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帕洛斯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你说……那个人……是我?!”
“抱歉,裂隙撑不住了,请暂时隐藏好自己,我们会再来找你的。”蕾西亚说着就从原地消失了,帕洛斯却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有些记忆正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有的是他之前梦见的,也有从未梦见过的。
他记起自己踹开门,制止了埃文德尔的导师企图侵犯学生的行为,他记起自己处处照顾着年幼孤僻的埃文德尔,陪他谈心,带外面好玩的东西给他,他还记得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埃文德尔信任他,好完成那最后的目标--欺骗年轻的法师学徒为他打开两界的传送门。
他也记起了在那个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
他把埃文德尔特别想要的一本禁忌魔法书偷了出来,送给少年法师作为生日礼物,埃文德尔那天高兴极了,天真的脸上带着成年以后再也没有过的灿烂笑容。
他告诉埃文德尔,书只能“借”出来一阵就偷偷放回去,让他赶紧学会上面的魔法,年轻的法师学徒还是有些犹豫,他鼓励着埃文德尔,让对方在无人的地下室实验那些魔法,他说他会在旁守着的。
埃文德尔终于开始试着施放书中的魔法,很快就成功了第一个,又成功了第二个、第三个,那本来就是个非常有天分的法师学徒。
连续的成功增加了埃文德尔的信心,少年完全没有想到,第四个魔法的咒语早已被他替换成了另一种。
施法成功后,深渊之门被开启了,来自异世界的触手开始将他拖向深渊,他大喊着求救,让埃文德尔用书上的魔法阵来关闭这个通道。
埃文德尔当时的惊骇和自责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果然,法师为了救自己唯一的朋友,来不及多想就割开了手腕,用自己的血画下了书上的魔法阵。
他的谋划成功了,法阵开始运作并且不断吸取着法师的血液,当法师开始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挣脱了触手,走过去抓住那个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的少年,将对方捆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埃文德尔开始质问他,然后开始咒骂他,他没有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魔法阵的运行。最后埃文德尔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血流的太多,柔弱的少年已经昏过去了。
可法阵还是没有成功,他着急了,拿起匕首在少年已经渐渐止住了流血的手腕上又深深地划了一刀。
帕洛斯想到这些,痛苦地蹲下来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他只恨不得能时光倒转冲到过去给自己一拳,或者能替埃文德尔挨那一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让他义愤填膺的事情竟然就是他自己干的,就是他的那一刀割断了埃文德尔的筋腱,让法师的左手从此一直处于半残废的状态,再也不复过去的灵活有力。
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因为被割断手筋的剧痛动了动,但是没有醒来,血流得太多,埃文德尔快死了。
但是法阵还是没有作用。
他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了。
想起了这一部分的记忆以后,痛苦和内疚就像石磨一样压在帕洛斯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帕洛斯知道埃文德尔是个多么记仇的人,法师对朋友、对同伴、对情人有多么温柔和善,对敌人就有多么冷酷无情,等到埃文德尔知道那个曾经利用他、欺骗他,再将他置于死地的魔族竟然就是他身边的帕洛斯,该受到多大的打击?
埃文德尔是那么骄傲的一个法师,在年少无知时上了魔族的当、把一个居心叵测的魔族当朋友,这是刺入他心中最深的毒刺,也是生平最大的耻辱,除了你死我活以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消解这样的深仇大恨。
那帕洛斯又该怎么办?他已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深深地爱上了埃文德尔,如果埃文德尔知道原来枕边这个最亲昵的爱人就是他最想杀死的那个仇家,又会怎么做?
突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等到帕洛斯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门已经被推开了,埃文德尔在门外看着他:“帕洛斯?”
“……我在。”帕洛斯僵硬地回答。
房间太暗,帕洛斯的脸藏在阴影里,埃文德尔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你拿着剑干什么?”
帕洛斯突然害怕起来,他下意识地说了谎,隐瞒了魔族出现的事情以及他刚刚想起来的事情:“……没事,太闷了耍剑玩玩。”
埃文德尔还是觉得他怪怪的,但是出于对帕洛斯的信任,他没有深究,毕竟圣殿骑士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谎:“跟我来,我们去艾希尔神殿。”
——
埃文德尔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那些穿着长袍的老法师们不得不提着袍子小跑着才能赶上他:“埃文德尔先生、埃文德尔先生……!”
