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王小明说不出话来了。
林宿知道他误会了,飘下来坐到他身边:“幸运是指本来不属于你的好东西、对你有用的事物却意外地属于你了;灾祸是指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或者可以避免的事发生了。无论是幸运还是灾祸,操控权都不在你,你是被动的一方,而平凡是唯一属于每个人类的东西,它从一开始就在你们手中,可你们不屑一顾。”
王小明瞪大眼,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他体会着对方话里的深意,总觉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又有些模糊了。
他试探地问:“所以,本来就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不一定,本来属于你的突然没有了,那就是灾祸啊。”林宿道,“不过那是衰神负责的范围,不是我负责的。”
王小明这时候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如果真如同林宿所说,有平凡之神在身边,幸运神和衰神都不会靠近,那么自己虽然不会有多幸运,但也不会失去什么。
属于自己的,依然会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哪怕幸运神为自己带来了,那也不过是意外之喜,就算没有得到,自己也不曾失去什么。
王小明突然有点理解林宿最初对自己抱怨的话了——平凡真的很伟大啊。
第12章 12.我挺喜欢你
王小明的考试成绩不错,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就是专业选的有些偏,不利于以后找工作。
王小明对家人的不赞同没有过多解释,林宿不大多人类的这些东西,听别人说起也就跟着问了问,王小明对林宿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对以后也没什么想法,”王小明摆弄着电脑,说,“争取以后能留校,或者进实验室做研究就很不错了。”
林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他玩电脑,伸手拿了屏幕旁边的零食往嘴里塞:“你小时候也没什么理想吗?你们人类不都想做科学家或者飞行员吗?”
王小明笑起来:“我没这么想过,是不是很没用?”
林宿忙道:“瞎说,理想可以慢慢找啊,不着急。”
王小明侧头看了林宿一眼,见林宿很认真的样子,不似在敷衍安慰,心里一暖,笑容也显得更真诚了一点。
林宿:“不过你们人类寿命太短了,你得找快一点。”
王小明:“……”
和亲朋好友的想法不同,林宿并不关心王小明的未来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是能赚钱还是当个穷光蛋,是能光宗耀祖还是败坏家门。不管王小明做了什么决定,他都只是点头然后说一句“挺好的”。
虽然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位“神明”大人并不懂人世间的这些是是非非,但对于正站在人生岔路口,很容易迷茫的王小明的这个年纪来说,只是简单的盲目的支持,已经足够了。
林宿似乎对王小明有谜样的自信,不管王小明做什么决定,打算走什么样的路,坎坷也好一路顺畅也好,林宿一点都不担忧。
王小明放开鼠标,转头看林宿:“神界是什么样子的?”
“啊?”
“你们神……是不是什么都不用担心,很自由,很轻松?”
林宿摇头:“当然不是,如果很自由很轻松,谁还来人界啊?很多神并不喜欢人界,人界很乱,污浊之气也很重,只有地狱里的那些家伙喜欢人界。”
王小明好奇:“你们又长寿,又神通广大,还不轻松不自由吗?”
“从神学院毕业的神,进入神当局之后就开始被考核了,”林宿叹气,坐在椅子上撑着腮帮子,“每百年一次考核,有合格线的,没过合格线的神就会受到惩罚。”
王小明想起林宿曾经哭诉过的断断续续的话,想了想:“就像你?你说你……五百年都没过考核?你受过惩罚吗?”
“当然。”林宿扁嘴巴,“和我同期毕业的其他专业的学生,早就住上自己的房子了。”
王小明:“……”你们还有这玩意?
“神领域的房价也不便宜的,”林宿道,“神当局会根据前一百年的考核成绩,决定你下一百年的薪水和福利,像我这种五百年都没有成绩的神……”
林宿长长叹了口气:“只能在神领域最边缘租便宜的房子,每年的薪水只有一点点。”
“你们是按年发薪水?”
“当然,”林宿道,“按月发是你们人类才做的事,对于我们来说,一年也就弹指一挥间。”
王小明更好奇了:“你们……薪水拿来做什么?”
“过日子啊。”林宿乐了,“我们也有银行,有投资,有百货商店。”
王小明道:“你们会饿死吗?”
