婆见了她的伴娘团闺蜜们。”青桐淡淡笑了笑,“不打扮帅气点,怎么给她长脸?”
梁飞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这么优秀帅气的小伙子作老公,她闺蜜们要羡慕死了吧。”
“可不是。”青桐随他一起钻进车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我陪她的时间太少,这种事当然要尽量满足她。女人都是这样嘛,不管背地里多辛苦,外人面前总希望自己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她是。”梁飞道,“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不会嫁给你。”
青桐低声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内敛而满足的笑意:“嗯,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
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是不需要清醒的,梁飞便附和着笑了笑,没有拆穿。
不知为何,看着青桐为了婚姻小心经营仔细谋划,他忍不住想到他和言磬。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各自忙碌着,偶尔在通讯中聊上几句,却又总是因为手边的事而匆匆掐断。
事实上,他们认识的时间虽长,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其中巧遇占了多数,而工作占了一半。萌生于偶然的恋情充满诱惑与试探,在短暂的接触中被吸引,而后沦陷。相爱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如何长久地维持这种暧昧而深沉的关系却让人束手无策。
青桐发现他在发呆,忍不住问:“梁工在想什么?”
梁飞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了种倾诉的冲动。他说:“我和言磬在一起了。”
“哦……啊?!”青桐瞪大眼看着他。
梁飞眼疾手快地调整方向盘和手刹,启动智能驾驶模式后才没好气道:“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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