“别跟着我,你们留下继续监视日影的异常现象和出现规律,一有消息就送到教皇哪里。”埃文德尔一点不耽搁地走出了法师学院的大门。
“可、可是……”院长还想跟他商量一下收学徒的事情,埃文德尔已经催着船夫离了岸。
小船慢慢地离开了法师学院,埃文德尔忍不住催促道:“划快点。”
那船夫已经习惯了对法师的歧视和嚣张,就算知道埃文德尔的身份不一般,这种固定的思维模式也没有改变过来,他不爽地说:“嫌慢你下去游啊!”
埃文德尔没有跟他废话,手上的符文开始发光,水魔法托起了小船,像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岸边冲去,船后面掀起了两人多高的水花。
“啊啊啊啊啊啊!”船夫尖叫着,脸色煞白地丢下船桨紧紧抓住船舷不敢放手。
仅仅一分多钟的时间,他们就靠了岸,船夫扑到岸边的草地上就开始吐,埃文德尔越过他径自走了。
帕洛斯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埃文德尔发现帕洛斯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边走边问:“怎么了,晕船了吗?”
“……有一点。”帕洛斯捂着嘴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路面,躲避着埃文德尔的目光。
“坚持一下。”埃文德尔拍拍他的背,“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线索,必须尽快去魔族出现的地方确认一下我的猜测。”
帕洛斯紧紧地捂着嘴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没关系,我撑得住。”
他知道埃文德尔对魔族的事情有多么关心,只要一听到魔族的消息就会一扫平日里的懒散,全力以赴地追查下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出那个仇人,将对方碎尸万段。
看着前方那个匆匆赶路的背影,帕洛斯慢慢地放下了捂着嘴唇的手,他开始垂死挣扎一般地安慰自己,也许没有那么糟呢?也许一切都只是魔族或者其他什么人的阴谋,就像那个噩梦一样,说不定没有多久,另一个埃文德尔会突然出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凭什么偏偏他就成了那个伤害埃文德尔的魔族呢?
第92章 复仇之心(一)
菲尔斯和阿尔凯早已经准备好了,埃文德尔一回到旅店,他们就即刻上路,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到了艾希尔神殿附近。
在马车上, 帕洛斯一直低着头,头盔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但埃文德尔还是注意到他一直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怎么了?”法师问。
他的关心换来了一个带着躲闪的回答:“不……我、我没事。”
“帕洛斯。”法师把手放在帕洛斯的金属手甲上,“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 不要不好意思,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我都可以和你分担。”
帕洛斯有些慌乱地躲避了他的视线, 沉默了几秒以后才说:“……是肯特, 教皇阁下说他也会在那里。”
埃文德尔了然地笑笑, 如今的帕洛斯当然没什么好怕肯特的地方, 那他紧张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吗?”
“嗯……”帕洛斯情绪低落地说,“……我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想到他的欺骗和背叛我就气愤,可他毕竟是我的导师, 从小到大一直照顾我、教导我,他也有很多对我好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呢。”埃文德尔说,“现在调查魔族出现的事情才是第一要务,不管是和团长达里斯还是和肯特,我们都不能直接翻脸,至于私下里的相处,我不知道他对你的好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如何,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参考的方法,当我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会自己在心里算一个分数,他帮过我,加几分,他的为人如何,加几分,他得罪我的程度如何,减几分,算完以后看分数决定是弄死、弄半死还是教训一下完事。这样得出的结论完全是我自己的主观看法,当然算不上公正,但是一条条掰开来想清楚之后,就能避免自己陷入到纠结中去。”
帕洛斯抬头看着埃文德尔,心里想着:那么我们的感情在你心中能加几分呢,够抵消你的仇恨吗?
但他不敢说出口。
好在埃文德尔也没有继续关注他那不太对劲的态度,法师从包里拉出了巫妖的一只手,在巫妖的抱怨声中,帕洛斯帮忙把巫妖新的身体从相对来说不够大的袋口扯出来,然后法师和巫妖就一直在争论一些让人听不太懂的话题,直到旅途接近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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