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懒得说他俩到底有多土，萧存却只望着邢熠，果然渐渐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了？”他问，邢熠便放下了手机：“……没啥，就你关注的那个粉，我有点印象，以前画的画儿还被官博转过，我看了眼她的微博，好像之前说粉不动我了之类的，好久没更新了……”
说罢，邢熠便转身想坐下，声音也轻轻的：“我不就是没解释转会的事儿吗……”
“多半感觉被你骗了呗，直到现在你也啥都不说，”一旁的李一世则望了萧存两眼，意味深长地探过了头：“……粉丝可是一直支持你，结果你居然装了逼就跑，还是人吗。”
“那又怎么样，”邢熠的声势还是理直气壮的，吐字却有点吞吞吐吐：“……那我、我也没说自己是为了钱跑的啊，我从转会开始可是一句话没bb啊，骗谁了？愿意支持的继续支持，不愿意继续的就当没缘分了，好聚好散，去粉别的战队别的选手就行了。”
“那白神干嘛还赌气不破的事？就因为他在你什么也没说的前提下先去信了俱乐部的话？”李一世带着淡淡笑容疑问，邢熠却赶紧摆手：“……真没有多生气，就是烦，不想去想这个人的事儿。”
“……所以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粉丝？”但李一世依然笑笑：“反正我觉得你俩各错一半啊白神，对其他没转黑的粉丝，你就是真对不起别人，没毛病——真别怪我多嘴，我现在敢对未来媳妇儿的哥哥这么说话，也算不怂了。”
邢熠咂咂嘴说了句“你还真不打算放过我兄弟”，并坚持自己的结论——不论是艹粉转会还是别的，粉丝知道那些干嘛，lpl艹粉的我都知道好几个，最后队伍战绩炸了，他队友还能被他那些觉得他认真努力的粉丝骂呢，也没见他队友出来说啥啊？没法说，牵扯太多东西，粉丝自己多看比赛粉得开心就行了，电竞又不能当饭吃，给他们明白圈子里多乱，大家都可以回家玩泥巴了。
说完邢熠就拉椅子坐下，嘴里还不忘嘀咕“你白神人浪心狠绝逼不在乎谁转黑”，不过从他连抽好几根烟的行为来看，这个想法似乎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灯光照着萧存认真凝视着邢熠的眼睛，其中的光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知道，从前邢熠心里总有一根由亲生父亲亲手扎上的、拔不去的刺，经连累月也无法痊愈，一直流血至今，否则，邢熠也不会处于强烈的矛盾中，既希望别人对自己好，又因为无法放心而选择回避。
而改变的开始，或许反倒取决于陆一航蒋开，取决于那些邢熠总用“一辈子还长，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就行了”为由推开的人。
而粉丝在邢熠心里，无疑属于这类人。他们坚信电竞选手的好，为之付出喜怒哀乐，贡献了选手的一部分收入，给了选手支持，的确是选手的衣食父母，但其实，也算满足了自己。
全算尽了，也是谁都不欠谁的。
在LPL那段时光里，邢熠自认努力训练、竭尽全力对待了所有比赛，即便难受得都快看不清屏幕也依然不想放开鼠标——赢，就是对粉丝最好的诚意和交代，至于用别的形式“爱粉宠粉”，则是附加选项，可有可无。
反正彼此都是过客。
可邢熠现在即便已经接受了和曾经的队友坦诚相对，但看得出来，跟粉丝，他依然无意多说。
毕竟大多数粉尤其是男粉都心思糙，哪考虑那么多，前脚才被人喷了一段时间脑残，后脚看到事情差不多水落石出，便狠狠把论坛那些坟帖都挖出来鞭尸，嘲讽遍了当初没听选手说半句话就开始单方面乱黑的纯喷子，解了气，就自然又开开心心地来直播间找白神玩了——说到底电竞粉圈那点事，也就是大家各占一段时间话语权，没事来个洛阳铲挖坟不亦乐乎罢了。
所以，邢熠大概也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后来邢熠便又跑去后门抽烟，萧存赶紧追上去，只把他拉了过来，问他：“如果有些一直喜欢你的粉丝心思细一点，被你不跟他们解释的态度伤了心怎么办？可能大多数人确实是拔了网线谁也不认识谁，但总有人不是只当你是可有可无的崇拜对象的，说不定还把你看得跟身边朋友一样重要，当时情势所迫，你可以暂且不考虑他们，但不能到现在还觉得你这样做没错。”
