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快住手!/仙门情话一二三 完结+番外 (秦燃)
“此为何物?”孟澈几步走近梨花木矮桌,拿起那排特制的毛笔和桌上的咒文。仅看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
“你偷懒?”孟澈目露寒霜。
“嘿嘿,这怎么是偷懒?这叫手法。这样多省事。”宣逸一派自得的样子,甚至还拍了拍孟澈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佻的说:“立雪兄,要不要我教……啊!”
还没等宣逸说完那些有的没的,孟澈动作干脆利落、一抬手,灵力在掌中闪现,宣逸抄了两个时辰的咒文便纷纷扬扬,向雪花一样从头顶上方飘零而下。
“你!”宣逸瞬时就被激怒了,嘴上也不胡说八道了,也不调笑了。一把扑到孟澈身上去,想将他扑倒在地。打算狠狠揍他一顿好好发泄怒气!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就算是偷懒,也是我亲手所抄!怎么能说撕就撕,丝毫不留情面!
谁想孟澈看着是个美人、端方文雅,力气可绝对不能用美或者雅来形容。
他瞧着宣逸动怒,早有防备。是以宣逸这一扑,他迅速闪到一侧,就着和宣逸抱在一起的姿势在地上滚了几滚,没几下便利用力气和姿势上的优势将他制服于身下。
宣逸狠狠扳了几下,奈何身上人的怀抱好似钢筋,居然挣不脱。于是憋红了脸、死命抽出两只胳膊,和孟澈扭打在一起。
孟澈看着长身玉立、纤长轻盈,谁想分量确是不轻。宣逸人被孟澈牢牢压在身下,位置上又占了劣势,再加上力气也比不过他,打了几下便躺地上不动了。
两人方才一阵扭打,都是头发微散、衣襟不整。气喘吁吁地抱在一起,一时动弹不得。
摊了一阵,孟澈方撑起手臂想要起身。他几缕发丝垂下,轻轻搭在宣逸脸上,引起微微的痒,让人忍不住想撩起那几缕发丝、又想让人抓在手里轻抚。他的脸颊也因为适才大幅度的动作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粉色,好似雪莲初绽、矜持高洁却让人禁不住想去撩拨。
宣逸看着这样的孟澈,不知怎么的,心里一下子就泄了大半火气,仰面躺着、一双似有水光波动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孟澈,一动不动。
宣逸渐渐冷静下来,难得的在心里反思,他确实偷懒了,这是即使狡辩也掩盖不了的事实。
孟澈与他对视,视线彼此缠绕、似是粘住一般,半晌才意识到此时的情况有些失礼、清冷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略显仓促的起身,随后将宣逸拉了起来。两人谁也没开口,各自沉默地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和头发。
宣逸心想:倒霉!只能等他走了再重新抄过了。
谁想孟澈整理完衣服,居然不走。伸手一挥广袖,景兰阁原本开着的门便“啪”地合上了。而他则开始在门旁另一个矮桌旁盘腿打坐。
宣逸一看他那姿势,顿时傻眼了。
“嘿?立雪兄,你这就过分了吧?这是要把我关起来监督吗?”
孟澈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宁神闭眼、吐出一口气、打坐姿势稳如泰山。
“你你你!孟澈兄?立雪兄?喂喂,我叫你呢。你不会真的要这样看着我吧?”
“重新抄。用一支笔抄。”孟澈不和他废话,说了这几个字,冷傲凉薄的唇瓣便抿到一处,不在张开了。
任宣逸如何撒泼打滚,好话说尽,孟澈仿佛入定一样,毫无动作、悄无声息。
最后,宣逸只好求饶道:“立雪兄,你要不要这样认真?好歹我们是同窗,还互相赠了礼品,也算半个熟人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你这样可是会害死我的呀?”
“如何害?”听到“害他”二字,孟澈总算开了金口。
“三遍清心咒,抄起来岂不是闷死了?”
“闷?”
“对,三遍清心咒,我得一个人憋在这鬼地方抄多久!再说我也知道错了啊。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如此较真!”
“犯了错就要罚。偷懒耍滑,根本不诚心。算什么认错?”
打也打了,磨也磨了。宣逸见和这块石头说不清,气性又上来了。于是哼哧哼哧地往矮桌旁一歪,和他比看谁耗得过谁。
谁想大半个时辰过去,宣逸抓耳挠腮,眼见天就要黑了,孟澈依然没有要动的意思,这对于成天和猴子一样蹦来蹦去的宣逸来说,是极大的折磨。
他弹坐起来用力抹了一把脸,重重叹了口气。任命地一屁股坐回梨花木桌旁,恨恨地提笔刷刷地抄了起来。
行!你狠!我耗不过你!我服了!我抄!