“那倒不会。”
“那还要钱干什么?”王小明稀奇道,“人类赚钱也不过为了三餐管饱,钱越多,欲望越大。”
林宿掏了掏耳朵:“我们的钱和你们的不一样,神当局要建设,神领域、学院要发展,就从这些薪水里扣税,这些薪水都是我们的考核成绩换来的,也就是说如果神领域没有神做事情,就没有薪水的存在,没有薪水的存在,神领域就没有税收,没办法发展。长此以往,神领域就会荒芜,一个荒芜的神领域渐渐就会没有新的神灵出生,神界就会崩溃。”
王小明目瞪口呆:“你们自己不能造神吗?”
“当然不,”林宿道,“每一个神领域都有自己的月亮井,新的神是从月亮井里出生的。月亮井里的水纯不纯,多不多,就是看神领域的发展情况,神领域越繁荣,越热闹,月亮井就越纯粹,越美丽,出生的新神数量也会固定。”
“还有很多个神领域?”
“神界很大的。”林宿一脸‘一看你就没见识’的表情道,“曾经也出现过神当局出现问题,神领域崩溃的事情。”
“崩溃了会怎么样?”
林宿脸上显出一些恐惧的神色来,似乎比较怕谈到这个。明明正值盛夏,他却抱住手臂,小声道:“崩溃的神领域就成了死地,那个地方就再也不会出现神灵了,其他的神如果不小心落入死地,瞬间就会被吸干神力,烟消云散。”
王小明瞪大眼,也有些吃惊。
“犯了大错,被执行死刑的神,就会被流放到那里去。”林宿抿了抿唇,“那是连死神都不能踏入的地方,是真正的死地。没有神会愿意被流放到那里去的。”
王小明突然有些紧张:“那你,你会不会……”
“我不会!”林宿呸呸呸了三声,“不要诅咒我好不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没有犯什么错,我只是考核不合格而已,”林宿撇撇嘴,“除了过得穷困潦倒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一百年我还没有成绩的话,就会被送回神学院重修。”
连续两百年不合格的神就会被送回神学院重新来过,但这条规矩从建立到现在就没有真的使用过。没有哪个神会这么没用。
鉴于平凡专业本来就很特殊,所以林宿才被宽容了五百年。
“重修,要修多久?”王小明问。
“重修就是重头再来,”林宿叹气,“我得和新生一起进校,重新选择专业,要两三百年才能毕业。”
“……”上个学要上个两三百年,也是够够的。
王小明沉默不语,林宿凑过头去看他:“好难得你会对神界感兴趣啊。”
王小明看了他一眼:“已经被你缠上了,既来之则安之。”
林宿笑起来:“挺好,我就喜欢你这样。”
王小明心里咚咚跳了两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你喜欢……我?”
“啊。”林宿漫不经心地去拿零食。
王小明吞了吞口水,看着林宿温润好看的侧脸,有股想亲上去的冲动。
他忙别开头,手指在椅子上掐了一下:“我也挺喜欢你的。”
林宿诧异:“真的?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一开始……”王小明有点窘迫,“但现在不是了。”
林宿欣慰一笑,神情像看浪子回头的信徒,充满了慈祥和肃穆:“那真是太好了。”
王小明:“……”
第13章 13.意外
没有作业也没有压力的暑假过得很快,日子像在飞逝,还没尝够短暂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天气就渐渐凉了起来,盛夏的翠绿也逐渐走向了另一种色彩。
王小明入学报道一个月后,个头又突飞猛进地拔高了不少,稚嫩的面容后知后觉地长开,轮廓不再圆润可爱,反而显出了几分利落干净。
对于这一点,林宿将其称之为“抽条”之后的现象。
王小明的家庭虽然普通,但在备考期间也像其他家庭一样不停地对王小明进行营养“投喂”,仿佛三年的寒窗苦读全都寄希望在满桌的鸡汤和一瓶瓶的营养液里,如此做法对于提升智商有没有奇效林宿是不知道,但王小明圆润的脸和柔软的肚皮起码在体重上证明了效果还是有的,只是见效的部位可能不大对。
上大学之后,忙于新生活动、社团和学生会的王小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再加上拔高的个头,看起来就更像一根移动的电线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