“……那种到底是咋想的啊，”邢熠犹豫了一下，吹口烟：“何必呢？没意思的，我就一高中都没读完的混混，还指望我多感恩啊，害他们连带被骂是我的问题，但现在他们都骂回来了不就得了，我还说啥啊……只要以后多赢比赛让他们开心不就行了。”
“白神也知道自己有问题啊？”萧存摸摸他在黑暗中有点晃眼的白色头发，认真说：“虽然事情也不算完全有定论了，但你随便说什么都行，以前不是最擅长这个吗，什么感谢粉丝支持之类，每次我都觉得你说得可好了。”
“……我不。”但邢熠却躲开他的抚摸，回答：“那多矫情，以前都是作为队长必须得说而已。粉还是不粉，一直都是全凭自愿，我不去要求他们任何东西，也不想麻烦他们。”
萧存看他在直播里虽然跟粉丝嘻嘻哈哈，其实还是一直在回避问题，所以本想逼他承认自己的内心，但见他已经烦躁起来了，所以他也只能静静等他抽完了烟，才靠近了过去，淡淡说：“那白神就让赤狼白占粉丝便宜？”
看邢熠又遵下点了根烟不说话，萧存便弯腰再次揉揉他：“不要求粉丝对你好，那为什么之前翻他们留言看他们说当初不该怪你的时候，还哭。”
“……哇，我哭了吗？”邢熠马上站起来，开始晃脑袋表示听不懂：“只不过多愁善感，有点湿/了而已，你不是最清楚我这个人容易湿吗，灰烬大神？”
路灯下邢熠仰起脸，微微上扬的眼睛里含着张牙舞爪的笑意，配合着眉角狰狞的疤，依然透着一股丝毫不知遮掩的邪气，但萧存还是凝望他一会儿，伸手将他收入了怀中。
那是萧存最熟悉的角度，两人的身高差让他低下头时下巴刚好可以放在对方肩上——空气中的烟味很快就离他更近，然后他便抚摸了一下邢熠的后颈，说：“没事，慢慢来吧……不急。”
邢熠仰着头挂在他肩膀上抽完了那支烟，有时候还会朝他耳边吹气说你再抱我要硬/了，但萧存依然耐心地没有放手、依然安抚着好像情绪很好根本不需要安抚的他，直到最后，邢熠才长久而安静地将脸死死埋在他外套间，伸手抓住了他。
“我知道错了萧存……那我……生日的时候刚好发个微博道歉，”
接着，邢熠便有点黯然地说：“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我了……”
“不是道歉，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不原谅你，”萧存却在他耳边，就着夜风轻声回答他：“是好好告诉粉丝你心里其实很在乎、很喜欢他们，也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为自己喜欢的选手做的，都是值得的。”
夜里，邢熠便换好了衣服拎着枕头到了萧存床前，要求一起睡。
“是想被我睡，还是想睡觉。”萧存较真地向他确认了一番，他就把枕头扔在萧存胸膛，然后压上去翻身躺到了萧存旁边：“……睡觉。你怎么一副不想睡我的样子？”
“因为我喜欢白神主动。”萧存喜欢邢熠的体温，所以很快他就悄悄搂住他，对方也在喊了句痒后，就听话地待在他怀里，顺手打开了微博。
当时薛浩言发帖后事情闹得那么大，邢熠的微博最后一条也依然只是去年的一句简单春节祝福，正如他转会后，发生任何事也没有再提赤狼。
粉丝们都在那条祝福下和他交流，有心疼的，有骂那些黑的，也有认真询问他事情真假和他的手伤的，最近更多的，还是在讨论他的生日，问他要不要什么礼物，或是早就准备好了自己剪辑的视频、画的画，想送给他看。
邢熠翻看过不少次，眼前这些粉丝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些在他还是个新人打野时就开始用心支持他的人了，又似乎和那些人仍有些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
黑暗中手机一明一暗的光照着邢熠发白的额发和微睁的眼睛，很快，他还是动了动手指，点下了发表新微博。
萧存搂着他，耳边有着清晰而略带犹豫的触屏声，在终于点出发送并锁屏睡觉之前，邢熠先主动抱住了他在他耳边折磨了他好几遍“萧存我喜欢你”，然后才似是心安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这个解释里的内容改过来了，待会我再提示一遍OTL明天也提示下，不过今天后来的小伙伴可以无视，因为看到的是没问题的最新内容OTL，总之就是蠢作者赠送了大家一千来字的意思……（你
（对末尾的解释：……本来是觉得自己风格太慢有点浪费大家点数，这章3000字左右就只发了2000多字，后面几百字是我发表后马上加上去赠送的，想算是补偿大家看我这样温吞吞的描述风格吧_(:з)∠)_，结果后面几百字被我复制重复了一次，把重复的删了反而字数不够了……简直要被自己蠢死了