孟澈看他乖乖的开始抄写《清心咒》,脸上还是隐约可见咬牙切齿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提笔沾墨也抄起了《清心咒》。
宣逸抄了一会儿,贼头贼脑地伸脖子探头过去一看,心内惊讶孟澈怎么也抄起来了。
该不会是……?霎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
“你抄你的,我抄我的。不许偷懒。”孟澈好听却仍处于少年时期的声音仿佛风铃轻轻碰在了琉璃上,空灵澄澈,干净温润。然而再好听,依然打击人。
听完这句,宣逸身体一萎,焉头搭脑,低下头老老实实继续抄写咒文。
时间不知不觉宛如山溪缓缓流过,宣逸抬头看着窗外满天的彩霞渐渐褪色,惊觉自己居然老老实实地又抄了一个时辰。
遥远的古钟声从墨兰院悠悠地传来,原来已到戌时了。
许是被这古老的钟声敲醒了,宣逸突然神思清明起来。他望着孟澈被残阳渡了一层浅浅橙色、犹如温润美玉一样的侧颜,宣逸的气彻底消散了。
他此刻觉得,刻板而默守陈规、寡言少语、冷冰冰的孟澈居然有种固执的可爱。
如果能有个朋友,人品极佳,涵养又好,虽然坚持己见,却又能与你共同捱过沉闷与寂寞,那么,这样的朋友,是不是极好的朋友呢?
人生若得此良友,会不会、有些许不同呢?
想到此处,宣逸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冲动。望着正低头认真抄写的那人,开口真诚道:“孟澈,孟立雪,我们,做朋友吧。”
那人缓缓抬起头,在夕阳的一片金橙霞光里,表情让人有些瞧不清。但宣逸依然坚持着望进了他的眼底,看着那仿佛即使岁月变幻也巍然不动、不会褪色的瞳仁,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阵,直到暮色四合,他甚至以为那人不会回答的时候,顿觉莫名失望。
却听到他清澈的声音此时响起,他说:“嗯。”
于是,那抹最后的晚霞、映着孟澈若冷月飞霜般的俊美侧颜,便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第8章 踏青节出游
连着抄了十天的《清心咒》,宣逸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咒文,稍微晃一晃脑袋,感觉整个脑子都要炸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他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墨兰院了。宣瑞和李端纯都给宣逸备好了笔记,他一一看过,将夫子所教一字不漏地记于心内。心情格外好。
看着同窗们嫉妒的眼神,宣逸心里别提多美。
嘿!没办法,就是这么聪明,就是过目不忘。
转眼月余过去,有细心的同窗发现,平时跳脱好动的宣行言,和总是仪态优雅、寡言少语的孟家小郎君时不时的会说上几句话,偶尔还能看见他们在墨兰院以外的地方款步同行。
众人都十分诧异,纷纷猜测,莫非真的是不打不相识?还是宣行言此人平素脸皮厚,东蹭西磨的居然真的和孟小郎君攀上了交情?
李端纯听了为之一笑,一语道破天机:“这你们就不懂了,你们忘记了吗?行言是宣氏的啊,邵阳宣氏。也是显赫大族啊!况且,瞧着他们两个课业都很优异、剑术和修为又是伯仲之间不相上下,该是英雄惜英雄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摸着额头想:这就是门当户对呀!宣行言,是宣家的啊。那个势力横跨三省四州的邵阳宣氏啊!平日宣逸没什么架子,他们这才忽略了他也是身份尊贵的世族子弟,也是平日高高在上的三大仙族中让人羡慕的那一名成员。
“好了好了,扯这些做什么,快去蕙兰潮音阁吧。我方才看见孟澈和宣氏兄弟已先行去了。再不走我们便要迟到了。”
“唉……又要学音律了。我爹总骂我五音不全。”
“呸!有点志气吧你,君子六艺。你要不学,趁早走远些。别拖我们后腿。”
众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蕙兰潮音阁走去。
蕙兰潮音阁位于碧影轻雾峰南面,地势较矮,比邻嘉淮江,日出日落,潮起潮退,略微湍急的江水经年拍打在蕙兰潮音阁下方绵延数里的山壁上,犹如奏响古老的乐曲,曲名为岁月。因其浑然天成的浪潮韵律,此处也被孟氏用于往日门生及学子们欣赏和学习音律的地方。
宣逸每逢音律课皆学得尤其认真,一是因为其母极爱音律,一手古琴弹得委婉悦耳很是动听,二是因为他自诩为风雅之人,若不能善于音律,实在是妄称风流。然而古琴携带不易,因此他选了洞箫学习,多年下来,洞箫吹得极好。
此时夫子请其吹奏,一曲《红尘》悠然响起,萧声悠扬、婉转多情,听得各学子们心内钦佩,心想这宣行言可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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